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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做的“千层底” 穿着踏实 母亲廖氏，生于戊寅（1938）年。苦命的母亲已去世三十多年了。今年是她的本命年，时常不由自主地想起她！！！ 我的母亲是一位特别善良、能干的农村妇女。许多农村妇女的优点和淳朴都集她于一身。 她过早地离开我们，想起她，泪水悄然滑落，总觉得是那样的沉重、酸楚、悲凉，往日的种种艰辛好像电影一般不时在我心中闪现，母亲辛苦憔悴的模样历历在目。 母亲让我怀念的东西很多，特别是她无数个日日夜夜在煤油灯下挑灯夜战一针一线做成的千层底布鞋，更是她苦难岁月的堆积，那是博大的母爱啊！ 千层底布鞋鞋底足有一手指厚，细细的针脚像芝麻密密麻麻，错落有致，鞋底的外围是雪白的布边。穿着它暖和舒适，精致漂亮。现在市场上已经注册的价值数百元一双的驰名品牌“步步升”布鞋就是我母亲那一代人的创造发明而得以延续下来的翻版。 我是穿着母亲做的布鞋走过了童年，走进了少年，直到后来我参加工作。小时候同伴们满眼垂羡，都说我穿的布鞋别致、好看。我很自豪的告诉他们：这鞋是我母亲做的。从那一刻起，我更加体会到母亲做的布鞋在我心中有多么深的涵义。 儿时，不懂事、调皮的我，那时并不体谅母亲做鞋的艰辛，只知道疯玩，不知道珍惜。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一家七、八口人，靠父母挣工分养家糊口，还要供我们儿女上学，哪有钱去买鞋穿。最苦的是母亲，除了天天要出工到生产队劳动和养三四头牛、喂四五头猪、种自留地等等家务劳动之外，一年下来，还要制作我们一家人穿的少说十几双多则几十双千层底布鞋。这些布鞋做好之后，就成串地挂在屋里，以备用时之需。这些布鞋母亲用了多少根麻线，手背上留下了多少伤痕，我们不得而知。 母亲的能干和好手艺在七里八乡是出了名的，母亲的“鞋艺”更是技艺超群。一到雨天或农闲，总有不少婶子、大娘、年轻媳妇拿着鞋样来向母亲讨教。母亲为人慈祥、谦和。她们常常边拉家常，边纳鞋底，不时地切磋“鞋艺”。 做布鞋有很多工艺。母亲有空总会把家里破得不能再穿的旧衣服、被单整理出来，撕成碎片，再将碎片儿均匀地铺上涂上浆糊，铺平、铺匀，然后把上了浆的布块一层层地叠加起来糊在木板上，等晾干后揭下来，就成了做布鞋的材料。接着，母亲就会从箱子底翻出一大叠大小不一的一家人的纸鞋样，按照这些大大小小的鞋样，用大块的原料比试好，再用崭新的白棉布上下盖面，拿出一把大剪刀依照鞋样剪下来。剪好后，母亲先把鞋底边纤好，再用针穿麻线纳鞋底。 母亲是个爱美的仔细人，每次纳鞋底时，都会用一块布包着，把手洗净，生怕弄脏了。母亲纳鞋时隔一会儿就会用针在头发间划一下，这样头发上的油性物质粘到针上可以降低针和鞋底的摩擦，然后用套在右手中指的顶针一顶，那针线就会比较轻松地穿透过去。母亲一针一针地纳，千针万线才能纳成一双美观、结实的鞋底。母亲纳鞋底的时间长了，手指酸痛，眼睛发花，也时常会扎着手指。每当看到母亲吮吸流着血的手指时，我的心也会揪着、发颤。 母亲白天下地干活，做鞋只能在晚上。母亲夜间在煤油灯下纳鞋底的神情是那样专注、安详、柔和。在那些狂风怒吼、生活单调的山村冬夜里，母亲右手中指戴着顶针，引着长长的纳鞋线端坐灯下的身影、用嘴吮吸手指鲜血的情形，成了我童年和少年时代最熟悉的一幕，定格在我的心灵深处。 有多少个夜晚，鸡叫五更，朦胧的睡眼中看见母亲仍在昏暗的灯光下飞针走线。我自豪，母亲精湛的手艺；我佩服，母亲超强旺盛的精力。因为，第二天生产队劳动的人群里，仍然不乏母亲的身影。 鞋底纳好了，下一步母亲便开始制作各式各样的鞋帮，然后再将鞋底和鞋帮缝合到一起成为一个整体，就成了一双圆润饱满、有模有样、名符其实的千层底布鞋。 我虽然穿过无数各种款式的鞋，可仍喜欢、留恋母亲做的千层底布鞋。因为它穿在脚上不仅舒适轻巧，结实耐磨，透气性能好，同时它还能还原我记忆，仿佛看到母亲在昏暗的煤油灯下辛劳做鞋的神情，温情和感动顿时溢满全身……。 是啊，有伟大的母爱做根基，它让我走进真实的生活，抛弃虚荣，远离浮躁，让我明白生命的真正价值和意义。在我困惑、失意、懈怠时，我总会想到母亲，想到世界上那最无私、最博大的母爱，教我自新、让我奋进。 母亲，你的爱，你的情，化作千层底布鞋，伴我踏踏实实走好人生的每一步。 二0二二年（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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