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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体关系』客体关系的发展 2

 翛然的馆 2018-04-08

第二阶段 想像分裂

 

在婴儿与分裂的早期效应做斗争的同时,他仍然高度依赖母亲。这部分根源于生理上的现实一一儿童是无助的生物,为了生存,必须几乎全部依赖他的主要抚养者:同时,儿童在心理上也与母亲难解难分地联系在一起。在发展的这个点上,儿童没有独立的自体感。他们仍然只是负责照料他们的那个人的一部分而已。

 

玛格丽特·马勒以及其他一些客体关系学者认为,早期联结以及儿童对早期联结的反应构成了所有未来成长的基础。她对儿童为实现独立所做出的痛苦移动的描绘,给我们提供了一种看待以融合为开始、以自体的出现为高峰的这一过程的有意义的方式。但是正如她指出的,儿童在极早期的言行举止,表现得似乎和母亲是同一个实体。在发展的这一点上,这些仍不是真正的个体化,对成为一个独立的人毫无意义。存在于婴儿的最早期阶段的公式是:母亲等于''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么没有母亲就等于没有''。母亲持续地不见踪影,不管时间多么短暂,都可以导致显著的沮丧。在某一时刻,母亲是抱着儿童的:在下一时刻她又离开了。在此刻,儿童昕到了母亲的声音:而在另一时刻又寂静了。在生命最初的几个月中,母子互动的起伏涨落是以一系列的消失行为为显著特征的。儿童早期的特性就是以数不清的消失为显著特征的。

 

这些短暂的消失会引起巨大的惊惶失措。甚至当儿童开始蹒跚地迈开独立的第一步时,他们仍会不时地寻找母亲在哪里。玛格丽特·马勒使用''来描述分离一个体化过程中的这个早期阶段。在这个阶段中,即使儿童表面上是' 一个人'在玩,实际上仍与母亲靠得很近。儿童会与玩具或者玩物一起玩,但会不时地爬回母亲身边,与母亲做身体上的接触。虽然在稍后一些时候,儿童会向更远处冒险,但他仍会继续用目光审视母亲所在之处,把母亲作为情绪上的'家庭基地'

 

儿童努力地应对由抛弃引起的沮丧感,这可以在儿童与母亲之间进行的很多游戏中看到。举例来说,在躲猫猫的游戏中,母亲将脸藏起来不让儿童看到,但过不了多久就突然出现在儿童面前。当母亲'再次出现'时,儿童或者因为痛苦减轻或者由于兴奋而尖声喊叫。稍后,儿童会用自己的手捂住眼睛来使母亲消失。过一会儿再把手移开,让母亲神奇般地再次出现。很明显,躲猫猫并不仅是一种游戏,它是儿童最早使用的应对抛弃的手段之一。通过将母亲的消失转变成游戏,儿童获得了对母亲可能会消失的恐惧感的控制力。躲猫猫和其他类似的活动是儿童借以获得对他们的社交社会短暂无常的特性的主控权的方式。

 

但是游戏就是游戏,儿童仍然不得不应对母亲经常发生的、令人伤心的消失行为。儿童是如何应对这些的呢?答案是通过使用想像。通过在心理上想像出一幅母亲的图画,儿童就在内心'获得了母亲',并且这样做就可以赋予母亲精神上的永恒性。当母亲离开时,内部映像担当着替代物的作用,减轻了在没有替代物存在的情况下,母亲的离开可能会导致的惊惶失措之感。试图建立内在母亲的努力,包含了很多儿童试图'保存' (preservation) 母亲的努力。

 

这一过程在皮亚杰关于客体恒定性的经典著作中也有所论述。为了对儿童将无生命的物体灌输以恒定性(永恒性)这一发展阶段进行评估,皮亚杰设计了一系列的试验。在这些试验中,客体被系统地从儿童的视线范围内移走,使物体'消失'。在其中的一个试验中,他将一个球滚到沙发底下,来判断一旦球从儿童的视线中消失,儿童在何种情况下会试图找回这个球。皮亚杰发现,年龄大一些的儿童倾向于寻找那个球,而年幼的儿童倾向于迅速失去兴趣,其反应似乎是球已经不存在了。

 

客体关系学者认为,在早期的人类互动领域中也存在一些相似的情形。但是,一个主要的区别就是,这里所说的客体不是一个丢失的玩具,而是缺席的母亲。丢了一个球是一回事,丢了母亲可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由于母亲对儿童的存在感是如此重要,因此,当母亲'消失'的时候,儿童的反应是忧虑而不是漠不关心就可以理解了。

 

