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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王城布局 公元前635年，又一个多事之秋。 春天时，卫国灭了同姓的邢国，但到了四月，卫文公姬燬就辞世而去，他的儿子姬郑嗣位，是为卫成公。 北方乱的同时，南方也没闲着，先是宋国杀了大夫，既而楚又围了陈国。 年尾，鲁、卫盟于洮，而后鲁、卫、莒又盟于向（莒地，在今山东省莒县）。这两次会盟遭到了齐国的敌视，因为齐孝公姜昭依然把齐国当霸主，他认为鲁国召集盟会，是对霸主的公然挑衅，于是磨刀霍霍，准备向鲁国开战……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基本与晋国无关，重耳也不会关心。但有一件事，他不关心都不行，想躲都躲不掉:周王室有乱，请求晋国发兵勤王。 王室何乱？说起来又是一堆破事。 话说公元前636年时，郑国攻入滑国，后者表示顺服，可是郑军刚刚撤走，滑国就倒向卫国的怀抱，郑国于是再次伐滑。周襄王姬郑派了两位大夫出使郑国，为滑国说情。郑文公姬捷据此认为滑之附卫乃周襄王姬郑指使，怀恨在心，干脆扣押了天子的使臣。姬郑闻之大怒，竟然想出了一个烂招：邀请狄人（不知是否赤狄）攻打郑国。虽然周大夫富辰百般劝阻，姬郑的计划还是如愿实施了，狄人攻入郑国，夺取栎邑。姬郑感激狄人的帮助，又不顾群臣劝阻，娶了狄女为后。 狄女刚到洛邑，就有一个人盯上了她，此人就是周襄王姬郑的弟弟姬带。当年姬带为了从王兄手中夺走王位，曾密召扬拒、泉皋、伊洛诸戎进攻洛邑，兵败后逃奔姜小白治下的齐国。公元前638年，姬郑在母亲惠后的逼迫下，不情不愿地允许姬带回到了洛邑。所谓“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姬郑前脚刚娶了狄女，姬带后脚就跟狄女鬼混到了一起。姬郑发现二人奸情后，立即废了这位新王后。姬带以此为契机，发动狄人攻打姬郑，姬郑仓惶逃到了郑国的氾地（在今河南省襄城县），姬带和狄女则堂而皇之住在了温地。 正是在这堆烂事发生之后，周襄王姬郑特派使臣分赴晋国和秦国，请求两国出兵勤王。 前面已经提及，重耳起初因晋国百废待兴，对于是否发兵颇费踌躇。与此同时，秦国大军已经到达黄河岸边。重耳还在犹豫不决，赵衰、狐偃等人早已坐不住了。辅佐重耳做了晋君之后，这些人野心陡增，希望重耳效法齐桓公姜小白，成就一番霸业。至于成就霸业的途径，自然也可效法姜小白，高举“尊王攘夷”的大旗。如今天子受难，主动伸出求援之手，实乃天赐良机。 《左传·僖公二十五年》书影 眼见秦军旦夕就要渡过黄河，狐偃心急如焚，他对重耳说，关键时刻到了，晋国要赶紧发兵勤王，一旦成功，晋国不仅在天子面前地位提升，更可赢得诸侯的尊重和信任，晋国的称霸之路将由此开启。 称霸对重耳而言，本是无可无不可之事，可是禁不住狐偃等人巧舌如簧轮番轰炸，遂打定主意要去勤王，为称霸做准备了。发兵前，令郭偃占卜，大吉，重耳也就彻底打消了疑虑。 公元前635年三月十九日，晋国抢在秦国之前，兵分两路，一路奔赴氾邑，迎周襄王姬郑回洛邑，另一路直扑温地，围剿周王弟姬带。四月三日，姬郑如愿回到洛邑，姬带则命丧隰城（在今河南省武陟县）。 四月四日，周襄王姬郑以隆重的礼节招待重耳，并将周室治下的阳樊、原、温、欑茅等地赐予晋国。通过这次封赏，晋国疆域第一次向东南冲出太行山，直抵黄河之北（大约相当于今天河南省新乡市所辖区域），与卫、郑等国在地理上有了亲密接触，此事对晋国意义重大。 新乡 在这次招待仪式上，有一个细节——重耳向姬郑“请隧”。所谓“隧”，就是死后葬于隧道之中，这是天子才能享用的礼仪。姬郑断然拒绝，他毫不客气地指责重耳：叔父非天子，怎能隧葬？我若答应了你，如何向先王交代？叔父应该做的，是做好周室的诸侯，致力修复先王的礼制！再说了，若是天下出现了两个天子，叔父你也不会喜欢吧？ 重耳“请隧”这件事，很值得玩味，他之所以这么做，有两种可能。其一，重耳的确不知“请隧”为僭越；其二，重耳明知故犯。在春秋这样处处讲礼的时代，若说重耳不知礼，令人难以置信，况且，就算他不知道，他的手下，赵衰、狐偃等人也该提醒他。因此，重耳“请隧”，实属故意为之，他是以此试探和挑战天子的权威，借以树立自己的威信。 当然，重耳绝无做天子的打算，甚至连想都没想过，所以遭到姬郑的拒绝之后，他也没感到多么失落，接受了封赏，就心满意足地返回晋国。 他的目的达到了。现在天下诸侯都知道晋国勤王有功，得到天子的赏赐和隆重礼遇，已经开始向霸主之位发起冲击了。 此次勤王的成功和丰厚收益令重耳胃口大开，在他的想象中，一个称霸诸侯的强大晋国渐渐显出轮廓。 晋国开始摆出一种强硬的扩张姿态。 是年夏，阳樊人对于划归晋国表示不服，重耳派人围了阳樊，迫其顺服。 秋天，秦国发兵伐鄀（秦楚边界之小国，在今河南省淅川县西南），晋国参与其中。 冬天，原国人也不服划入晋国，重耳亲自出征，围原三日，逼其投降，而后任命赵衰为原大夫。 但是，仅仅对这些小国的攻伐和征服，对于晋国霸业而言，杯水车薪。打死一万只蚂蚁，也抵不过打伤一头大象，宋襄公子滋甫的荒诞经历已经说明了这一点。重耳要想成为齐桓公姜小白之后的一代霸主，必须击败那头庞然大物，否则称霸就只能是一个梦。 秦楚交界地带的洛水 当此时，那头大象毫无疑问就是楚国。 此前很多年，楚国素来与晋国没有交集，无新仇，也无旧恨。恩倒是有，楚成王熊頵以国君之礼厚待流亡公子重耳，恩莫大焉。主动挑战楚国，一则会被天下人讥为忘恩负义，再则，晋国又有多少胜算？ 晋国的梦想家们一时陷入苦思。 （待续。文图原创，盗用必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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