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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界人文】两口子碾场呢,瘫了——康鹏飞

 源源不断 2018-04-06

作  者  简  介

zuozhejianjie

康鹏飞,农民,1977年生于宁夏西吉县将台乡。中共党员,宁夏作协会员,六盘山名俗文化促进会会员。自幼家境贫寒,14岁初中未毕业就踏上社会打工。1997年底因一本书改变了人生的观念,重新给人生定位。从此,在务农与打工的间隙,以文字养心,以文字养性。在《黄河文学》《朔方》《六盘山》《葫芦河》《古峡文学》《六盘人家》等刊物发表各类文学作品多篇。2009年被评为宁夏回族自治区“道德模范”,2015年获得全国“书香之家”荣誉称号。2016年当选为固原市文联副主席,201712月当选为宁夏作协理事。

碾    场

文/康鹏飞



在西海固有一句俗语;两口子碾场呢---瘫了。意思是说碾场的活是个需要多人才能干的活计,两个人根本无法完成的活计。

今年雨水多,各样粮食收成都不错,我的九亩麦子长势也不错,收割的时候,虽然天气一直不太好,经常下雨,割半天停半天的,但我和妻子经过六七天的游击战就割完了,码在地里干了几天后,又经过两天的拉运,全部拉到了场里,摞成了几个小摞子。剩下的就是碾场了。虽然当时抢着收割时,满脸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滴,衣服也像刚洗过一样贴在身上,但现在回想起来,除了留下一些记忆之外,倒也并不觉得有多累。

往年,麦子收回来后都是和邻居一起合伙用脱粒机脱的,脱出麦草就喂了自家的牛。今年,由于诸多原因,土地大部分也承包出去,牛也买了。

脱粒机脱起来快,但脱出的麦草太碎,要是买的话别人都嫌不好运输。而且太粗,牲口也不好好吃。既然已不打算再养牛,我便和妻子决定,趁现在闲着。不如把麦子碾了,九亩麦子大概割了两千麦捆子,一场摊五百,有四场就能碾结束。虽然人苦点,但碾的麦草和麦衣就可以卖给那些养牲口的人家,差不多还能卖两千元,等于我俩挣了高工资。要是用脱粒机脱的话,那肯定就全部糟蹋了。以务农为生的人,能多收入一些总比糟蹋了的好。只是,这时候别的人都在抢收胡麻,肯定没时间来合伙,只能我和妻子两个人碾了。

看天气预报这几天天气不错,前天早上,我和孩子正在熟睡,妻子叫醒我,说她已经把场里打扫干净,让我赶紧起床,早点碾早点结束。

我洗完脸,吃了一些馒头,太阳刚好从山梁上升起。场里的潮气也已散尽,妻子给女儿穿衣服,我便先到了场里,往开散麦捆子。一会儿妻子和两个孩子也来到了场里,我们便边摊边往开散。七岁的儿子和三岁的女儿对什么都新奇,也争着抢着往开散麦捆子,赶也赶不走。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一场麦子摊好了。妻子帮我把碌碌在拖拉机后面系好后,就趁空隙回家收拾做饭,也把孩子强领回了家。我便开着拖拉机开始碾。刚开始由于摊的太厚,车速提不起来,涡了两漫后,拖拉机才能提起来速度。

庄稼活虽然是苦力活,但每一样都含有一定的技术含量,尤其是场里的活。就如碾场,看着是在场里转圈圈,其实也是有一定的规律。一碌碌紧挨一碌碌不能重复的太多,又不能脱开前一碌碌压过的痕迹,每一圈差不多还得绕到场的中心。要是没有几年的功底,不但多出力,而且活还干不好。那他碾的粮食,用我们这里老百姓的话说,就是“生的生,熟的熟。”碾场是一方面,抖场也是一方面,每一场粮食都得碾好几遍抖好几遍才能全部碾净。抖的时候每一叉都得抖匀还得把压在最底下的那些生穗全部抖起,要不然碾到最后,那些压在底下的生穗籽粒始终都碾不下来。而且要是抖不干净的话,一部分籽粒就会被卷在麦草里面,也就等于白碾。不过这些活只要用心学着也快,最不好干的要数扬场的活,不但每一叉都要扬匀,还要掌握好手里的力度。出的力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不会扬的不是麦衣和籽粒卷在一起出不来,就是一部分籽粒也会落到麦衣的界线里。不过,籽粒里面的杂衣要真正扬干净的话,掠场的人也要起到主要的作用。会掠的人一把扫帚拿在手里,每一扫帚下去,都能恰到好处的掠出麦衣,却不和籽粒一起掠出。有好些人,虽然干了好多年场里的活,却始终掌握不了场里活的要领。但是,像麦子,豌豆,糜子这些庄稼的籽粒都比较沉,就比较好扬一些。最难扬的要数胡麻,因为它籽粒几乎和衣皮一样重,如果不是熟手,就算是三四个人扬,不但没有一个熟手扬的快,而且始终扬不好,最后就只有苦了女人用筛子筛。

