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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芪为小儿肺痨之要药

 易针堂 2018-04-14


2018-04-11刘晓瑞 

小儿肺结核,是由结核分枝杆菌引起的小儿慢性传染病,具有患病率高、波及广泛的特点。据第4次结核病学抽样调查结果,我国14岁以下儿童肺结核感染率接近10%。1996至2004年全国所登记14周岁以下的肺结核患儿高达31358例。肺结核属中医学肺痨、尸注等范畴,《灵枢·玉版》对其症状就有“咳,脱形,身热,脉小以疾”的论述。对其病因病机,大多医家归之于痨虫伤人,如唐·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九虫》提出“肺劳热,生虫在肺”,同时认为“肺虫,状如蚕”。可见,痨虫侵袭肺脏,形如蚕,啃噬肺叶,从而耗气伤津,继而发展到阴虚内热,灼伤肺络,气机上逆而咳嗽咳血等;故在临床上以滋补肺阴、抗痨杀虫为治则,临床上多选择沙参麦冬汤、月华丸等组方加减,其中沙参、天冬、麦冬、生地黄、熟地黄、玉竹、山药、蜜制百部、枇杷叶等药均有滋肺阴、杀痨虫之功效,亦是医家治痨常药。笔者认为,滋补肺阴、抗痨杀虫,诚然为治痨圭臬,然而除此之外,不可忽略黄芪之效。黄芪,本应为肺痨之要药;由于小儿自身独特之体质以及性情,黄芪一药更是至关重要。

黄芪乃多年生草本植物蒙古黄芪以及膜荚黄芪的干燥根,其性味甘,微温,《药居化义》曰:“黄芪性温能升阳。”有医家便因其性温,认为不宜于肺痨阴虚之体,故常不用。《药性解》谓黄芪“味甘,性微温,无毒,入肺脾二经。”其功效补气升阳,益胃固表,利水消肿,托疮生肌,归属于脾肺二经。本文从以下三个方面论黄芪之于小儿肺痨的重要性。

1以黄芪补气利阴论肺痨之病机

肺痨者,病位在肺,治疗可责之于肺,然而笔者认为,对于此病,肺仅为标,其根在脾。首先从五行关系论,肺者金也,脾者土也,土可生金,因此,即便患儿只有咳嗽、盗汗、口咽干燥等肺系症状而并无脾胃症状,都应按“虚则补其母”理论,以培土生金之法益中气、补脾胃。并且,子病可及母,肺可传于脾,故先行补益脾胃,也是“既病防变”“先安未受邪之地”之思路所在。《素问·六节藏象论》曰:“肺者,气之本……为阳中之太阴,通于秋气。脾胃……仓廪之本……此至阴之类,通于土气。”可见,肺为阳中之太阴,脾为阴中之至阴,从脾治肺,则阴阳互资,可以达到“阴平阳秘”之目的。从经脉论,肺为手太阴,脾为足太阴,《素问·阴阳离合论》记载:“太阴为开,厥阴为阖,少阴为枢”,故脾肺同属太阴,从脾治肺,两者同气,相应相求。

明代《医宗必读》主张肺痨应该“补虚以补其元,杀虫以绝其根”。其中“补虚”二字,若仅仅理解成滋肺阴则较片面。这里所谓的补虚,补气,准确说是补脾肺气。盖因脾居中焦,为气机升降之枢纽,又者脾主升清,可将体内津液向上输布于上焦华盖之位的肺脏。而肺脏则通过宣发肃降、通调水道功能将脾所输津液散布全身。两者紧密配合、相辅相成,共调水道,输布津液。基于此,针对肺痨患儿阴虚津亏之特点,滋补脾肺,可加强脾升清、肺输津之功能。同时,脾者,后天之本,仓廪之官,气血生化之源,《医方考》曰:“夫脾胃者,土也。土为万物之母。诸脏腑百骸受气于脾胃,而后能强”。若仅仅是滋补肺阴,一则肺气生化无源,二则肺津输布无力,无源无力,所补之肺阴,不久便消散殆尽也。所以针对肺痨患者,肺仅为标,阴亦是标;其根在脾,其根在气也。

黄芪之于肺痨:《药性赋》言黄芪可“益元气而补三焦”,金元时医家李杲《用药心法》言其可以“补五脏诸虚不足”。可见,黄芪能大补脾肺之气,直指肺痨之因。再者,黄芪虽然是甘温之性,而《景岳全书》论其“阳中微阴”,故《本草备要》言其可“补气,固表,泻火”,《开宝本草》曰:“黄芪,味甘,微温……补丈夫虚损,止渴,益气,利阴气。”可见,黄芪在补气之时,还能利阴,而针对气虚在内、阴虚于外、气阴两虚的肺痨,黄芪最具有代表性。