使用内在映像替代失去的客体,以此来保存失去客体的能力,是儿童认知生涯发展上的一个里程碑. 当前的观点认为,虽然关于母亲的第一个稳定的心理表象或许直到儿童五个月或六个月大时才变得明显,但致力于'母性想像'(matemal imaging) 的能力早在一个月或两个月大时便开始了。然后又用了一到两年的时间,'原发母性存在' (primary matemal presence)才得以稳固地建立起来。玛格丽特·马勒和其他学者认为,直到儿童大约三岁的时候,当客体消失时,儿童维持此客体持续不变的映像的能力才会完全巩固下来。

 

但是,对儿童的生活来讲,一两年的时间是一段漫长的时间。在建立内在母性存在所花费的时间里,儿童可能不得不忍受很多担忧。在儿童生命的这个点上,'眼睛看不到,心里就没有'更恰当地应该理解为'眼睛看不到,就不存在'。年幼的儿童很自然地寻找一些方式来补偿母亲的缺席带来的威胁生命的影响。这种寻找得到了回报,即我们所知道的'过渡客体'( transitional object)

 

过渡客体:安慰与安全感

 

确切地说,过渡客体是什么?非常简单,它们是一些充当母亲替代物的特殊玩具和玩物。根据温尼科特的理论,它们是婴儿第一个真正拥有的东西。但是过渡客体并不是任意的拥有物或玩具。要能以这种方式起作用,在婴儿看来它必须能够“提供温暖,或可以移动、或具有结构、或可以做一些看上去能显示它们本身具有生命力和真实感的事情”。

 

一些常见的过渡客体如布娃娃、布片,以及随处可见的地毯。这些东西以及类似的玩物起着母亲代理人的作用。在母亲离开儿童的听力和视力范围时,它们可以替代母亲,并提供给儿童以温暖和安全感。过渡客体使儿童可以'拥有'母亲,直到在内心里可以安全地拥有母亲。通过以这种方式来起作用,它们铺平了母亲作为外在客体到母亲作为内在存在的转变之路。

 

过渡客体不仅充当着母性客体的代理人,而且还执行着分裂的功能。这一点可从儿童对过渡客体的情感反应方式上看出。有些时候,儿童对待过渡客体就好像它们能散发出美善来;但有些时候,儿童又非常残忍地对待过渡客体。引用温尼科特的话,“客体被深情地拥抱,也被兴奋地损坏。”在游戏治疗中使用此类玩具的一个原因是它们能提供给儿童以具体的方式来表达内心冲突的机会。

 

显然,并不是所有的玩具都能以这种方式起作用。那么,是什么使一个玩具可以成为过渡客体而另一个就不可以呢?虽然对此问题的回答还没有完整的答案,但很可能这种选择较少与玩具的自然属性有关,而更多与玩具的可获性有关。因此,一些儿童可能使用破旧的洋娃娃作为过渡客体,而另一些儿童可能选择泰迪熊或一块毛毯。可能某些玩具之所以成为过渡客体仅仅是因为在发展过程的某个点上,当儿童正要处理分离问题时,这些玩具或玩物是可以获得的。

 

既然过渡客体的主要功能是提供给儿童舒适和安全的感觉,那么它就没必要一定是字面意义上有物质感的客体。霍顿(Horton)主张,曲调、铃声和特定的语言也可以起到过渡客体的作用。实际上,霍顿喜欢用'过渡关系物'(transitional relatedness) 的说法,这样可以将概念扩大,并将重点放在关系上,而不是放在客体本身。不过,大多数过渡客体都是动物玩具、洋娃娃或毛毯。铃声很难让人感觉'温暖'或有'结构'

 

过渡客体的独特性质是什么呢?是否某一过渡客体就比另一个更好一些呢?大概不是如此。有人可能会争论,洋娃娃和泰迪熊就是'较好'的过渡客体,因为它们在结构上具有优于毛毯和毛料碎布片的优势,因为它们有眼睛、耳朵和胳膊,可能有人会说它们比那些没有形状的东西构成了更准确的母亲的表象。这或许是真的,但最终可能还是客体在情感上的重要性在起作用,而不是它的形状和尺寸。在发展的这个阶段,感受远比逻辑重要。

 

我们确认的有关过渡客体的一件事情是:儿童要与过渡客体分离是很困难的。这里有一个恰当的例子,是关于一位名叫约纳塞的三岁男孩的,他的母亲向我讲述了下面的事情。事情与一个填充玩具,即她儿子拥有的一只小长颈鹿填充玩具有关。

 