头遍差不多碾了五十多分钟后,便碾起了厚厚的一层浮草,上面的麦穗几乎全碾净了。这时候就得抖一遍在碾,要是再继续碾的话,不但底下的麦穗碾不下来,上面的浮草就碾成了糊糊。

挑了个空闲处,我停下拖拉机后,用一把旧扫帚顺着边往里扫浮草,妻子紧跟着把我扫起的浮草挑到了场的空闲处。我扫完时妻子也挑完了。抖场也是有顺序的,麦子是顺着场心从中间往外摊的,第一遍就得顺着麦子的顺序旋转着从外向里抖。不管任何粮食,最难抖的就数头遍,本来就摊的厚,再加上刚碾的籽粒多,全压在还没抖起的麦子上面,抖的时候不但要把籽粒全部抖落在场底,还要把最底下的麦穗全部抖起、抖匀,所以头遍抖起来就特别吃力。

狠着劲抖了一个多小时候,总算把抖过了头遍,场的中心也就空出了一个圆,又把周围边上的抖过的麦子挑着填了场中心空出的地方。妻子用扫帚把周围抖乱的麦穗往一起扫,我便把先前刮着扫出去的那些基本上碾净了的麦草旋着抖在了周围。再碾一遍的话,这些就可以起出去。此时,我和妻子浑身落满了麦土,衣服已经湿透,满头满脸的汗水直往下滴。

妻子说;“这会太阳正强让晒一会,我拌的凉面,孩子都吃过了,你先吃了再碾”。

碾第二遍说就容易多了,只用低档涡(旋)了一漫后,拖拉机就能提起速了。这时候刚好是正午,太阳火辣辣的,虽然人受罪点,但碾场就盼望这样的天气。大概碾了四十分钟就已经碾起了厚厚的一层浮草,这次碾起的浮草全是碾净的,是可以直接刮着起出去的。停下拖拉机后,还是我用扫帚往一起扫这层碾净的浮草,妻子紧跟着把把我扫起的浮草挑了出去,在场边上一块早已腾出的空闲的地方摞好。

清理完这些浮草后,又把旋在周围的第一遍刮出去的那些浮草抖着起了出去。按程序这时候又得抖一遍再碾。但我只有我和妻子两人,要是按以往的程序碾太慢,又太费劲,便对妻子说,你先缓着,让我试着再继续碾几漫,要是再能碾起一层净草,那就剩下薄薄的一层,咱俩再抖就容易多了。

我试着碾了两漫,还真的又碾起了浮草,便美美地碾了好几漫。又碾起了和先前一样厚的一层净草。当把这一层净草扫着挑出去后,再抖时只有薄薄地一层。基本上籽粒已经快碾净了。这次碾了大概不到半个小时,妻子抖起一叉看时已经全碾净了,这样一来,就比以往碾场的程序少抖了一遍。

又扫着刮了一层净草,剩下的草虽然已经不多了,但这次要全部起出去了,就得抖仔细一些。妻子抖头遍,我抖二遍,并挑出去摞好。

当起完麦草,把混合的麦衣籽粒和籽粒推起时,已经快四点了。虽然特别的累,可却不敢歇缓。赶天黑必须扬出来,要不然明天不能碾场是小事,要是晚上下一些雨那可就麻烦了。于是,我和妻子只喝了几口水,就赶紧在拖拉机头上按好了风扇。刚扬的时候,半个场里都被扬起的麦土和麦衣弥漫了。

六点多时,终于将籽粒和麦衣彻底地分成了两个单另的堆子。而此时要不是咬着牙坚持,我真有点累瘫了。可这会就要狠着劲干,要是一歇缓那就会实在动不了了。

我往场边上推麦衣时,儿子和女儿也来了场里。我刚把麦衣摞好,妻子和儿子也把麦子装完了。数了一下,满满的十四袋子,心里一高兴,感觉又不太累了。我准备往拖拉机上抱麦袋子时,妻子欺负我说:咱俩抬,要是把你挣死了我娘几个可咋过呢?。

终于赶天黑前干完了所有的活计。这时候感觉真有些累瘫了,脱下一身脏衣服,躺倒在沙发上,一动也懒得动。妻子洗完后,又给我端了半盆水,说让我先洗洗脸吃晚饭再洗澡。可当妻子做好饭时,我还脸还没有洗,浑身就像散了架。

吃完饭后。妻子烧了一大锅热水,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浑身十分的惬意,感觉劲又足了。

第二天还和前一天一样,又碾了一场,又装了十几袋子麦子,赶天黑也收拾结束,只是没有前一天那么热。从中午开始云朵越来越多,到晚上已经阴沉沉的。半夜时终于下起了雨,噼里啪啦地雨点打在屋顶上,惊醒了我和妻子。我埋怨天气说;“这天气真的气人,就不能迟两天等我把麦子碾完了再下”。

妻子顺着我的话说;“那是老天爷看你累了让你歇两天你还不高兴吗,要是再连续两天还不把你累爬下。”。

“只要每天能碾十几袋子麦子我就不觉得累。”

“你就嘴上逞能吧。”

“逞没逞能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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