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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篇 薯蓣丸

 同人王皓宇 2021-12-24

人体是一个“阴包阳”的结构,有形的物质躯体包容着一团运动着的“阳气”,无形的阳气推动人体血液、津液和水液在体内运动和进行各种能量交换和代谢。

西医所说的“抵抗力”,在中医看来就是人体的气血充足,五行平衡,元气从体内向外宣发将人体形成一个“正压”状态,“正压”越充足,抵御外邪的能力越强,越不容易遭遇感冒和外邪入侵到人体内。

人体的气生发于位于下焦的“肾”,称作“元气”,“元气”的充足状态取决于肾精是否充足,肾阳是否旺盛;元气需要通过中焦的脾胃吸收食物进行补充,补充放大后称作“中气”,中气的旺盛与脾胃的运作状态密切相关;中气经过肺通过呼吸后继续“放大”,将能量单元输布宣发到全身和体表,人体的上焦之气称作“宗气”。如果人体位于上焦的呼吸宣发之气不足,能量单元就不足以输布到体表和全身,人体就很难形成“正压”状态,这时身体就很容易受到外邪的侵扰,最通常的表现就是很容易感冒,怕风冷。即金匮要略中提到的:“虚劳诸不足,风气百疾,薯蓣丸主之。”

简单来说,薯蓣丸是一个补肺的方子。从阴阳互根的角度看,人体的肺阴和肺阳互为根本,肺阳起着呼吸、宣发和鼓舞正气的作用;肺阴起着滋养肺体,肃降和纳气补肾的作用。肺主管人体内的气,良好的气应该是肺阴和肺阳都比较充足,既不干燥,也不过湿。

人体的肺一旦虚了,一般是个慢性虚损的过程,中医称作的肺痿,实际上肺“干枯萎缩”了,短时间难以修复好。如同一个被破坏掉的生态环境,需一个长期的生态修复的过程。薯蓣丸可以改善和加速这个生态系统的修复。薯蓣丸总共由21味组成,也是仲景方中组成比较复杂的一个方。组方兼有补肺、益肾、补血、健脾、祛风五大功能。

组方为:薯蓣三十分、当归、桂枝、干地黄、神曲、豆黄卷各十分、甘草二十八分、芎穷、麦门冬、芍药、白术、杏仁各六分、人参七分、柴胡、桔梗、茯苓五分、阿胶七分、干姜三分、白敛二分、防风六分、大枣百枚(为膏)。

组方看起来非常复杂,但是也可以通过分组归类的方式探析仲景的用药思路。

第一组:薯蓣。薯蓣即我们常见的山药,原名薯蓣,因唐代宗名李预,因避讳改为薯药;北宋时因避宋英宗赵曙讳而更名山药。《神农本草经》说:“味甘温。主伤中,补虚羸,除寒热邪气,补中益气力,长肌肉。久服耳目聪明,轻身不饥,延年。一名山芋,生山谷。”新鲜的山药切开后会发现有大量白色的黏汁,味道有轻微涩感。白色的黏液有很好的润肺的效果,根据“金生水”的原理,肺阴肃降最终浓缩成肾精。涩的性质会加强收敛性,因此山药也有止汗和固肾精的作用,同时对慢性腹泻也有止泄的效果。山药中大量的黏液滋补作用很温和,滋阴的效果很平和,可滋养肠胃,修复肠胃功能,对改善消渴、促进肌肉生长有非常稳健的疗效。虚损型的体质通常阴阳两亏,除了明显的肺气功能性不足外,也可能出现肺萎缩,津液匮乏导致的肺阴不足。组方选择山药作为君药,主要目的是补益肺形质的虚损,通过山药的润滑滋养作用润肺并修复肺的形体。

第二组:桂枝、芍药、当归、川芎、阿胶。肝主血,主管营血的生发和旺盛,生发津血向全身的输布。人体的气血互为根本,血在气的运动牵引下到达人体的脏腑和组织,同时气又是血转化而来的。如果营血生发不足,肺气没有供应的来源。桂枝和芍药的组合来自桂枝汤的机理,鼓舞宣发人体的津血向体表输布。如同树木生长需要阳光也需要雨露,肝木的生发有滋阴的药物滋润后,会生长的更加柔和和旺盛,当归、川芎和阿胶的组合补肝血,同时助肝气温和生发。尤其是薯蓣丸的适应症已经出现肺萎缩、枯涩的情况,养血养阴的药物显得非常重要。

    第三组:柴胡。人体的肝胆是一对阴阳关系,肝木的温暖柔和上升和胆气的肃降形成了阴阳循环,柴胡是对第二组药的补充和加强,更好的实现肝胆功能的生发对肺气的支持补充。

第四组:甘草、白术、干姜、人参。人体的任何一个功能都是在五大系统的配合下实现的。上焦的肺气充足需要肝血滋养以及中焦的脾胃之气作为支持。甘草、白术、干姜、人参四味药组合用来健脾补益中焦,为上焦的肺气宣发壮大提供支持。

