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写过一篇《不要跟赌场说谎，它真的比你老婆还了解你》，讲的是赌场如何借助各种现代化的高科技手段、大数据等量化分析模型来洞悉人性的各种弱点，从而驱动商业增长。这也印证了那句古话：玩家肯定是赢不过庄家的。 但今天要讲的这个人，却是一个例外。他不仅在半个世纪前就找到了打败赌场的秘诀，而且还触类旁通地把这些技巧成功地运用到了一个更大的赌场——华尔街和金融投资市场，取得了世界级的投资收益。这个人就是爱德华·索普（Ed Thorp）。 2017年初，时年85岁的索普出版了他的自传《A Man for All Markets: From Las Vegas to Wall Street, How I Beat the Dealer and the Market 》（中文译为：《所向无敌，从拉斯维加斯到华尔街，我是如何打败庄家和市场的》），用清晰简单的语言讲述了他在赌场和市场这两大领域的激动人心的冒险之旅，以及分享了他战胜赌场和市场的秘诀。 盯住“5”和“A”两张牌，就能决胜21点 索普在读研究生的时候，有一天在茶水间跟几个同学聊天，有一个去过拉斯维加斯赌场的同学吹嘘了自己的经历，并提出为什么没有人可以打败赌场。这当然是绝大部分人都能接受的结论，谁能玩得过庄家呢。但是索普可不信这个邪。他10岁的时候，跟着表哥去加油站帮黑帮看赌博机的时候，就能很快发现窍门，通过改变赌博机的摇把来增加胜率。 毕业之后索普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拉斯维加斯赌场，他一边玩21点纸牌游戏，一边揣摩和研究游戏的规则和漏洞。21点是全球赌场里最风靡的一款游戏，规则很简单，一副扑克牌，去掉大小王，2-9是按牌面计分，10、J、Q、K是10分，A可以算是1分或10分，根据游戏者自己决定，参与者的目标是手里牌的点数总和最大，但是又不能超过21点。 在实践中，索普发现所谓的“算牌”并不靠谱，首先是运算量非常大，更重要的是这种办法认为所有的牌出现的概率都一样，但事实上，随着不同的牌出下去之后，不同的牌出现的概率是不同的，有时候是庄家占优势，有时候却是玩家占优势。 所以，索普认为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搞清楚，剩下的牌里，哪些对庄家有利，哪些对玩家有利，只要在对自己有利的时候下大注，赢钱的概率就大大增长。 在当时最先进的IBM计算机的帮助下，（没有计算机的话，有些运算可能需要1000人运算几年才能得到结果）索普经过艰苦卓绝的研究，终于发现了诀窍：A这样的大数牌对玩家很重要；而小数牌则对庄家非常有利，尤其是“5”这张牌，简直就是多多益善。所以，对于普通人来说，你不用记住那么繁琐的公式和计算各种不同花色的出牌情况，也许你甚至记性差到连电话号码都记不住，但是你只要能记住出了几个A和几个5，你的胜率就能大大提高。 当然，索普还亲自去赌场实践了他的这套理论。短短几天，他就横扫各大赌场，以至于被赌场拉黑。但是索普跟一般的赌徒区别就在于，别人要是发现了这个天大的漏洞，就会牟足了劲去赌场大赚一笔，他倒好，直接把研究成果写成了学术论文寄给了研究期刊。 结果期刊的学术委员们认为这个探讨赌博的论文太离经叛道了，甚至要把它给打回去。没办法，索普只能找到MIT的学术大拿、信息学之父克劳德·香农，看看能不能走个后门帮忙说句话。结果香农不仅没有把索普轰出去，两人一拍即合，开始联手研究赌博。这次他们的研究对象是轮盘赌。
索普拉着“计算机之父”香农“不务正业”地在MIT捣鼓了几个月，终于设计出了一台可以计算小球滚动轨迹的计算器。这台计算器不仅可以预测轮盘赌的结果，它甚至可以被随身携带，准确的说是放在鞋子里。要知道，如果赌场老板知道你带着能够预测结果的计算器去赌场赚钱，那你的下场肯定是很惨的。所以，这个计算器一定要袖珍、易操作。 索普和香农就像是电影《007》中的特工一样，全副武装去了赌场：香农身上带着计算器和信号发射器，鞋子里装着控制器，届时他需要用脚趾去控制；索普则是带着信号接收器以及无线耳机，两人还带着各自的太太作为掩护。 在“犯罪现场”，香农负责控制计算器，进行预测，发送信号给索普来下注，两人配合默契，自然又是赚了不少钱。但是因为这个计算器还是比较粗糙的，运行不久就会出现一些小的问题，但并不影响索普和香农两人联手贡献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可穿戴设备”。
索普把他对赌场的研究写成了一本书《Beat the Deal》（中文译为：《打败庄家》），风靡北美，他也开创了一个全新的领域：数学科技加博彩业，无数人借鉴这套理论来研究博彩业的各个项目，他还激励以华裔天才少年马恺文为代表的一帮来自MIT的数学系天才去挑战赌场（电影《决胜21点》），更是后来数位诺奖经济学家得主研究灵感的来源。
