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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享经济

 知了哑了 2018-04-12
「共享经济」是个伪命题

就像诸如「人工智能」这类词汇一样,由于缺乏明确的定义,共享经济一词被广泛而无节制地用在各个领域里。目前官方可考的最早说法来自于《纽约时报》2007年的一篇报道,法学教授Lawrence Lessig 在谈及维基百科与传统商业模式(一手钱一手货源)的对比时认为:借助互联网的力量,维基百科带来一种全新的经济模式——不为金钱、而是分享某些资源,这就是共享经济(sharingeconomy)。

尽管 Lawrence Lessig 的观点也并非严谨科学的定义,但站在像你我这样的普通用户层面,当我们用Uber 预订一辆车或者在Airbnb 里预订一个房间,我们和司机、房东到底在共享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会令当初鼓吹共享经济颠覆意义的人感到悲伤:我们终究还是一手钱、一手货地完成了一次次共享经济之旅。

只是,与过往所不同的是,几乎所有标榜共享经济的产品里,消费者的每一次「共享」都是和一个平台结算,Uber 上线时最酷的方式就是当你到底目的地时,不必重新开始Uber 结算账单,平台会自动在你信用卡里划去一笔费用。而对Uber 司机来说,他也不是能获得每单生意的费用,还要和Uber 平台做分成,运气好的话还有奖金。

从这个角度上看,任何一次所谓的「共享」行为都基于一个平台,也因此,所谓「共享经济」更准确的说法是「平台型经济」,在这些个平台上,消费者、生产者(不管是Uber 司机还是Airbnb 房东,都是服务生产者)之间的关系的确简单而纯粹,他们之间或许不产生最直接的金钱交易,可最后的结果都是金钱买服务。

过去几年,这些事实被创业者与资本方有意无意忽略了,平台型经济」听起来就充满金钱的铜臭味道,而「共享经济」一词则让人感受到技术进步带动人性回归根本的前奏。

某种意义上说,Uber、Airbnb 也的确构成了平台型经济的 2.0 时代。

平台型经济的进化

互联网的发展史就是平台型经济的发展史。以互联网最为发达的美国为例,二十多年前,AOL 与雅虎几乎代表了互联网,而随着Google 的兴起,基于互联网广告的商业模式也开始流行起来,Google日益成长为一个巨大的广告平台:平台的这一方是普通网民,用一次次点击告诉Google 它他们喜欢什么内容,平台的另一方面则是广告商,用金钱购买用户的喜好和注意力。

当时间来到 2004 年,Facebook 的出现令人满心欢喜地认为互联网来到了新阶段。初看起来,社交媒体沉淀了用户的社交关系,构成了普通人现实社会社交关系的映射。但仔细去看,人们借助Facebook 构筑的社交关系与现实社会依托同学、同事又有着本质的不同——比如你无法和一个不用Facebook 的朋友在网上沟通,也无法完全将Facebook 的社交关系转移到其他工具上。是的,Facebook成为一个社交平台的那天,也是这个社交黑洞形成的时候,它会吞噬你的一切社交关系。

如果说 Google 实现了信息获取的平台化,Facebook 实现了社交关系的平台化,那么以Uber、Airbnb为代表的所谓「共享经济」的公司,则要构建现实世界的平台。

以传统出租车行业最大威胁的 Uber 为例,Uber 的真正竞争力并不是低价,而是借助互联网(移动互联网)形成的网络效应(如下图所示),平台型经济需要构筑供需的的网络效应,只有打车者越多,才能刺激更多的司机加入Uber,而更多的Uber 司机,也具备了快速满足用户打车的需求的条件,从而吸引更多用户使用Uber。

从这个意义上说,低价反而成了 Uber 、Airbnb 们推动各自网络平台效应的推广费用。而一个更大的网络效应平台又成为吸引更多资本的重要因素,这也构成了另一个网络效应(姑且称之为「资本网络效应」——,由此带来的是对现实世界平台的颠覆和重构。根据最新的消息,还没有明确上市计划的Airbnb 的估值已经超过300 亿美元,与全球最大的酒店集团希尔顿320 亿美元的市值相差不大,而Airbnb 的资本网络效应还在持续快速扩大中,在加上IPO 背后的想象力,一个属于现实世界与互联网的平台巨头已经展现在世人面前。

