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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小学4月份开学，跟中国不一样。于是，在北京上了一个学期一年级的猫猫，在日本重新开始了一年级发蒙入学式。
中国是没有入学式的，但日本的入学式很讲究，认为一生没有几次入学式，值得珍惜。家长必须参加。我们很早就被告诫，全部要穿正装，男的西装领带白衬衫，女的黑衣黑裙，都是上班族穿的。但我一生都没上过一天这样的班，于是去现买。好在不只要穿这一次，过段时间在东大参加学术活动，做学术报告，估计也得穿，因为我感觉日本人在正式场合蛮讲究。所以，就不算浪费了。猫妈不用担心，她一直是上班族，正装有好几套。猫猫呢，干脆借了一位日本朋友的。因为这种正装，孩子也只要穿一次，买起来不便宜，我感觉蛮浪费的。
猫猫原先在北京的的好朋友，有一天早上发来语音，说很想猫猫。那是个很成熟的孩子，比猫猫大半岁，但高猫猫一个头，体积可以囊括猫猫而有余，思想更成熟，一口咬定将来非哈佛大学不上。她绝对想不到，她的好朋友猫猫，在日本个头算极高的，简直鹤立鸡群。我们都怀疑中国的食物是不是多激素，因为同龄的日本孩子简直太瘦小了。我这才明白，第一次带猫猫去学校时，老师要反复确认猫猫的年龄。 我经常告诫猫猫：“你的同学在北京已经上了一个多月的课，日日精进，你也不能放松啊。”而猫猫跟着我们在东京，纯玩了一个月，基本没有一天不出门，东京各地的樱花，上野、明治神宫、代代木公园、池袋，一个都没错过，心都野了，每天晚上几乎子夜上床睡觉，第二天十点才起。这可不行，昨天逼着她早睡，今天总算没有闹太久，八点钟，哼唧了几句，就范了，坐在桌前乖乖吃早餐。
学校离我们的住处只要五分钟路程，走过去，门口已经熙熙攘攘，洋溢着节日气氛。一个二年级学生迎过来，个头还没有猫猫大，拿着一个名字牌，点头哈腰，牵着猫猫去了教室。我们则在外面转悠。操场的塑胶跑道已然陈旧，貌似不如北师大附小；礼堂的功能兼体育馆，椅子都是临时摆放的，也不如北师大附小，还有专门的礼堂。但典礼的仪式感，则是中国的学校未曾见的。猫猫和新生们鱼贯而入，坐在前面；家长们坐在后面，有两位父亲还抱着一个更小的孩子，于是感叹日本的男人虽然号称“修金（しゅじん）”，其实徒有其名，处境不晓得几悲惨。 典礼共有十个程序，每实行一个程序，总要鞠躬。我们的日语水平，只够听懂几个支离破碎的句子，但看见别人鞠躬，我们也跟着弯下腰去；看一眼前面的猫猫，发现她也在鞠躬，还跟着大家一起叫：“沙扬娜拉。”我们都很欣慰，就怕她不说话，从幼儿园到小学，她以不爱说话著称，还一度被幼儿园老师建议当成儿童心理研究对象。
典礼时间不长，奏国歌之后，是校长致辞，然后是上届学生集体唱歌表演，用整齐划一的乐器奏校歌。侧面，教育局的官员坐了一排，还好，没安排他们讲话，介绍他们的头衔时，更没人鼓掌。再照一张集体照，典礼结束，回到教室。
发了一大堆书，有国文、算术、道德、美术、音乐，我很想知道道德书的内容，有没有日本国的核心价值观，可惜看不懂，准备跟猫猫一起学。可怜我曾经学富五车，奔五的人了，重新变成了文盲，嘻嘻。
出来后，看见很多家长排队，在校门口一个摆着入学式的招牌边拍照。发现队列中有个白人母亲，很白，长得像俄罗斯人或者乌克兰人，就用英语跟她说：“打扰，能不能帮我们三个人拍张照。”她用纯熟的日语说：“你说日语就可以。”我们很惭愧：“对不起，我们不是霓虹金，不会说霓虹郭。”
于是有一个日本妇女过来，用英语跟我们攀谈：“你好，我们的孩子也不大懂日语，之前我们都在芝加哥。才回日本三个月，以后可以互相帮助。”她的英语发音没有日本味，比较好懂。
聊了一会，相互告辞。我又给猫猫她们俩拍了几张照片。旁边一个一直在拍照的日本妇女好像受了惊，抱歉地说：“你们等在这，就是要拍照吗？不好意思，我们霸占这里太久了。”又指示她的孩子：“你不是会说英语吗，跟同学打个招呼。”猫妈赔笑说：“我们是中国人，母语不是英语。”
回家的路上，猫妈说：“日本人真的崇洋啊。你说，她听见我们是中国人，会不会心生鄙视。”
我仰起头，用一种充满了不知什么地方来的傲慢的语气说：“你的话里充满了对祖国的偏见，我们中国是大国，是强国；日本是岛国，小国，她凭什么鄙视我们？我看你的思想需要好好改造一下了，尽早悬崖勒马，否则有沦为精日的危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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