第五组:神曲、豆黄卷、茯苓。这三味药的性质并不相同,但在薯蓣丸的组合当中可以归为一大类。神曲是麦麸发酵用来做酒糟或者醋糟的,具有很好的发酵作用,有“施肥”的作用。可以起到运动肠胃,发酵厚肠胃的作用。豆黄卷是大豆发的芽,有助肝血生发和利湿的作用,有助于人体气血的生长旺盛。茯苓通利三焦的作用可以助人体的水液大范围流动,也有运动的作用。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人体气血在运动循环状态会不断加强改善,有助于生态系统的修复和生理机能的旺盛。

第六组:杏仁、麦冬。人体的肺气功能宣发又肃降,只有宣发和肃降的功能配合起来才能实现人体的阴阳交合的作用。仲景在麻黄汤的组合中麻黄和桂枝的组合用来宣发肺气出汗,又用杏仁来润肺和肃降,这样的组合,阴阳既济,既安全又确保人体的功能可以持续实现最大功能。杏仁和麦冬的作用和麻黄汤中的杏仁作用相似。主要起到润肺和肃降的作用,和麻黄汤机理不同的是,麻黄汤是用在急性的感冒肺气闭敛,而薯蓣丸是用来通过慢性补益的方式改善滋润肺功能,加入麦冬养阴润肺的效果更持久。

第七组:桔梗、白蔹。人体肺脏干涩,肺阳肺阴如果长期不足时,上焦的供应就会偏弱,嗓子处很容易出现嘶哑和声带受损。白蔹和桔梗都偏于入肺,具有疏通肺络,清热解毒、散结止痛、生肌敛疮,以及修复嗓子、止咽痛、排脓和疏通肺气的作用。

第八组:防风。顾名思义,防风有向外宣发解表、祛除风邪的作用。《神农本草经》说:“味甘温,无毒。主大风,头眩痛,恶风,风邪,目盲无所见,风行周身,骨节疼痹(御览作痛),烦满。久服轻身。一名铜芸(御览作芒)。生川泽。”

当人体肺脏枯涩,肺气肺阴长期不足,外邪很容易通过皮毛进入肺脏,防风在其他药物的支持下通过宣发的方式可将邪气通过毛孔祛除到人体之外。

第九组:地黄。在上篇《肾气丸》中提到,地黄是补肾精的主打药。整个薯蓣丸的补益方向是向上宣发的,人体是个平衡系统,向上的作用加强后势必会导致下焦的精气损耗过大,很容易导致下虚。地黄补充肾精,可起到补充下焦精气和“镇守下焦”的作用。这个作用如同火炉原理,烟囱开大后燃烧会加强,在精气不足的情况下会导致精气过多消耗,通过添加湿碳可以起到补益和镇守燃烧的作用。

第十组:大枣。大枣作为薯蓣丸的调和药用量达到百枚,总体说来,薯蓣丸适用证是气血亏损引发的肺脏枯涩的性质受损,大枣具有很强的养血滋益效果,可起到补益和让药性发挥更持久的作用。同时大枣的“定位作用”偏上,有补益中上焦的作用,体现出薯蓣丸补益中上焦的特点。

由于肺脏的形质受损,补益非短时间可以实现,所以仲景说“一百丸为剂”,就是一百天一个疗程。空腹更有助于肺气在身体的流畅和宣发,所以薯蓣丸空腹服用效果更好。

综上所述,薯蓣丸在现代社会下有非常广的治疗范围:

  1. 体质虚弱易患感冒。当人体的肺气宣发不足,人体抵御外邪的能力就长期处于偏弱状态,这样就很容易滋生感冒,而使用麻黄汤和桂枝汤这样的思路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善体质减少感冒的频率。这时可采用薯蓣丸进行慢性调养,等人体的肺阴肺阳充足了,易患感冒的情况会大大改善。

  2. 瘦弱型体质。“阳生阴长,阳杀阴藏”,人体的肺气宣发有鼓舞气血生长的作用。瘦弱型体质长期元气生发、宣发不足,所以也不能有效刺激和促进身体和肌肉生长。薯蓣丸不仅可以补益有形的血和津,还可以促进阳气的生长和宣发,可以起到长肌肉、促生长的作用,和其他药物配合,可有效起到增重的作用。

  3. 低血压。从人体的血液循环图可以看到,肺通过呼吸给心脏增加。如果肺气呼吸不足给心脏的供压不足,身体会出现长期低血压状态。通过薯蓣丸的调节可增加肺功能和肺气的宣发,可起到给心脏增压并升高血压的目的。

  4. 虚损型耳鸣。人体的肺气如果长期慢性虚损,人体的肺窍和关联毛孔“气窍”很容易开阖失灵,肺窍开关不利很容易导致气孔闭合而出现耳鸣。通过薯蓣丸慢性加强改善肺功能可让肺窍的开合恢复正常,耳鸣会自动消失。

  5. 失眠。人体白天属阳,能量外发,呈运动状态;晚上属阴,能量内收,呈睡眠相对静止状态。人体早晨身体由阴转阳,开始起床行动,晚上由阳转阴,准备睡眠。在由阳转阴的过程中,肺是转化的起点,肺气如果宣发肃降无力,人体在由阳转阴的起点上“发动力”不足,肃降的机制很难顺利实现。薯蓣丸可缓缓改善肺气的宣发与肃降,对肺气肃降无力的失眠状况有很好的治疗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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