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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坛点将录 丨 甄别出私玺的程瑶田

 zxc1945 2018-04-05


先秦印章统称古玺,盛行于战国时代。印学界对古玺的认识,因为去古益远,而要滞后于汉魏印。明代朱简在《印经》中对一些“有识有不识者”判为先秦以上印,已属创见,但时代过于宽泛,也未能引起同仁的关注,在学术上达成共识。贤如印学家周亮工,在艺术上肯定朱简模仿古玺的风格,但仍将其名为“小秦印章”。朱文小玺在较长的历史年代中被印人误称为“秦小印”或“秦玺”。清代中期前,好古的鉴印家们在辑录古印谱时,也大多将古玺作“未识私印”附于谱后,甚至不予收录,这种误认颜标、朦胧无知的状况,直到大学者兼篆刻家程瑶田的出现,才得以改观。

程瑶田篆刻

“葺之兮荷盖”

程瑶田(1725—1814),出生时因稚嫩小手中有一“田”字掌纹,遂以田名,字易田、易畴,号葺荷、让堂。安徽歙县人。程瑶田勤思好学,博识多闻,却于科考屡屡受挫,四十六岁甫恩科中举,六十四岁授江苏嘉定(今属上海)教谕,嘉庆元年(1796)举孝廉方正。程瑶田早年与戴震、金榜同游皖派经学家江永之门,又与乾嘉学者钱大昕、王念孙、汪中、王鸣盛、翁方纲、阮元、桂馥等私谊深厚。他笃志著述,所著《通艺录》研究涉及到训诂、象数、地理、名物、制度、历算、声律、金石等各个领域,在士林中有很高的声望。晚年目瞽,犹口授晚辈撰成《琴音记续篇》。

《看篆楼古铜印谱》序

程瑶田在研究经史之余性耽书法,得晋人笔法。湖广总督毕沅重修黄鹤楼时,延请汪中撰记,程瑶田书丹,钱坫篆额,被时人称为三绝。工篆刻,宗法秦汉,尤钦服丁敬。时广东番禺进士潘有为宦游京城,喜收藏古铜印,达一千三百余钮,拓成《看篆楼古铜印谱》。乾隆五十二年(1787)秋,潘氏邀请相交多年的程瑶田观赏藏印,并嘱为印谱作序。程氏在序中真实记录下了与潘氏及其文友张敦仁、宋葆淳一起鉴印时的对话,如亲謦欬,诸老音容,宛在眼前,也为印学史留下了一段难得的学术史料。

私玺

当宋葆淳留意一方“王氏之■”古玺时,程瑶田解答了“■”即“玺”字的缘由与区别,称:“《说文》‘玺’专属之王者,而蔡邕《独断》则以‘玺’为古者尊卑共之,秦汉以来,惟至尊称‘玺’。”证明“玺”是秦汉以来帝王印章的专用称谓,而在秦代之前“玺”是不分贵贱,“尊卑共之”的。宋葆淳又询问谱录中的“〗■”、“〖尒”与 “▽尒”诸印作何解时,程瑶田明确地说:“此皆‘私玺’二字也。私玺者,卑者之玺。玺但用‘尒’者,古文省也。”而“私玺”如同“家玺”可不冠姓名,均作为封物凭信之用。程瑶田通过大量古玺实物的比照,籍其对古文字学与训诂学等深厚的素养,得出这一重要、大胆的学术高论。虽寥寥数语,如探骊得珠,为古玺研究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也使他站在了印学研究的学术前沿。

遗憾的是乾嘉时期大部分学者、印人对古玺的认识尚处于懵憧之态,加上彼时信息传递、交流的隔膜与迟缓,程瑶田这一真知灼见未能及时引起印学界足够的重视与传播,但他的筚路蓝缕之功,是不可抹杀的。古玺收藏、辑录与研究直至晚清的咸丰、同治始进入了一个兴盛期。像吴式芬的《双虞壶斋印存》和陈介祺的《十钟山房印举》中正式标出“古玺”类目,并将其置于秦汉印之前,揭示出古玺真实的历史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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