在 Uber、Airbnb 这样标榜「共享经济」的创业公司帮助下,平台型经济也进入到一个全新的阶段,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我们是幸福的,我们拥有了一键获知全球信息的能力,也具备了一键到达某个地方(Uber)、住进某个地方(Airbnb)的「魔法」,但这些平台型经济在释放其效率的同时,也加速了新的不平等。

平台型经济不平等的伎俩

任何一个平台型产品都有一套等级系统,平台上的参与者们,从买家到卖家、从车主到乘客、从房东到住户,都被来自各个维度的数据测量、评分,形成等级。比如Uber 的司机在评分低于3.5 之后就很难在接到订单,很多Uber 用户的评分——这些评分来自司机,也来自算法,都会不同程度影响用户打车的速度。

在前互联网时代,平台型经济的等级、规则要借助人为力量,比如早期的银行,一笔贷款能否发放需要的是对贷款人的人为审查,时间冗长。但到了互联网时代,就像马云在多个场合里所言里的那样,借助于该用户的等级、评分,马云的蚂蚁金服可以在几分钟内完成一笔5 万到10 万的贷款。

这种平台型经济的规则变化,从人为到算法的等级系统,的确加速了整个平台的信息运转效率,但这个规则并非为了保证公平性。换句话说,打着自由开放旗号的互联网平台,却又在虚拟空间里制造了一个新的等级系统,在这里,每个人身上又有了一层新的等级标签。

其二,正向反馈与马太效应。事实上,当等级系统建立起来之后,越高等级的用户,在平台影响力和特权方面也越有优势,反过来,不断增加的影响力也会作用于等级系统中,进一步提升用户等级,这是所有平台型经济里正向反馈循环。

另一方面,正向循环也意味着,当你的等级不同,你的影响力也会相当局限,如果没有什么突发事件,你的等级也就会固化。以中国最大的社交平台微博为例,尽管没有所谓明确的规则,但一些大V 的特权可以让他/她的微博内容「肆意」出现在你的时间线上,即便你没有关注这些人。这种特权让他们的内容有了更多曝光的可能性,也为进一步提升他们的用户等级提供了基础。

而普通用户想要提升自己微博等级也很简单:花钱。这是一种接近于现实社会的做法,平台上的等级系统已经脱离了虚拟空间,还将你的财富能力纳入其中。

而在互联网二八定律的作用下,用户群体往往呈现两极化的分布,从等级系统出发的反馈循环,最后造成的一个局面就是:少数头部用户影响力越来越大,中间地带被掏空,绝大多数用户下沉到底层,并且继续遭受正向循环的「噩梦」。

现在或许是互联网最危险的时刻
正如上文所言,互联网的发展史就是平台型经济的成长史,而如今去看中美两国的所谓互联网巨头,中国的 BAT (百度、阿里巴巴、腾讯)及其投资或控股的公司,几乎掌管了中国人日常生活工作的一切,而在大洋彼岸,FAAG(Facebook、Apple、Amazon、Google)也在不同平台上「控制」了美国乃至全球各地用户的线上行为。

更重要的一点,随着新的平台巨头,如滴滴、Uber、Airbnb 的快速成长,不断进化的平台型经济正在塑造着人类生活的未来。我们已经看到,如今一个个大平台或许将相互独立,又相互联系,构成了你我生活的平台环境,这背后的等级系统、正向循环、用户特权以及跨区域的影响力,都会不同程度影响到我们的生活和工作,一如最新一季《黑镜》所表现的样子,我们成为平台的奴隶。

2016 年的「图灵奖」授予了万维网发明者蒂姆·伯纳斯·李爵士,正是他在 28 年前将万维网免费开放给所有人使用,才加速人类进入互联网的伟大时代。然而现实社会的各个平台巨头们,表面繁荣的背后,却又贪婪地侵蚀着用户隐私、不择手段地小消解着用户注意力,蒂姆·伯纳斯·李爵士在获奖之后告诉《卫报》:我们需要拯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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