虽然索普可以凭借他超高的技能，轻松地在各大赌场赚得数百万美元，但是他并没有就此满足，其中两个原因比较重要：首先是他的人身受到了威胁；第二是他发现了赌场里各种“老千”的行为，让他感到这里不是进行公平竞争的场所。所以，他转向了看上去“公平竞赛”的金融市场。他的数学功底，以及在赌场上练就的各种技能，帮助他成为了“量化投资”的开山鼻祖。 与研究赌场一样，从未涉足过华尔街和金融投资的索普看到了两者的相似之处：两者都需要大量的数学运算、统计学和计算机知识，还需要有金钱管理能力，平衡风险与回报。与进军赌场一样，索普进军华尔街的办法就是：自学。他尽可能地大量阅读，有了一定的基础之后，他惊讶地发现：投资市场上的大多数人，竟然是如此的无知！ 通过不断的自学和尝试之后，索普在金融市场开启了他人生另一段开挂的历程：他1969年创立的Princeton Newport Partners基金，被认为是金融历史上第一支依靠数学模型和量化算法策略赚钱的投资基金；索普投资生涯里的年均复合增长率高达20%，更让人叫绝的是，他不仅能够保持每年都不亏钱，甚至几乎做到了每个月都不亏钱！这件事情难度有多大，炒过股的朋友们应该心里很清楚。 索普也是今天金融市场上许多大名鼎鼎的投资人心中的“教父”：作为索普的桥牌搭档，巴菲特曾经劝说他第一支基金的投资人转投索普的基金；全球最大的债券基金经理比尔·格罗斯在出道之前，花了很长时间学习索普的《Beat the Deal》这本书和“21点”，他在学习了索普的另外一本书《Beat the Market》（中文译为：《打败市场》）这本书之后投身金融行业；索普不仅是目前全球最大、而且最成功的对冲基金Citadel最早期的投资人，他还亲自传授了创始人Ken Griffin很多独家投资秘诀......
索普打败市场的投资秘诀是什么呢？当然有很多，下面是其中三点是我觉得非常有价值的。
这个公式最初是由贝尔实验室的物理学家凯利提出的，其初衷是为了解决长途电话线中的噪音问题，香农把这个公式推荐给了苦心研究赌博的索普，后者把这个公式应用于不完全信息条件下的赌博投注分析，从此成为赌场和市场的“制胜法宝”。
通过大量数据研究，索普发现资本市场的定价并不是有效的，往往是失灵的。索普通过数学模型和量化分析，寻找到了股票价格波动的趋势，寻找到那些被高估和被低估的标的，进行卖空和买空，从而获取丰厚的回报。
事后，索普再回过头来看，这个投资最大的错误就是他一直将自己购买这只股票时的价格作为参照物，作为“锚点”。这个价格虽然对索普很重要，但是对于市场而言，就是众多价格当中的一个。索普所有的投资策略都是围绕这个价格进行的，也就是死扛到涨回来再抛，而没有看市场基本面、这只股票的业绩表现等等。想想看，今天多少股民依然在“前赴后继”地犯着这个错误。
当然，对于那些想赚钱、但是又不专业、而且没有花太多时间在资本市场上的投资者来说，索普还有一个终极绝招：那就是投资指数，“Index investors do better than maybe 90% of all other investors who are busy paying fees to advisers”（指数投资者比市场上绝大多数拥有投资顾问的投资者表现要好得多）。
出生于1932年的索普，虽然已经退出华尔街的金融投资江湖，但是他依然对这个世界保持着好奇，“我非常喜欢学习和探究新事物的过程。一旦这些困难都被克服、环境变得熟悉起来，我就会失去兴趣”。 在这本书的最后，讲完了索普在科学、数学、赌博、对冲基金、金融和投资等诸多领域的精彩故事之后，索普就像当年开诚布公地公开他对“21点”的研究成果一样，他坦诚地探讨了这些年他的一些思考，其中有三点非常有价值。
更重要的是，你需要学会自学和思考，这个世界上没有一门教你打败庄家的课，也没有教你做计算轮盘赌的课程，但是所有的知识都在那里，你要自己去寻找和思考。
我们的生活也是一场充满不确定性的投资，你的时间、精力、金钱、资源等等都是你的筹码，你需要的是正确地评估风险的能力，能够把手上的这些牌打好。 正如索普所坚持的那样，赌博并不是拼运气，也不需要超高的能力，而是要掌握正确的技术，就能打败庄家。人生也是如此，掌握了几个关键点，你就能逆袭。
但是你可知道，汽车行业心里算的是另一笔账：升级一亿台汽车的安全气囊，每台需要花费300美元，总计300亿美元，这样每年可以减少5000人因车祸死亡，十年大约就是5万人，汽车行业相当于为这5万人支付了300亿美元的成本，相当于一个人60万美元，这个价格对汽车公司来说太贵了！那么对于政府来说，如果搞不清这背后的原因，就很容易被各种利益群体牵着鼻子走。
把爱德华·索普传奇经历总结为一条人生的成功法则，那就是：你需要有强大的自学能力、独立思考的能力，然后对基本的金融经济知识有所了解，对投资市场和人生当中的风险、回报和不确定性有清晰的认识，你就能够打败大多数人，成为让人羡慕的少数人生赢家之一。
作者：资深媒体记者，秦朔朋友圈专栏作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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