当约纳塞还是一个婴儿时,长颈鹿就己经成为了他的忠实伴侣,在男孩的生活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长颈鹿不仅陪约纳塞一起睡觉,而且还陪他一起洗澡,一起吃饭。很明显,约纳塞很依恋这个玩具。一点也不夸张地说,这个玩具儿乎从未离开过他的身边。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自然地长颈鹿开始有一些磨损。它不仅在接缝处出现裂缝,并且散发出一般奇怪的气味。根据约纳塞几年来一直'喂养'这个'动物'这一'事实,出现这种情形并不令人惊讶。长颈鹿的'毛发'上粘满了苹果酱、香蕉泥和其他美食,因此我们很容易理解母亲要把这个玩具丢掉的愿望。

 

同时,母亲也知道约纳塞非常依恋这个长颈鹿玩具。因此,她要寻找一只完全一样的长颈鹿来代替它。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这玩具最初被买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她怀疑她是否能找到一只完全一样的。不过,她还是决定试一下。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她在不同的玩具店里寻找。终于有一天,她的努力获得了回报,她偶然发现了她正在寻找的东西。她买到了新的长颈鹿,并带回家送给约纳塞。

 

约纳塞高兴吗?他会拥抱他的新玩具并向他的母亲表示感谢吗?事实上,他不仅对新玩具毫无兴趣,而且当他的母亲试图把新玩具硬塞给他的时候,他显得非常难过。母亲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尝试,还是无法哄约纳塞用旧玩具交换新玩具。最终,母亲决定放弃努力,任由他去。她将新玩具退回玩具店,取而代之的是努力试图将旧玩具扔到洗衣机里去洗。

 

人们是否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再需要过渡客体了? 一般来讲,答案是肯定的。否则,过渡客体就不是'过渡'的了。但是人们是否曾达到完全抛弃这些客体的程度?人们是否可以彻底遗忘这些客体? 应该不会这样。

 

但是,即使成人保留了很多儿童期的过渡客体,作为早年时代喜爱的提醒物,成人世界仍有它自己的客体,其中很多也具有过渡的重要性。霍顿指出,某些家用客体(甚至人们的房屋)可能在某些情况下以这种方式起作用。当人们发现自己独自一人、远离热爱的人的时候,这一点尤为真实。远离熟悉的周围环境,而到远方流浪的探索者常常会随身携带家里的纪念品,作为家庭提供安全感的具体提醒物。

 

有关金钱在过渡方面的重要性,也有一些类似之处。抛开金钱的基本用途,如购买杂物,付账单和买电影票等,金钱在填充深层情感需要方面常起到工具性的作用。对一些人来说,金钱是权力和独立的同义词。但是对另一些人来说,金钱(包括股票、债券和其他'有价证券')意味着安全、保护和惹人爱。对某些个体来说,仅仅是触摸金钱就可以使人安心。抚摸一叠钞票可能与敲打一块毛毯或挤压填充动物玩具具有同样的安全感。返回到儿童期,我们发现多数儿童在三岁的某个时候会设法度过'母亲作为外在客体''母亲作为内部存在'的过渡期。到那时,大多数儿童已经发展出了足够的恒定性,当他们与母亲分离时,他们仍感觉到安全。

 

卡普兰(Kaplan) 认为,到三岁时,儿童会获得最初的分离感和认同感。三岁的儿童只有一定程度的恒定性,仅够让他在即使他的自体与母亲的自体是分离的情形下,在世界里仍感到安全。

 

母亲不在的时候,儿童可能会想念她,但是他们不会把这种想念转变成一种令人恐惧的幻想,即他们自己也会消失。

 

这并不是说一旦儿童过了三岁的生日,就不会偶尔遭受惊恐袭击。但一旦儿童可以自发地产生想像中的母亲表象,则母亲的缺席就变得不那么令人难过了。不过,儿童在整个儿童期都会继续拥有他们的过被客体,甚至一直到成年期,作为对抗抛弃的保护。

 

内在母亲存在的获得是发展上的重要突破。一旦儿童可以在母亲不在的情况下产生母亲的映像,他们就很好地开始走上他们成为独立个体的道路。独立运作的能力,被称做是'心理内分离'的能力,依赖于产生和维持这种映像的能力。过渡客体的重要性就在于它们允许这个过程随着时间而逐步发生,所以儿童不会感到自己被完全淹没于被抛弃的想法和感觉中。

 

但是,这里有个障碍。既然母亲从本性上来讲是分裂的,则她的内在表象也是分裂的。母性映像是母亲的衍生物,从这一点上讲,她也被分成了好与坏。就像'外部'母亲一样,它可以被理想化,但是它的基本构成仍维持不变。虽然分裂的第二个阶段(想像)是发展上的一个重要进步,但它并没有让儿童更接近解决如何应对内心好与坏分裂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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