2以黄芪甘味和中论小儿体质特殊性

小儿肺痨与成人不同,有其自身的特点。首先,小儿形体娇嫩,藩篱疏薄,常遭外邪,易发此病。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尸注候》记载:“小儿血气衰弱者,精神亦羸,故尸注因而为病。”《外台秘要》曰:“骨蒸尸传,无问少长,多染此病。婴孺之流,传注更苦。”可见,小儿常罹患此疾,是由于小儿正气不足,肺脏虚损,从而感染病邪所致。吴鞠通在《解儿难》中提出小儿“稚阴稚阳”之说,认为小儿脏腑娇嫩,形气未充,用药上忌大苦大寒,提倡以和法为主。若在小儿肺痨的用药上,仅是大量苦寒清热,辛温驱虫,则攻伐太过,会损伤脾胃,所以在配伍之时,则需要甘味之药进行中和。其次,历代医家均有小儿“脾常不足”的观点,且小儿常遭食滞,更易损伤中焦脾胃,所以亦需养护脾胃之气,小儿脾胃气足,方可正常输布精微,如《素问·经脉别论》所言:“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最后,小儿不似成人,其性情散漫,取舍由己,在饮食上面,趋甘避苦,所以若单纯采用清热滋阴苦寒之药,患儿的依从性定然不高。

《景岳全书》论黄芪“味甘气平”,《药鉴》曰:“(黄芪)气薄味甘性温”,恰恰因其自身是甘温之性,方能满足上述所言的制约组方里面药性之寒和药味之苦,一可和中缓性,一可甘甜矫味,利于小儿身体以及心理的双重接受。其次,《素问·宣明五气》曰:“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咸入肾,甘入脾”,黄芪甘味补脾,亦是直接针对小儿“稚阴稚阳”以及“脾常不足”的特点,达护脾之功。《神农本草经》言黄芪“主治小儿百病”,诚非虚言。


3以黄芪功效论肺痨症状

早在《灵枢·玉版》中对肺痨的症状就有具体描述:“咳,脱形,身热,脉小以疾”。《诸病源候论·虚劳病候》记载:“虚劳而咳嗽者,脏腑气衰,邪伤于肺故也。久不已,令人胸背微痛……咳逆唾血”。可见,肺痨临床表现基本以咯血、盗汗、低热、进行性消瘦等症状为主。

我们先从咯血看,究其病因,是因外邪而气耗津伤,阴虚内热,肺络灼伤,气机上逆而咳嗽咯血等。故治宜调和气机,脾为气机之枢纽,主升,而肺主肃降,两者协同,一升一降,才能气机畅通,气顺则嗽宁。《药性解》记载“黄芪入肺脾二经”,黄芪补气利阴,归脾肺二脏,恰好可条达二脏气机,止咳宁嗽。咯血也责之于脾,《难经·四十二难》曰:“(脾)主裹血,温五脏”。脾可统血,气可摄血,黄芪大补脾气,脾气足则血纳于脉也。《日华子本草》言黄芪可治“痰嗽”,《本草纲目》记载:“咳脓咳血,咽干。用黄芪四两、甘草一两,共研为末。每服二钱,热水送下”。可见,咯血症之治宜用黄芪。

盗汗虽有阴虚之因,也有气虚之因。《景岳全书·汗证》言:“不得谓盗汗必属阴虚也。”痨乃以虚为本,而治脾为治虚之要道。脾若气虚,则气血生化无源,血脉难充,营阴无养,继而卫气不足,难固腠理,营卫不和,汗出玄府,自汗、盗汗是也。黄芪固表止汗,众所周知,古方防己黄芪汤治汗出恶风,亦是因黄芪可疏营卫之气,《本草蒙筌》明确指出:“(黄芪)温分肉而充皮肤,肥腠理以司开阖。固盗汗自汗,无汗则发,有汗则止”。上述可见,黄芪治肺痨,可外固表虚而止盗汗。

肺痨低热,巧用黄芪同样有立竿见影之效。李东垣云:黄芪、人参、甘草三味,退热之圣药也。究其原因,一言以蔽之:甘温除热。《本草分经》曰:“(黄芪)甘,温,升浮。补肺气,温三焦,壮脾胃实腠理,泻阴火,解肌热。”《本草经注》也记载其可“补丈夫虚损,五劳羸瘦者,通指因劳阳气乏绝所生病也。甘温益元气,甘温除大热,故通主之”。

进行性消瘦,中医常归之“疳”症,小儿疳积,更是责之于脾胃,脾胃受损,气液耗伤,多以黄芪补气健脾助运来治疗,《本草崇原》曰:“黄芪内资经脉,外资肌肉,是以三证咸宜。又曰补虚者,乃补正气之虚,而经脉调和,肌肉充足也。小儿经脉未盛,肌肉未盈,血气皆微,故治小儿百病”。

4结语

综上所述,黄芪应为肺痨之要药,更是小儿肺痨之要药。首先,从脾肺之属性关系以及生理关系可以看出,肺脾二脏,关联甚深;对于肺痨,单纯治肺滋阴是下工所为。所谓上工,是在看到肺、看到阴的同时,亦要看到脾、看到气,况且治痨之要点是“补虚以补其元”,元气得到补益自然是“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清·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曰:“(黄芪)性温,味微甘。能补气,兼能升气,善治胸中大气下陷……为其补气之功最优,故推补药之长,而名之曰耆也。”其次,肺痨无论是成人还是儿童,一味地苦寒清肺,都是错误的,何况小儿因其自身“稚阴稚阳”“脾常不足”的体质特性以及散漫随性、喜甘恶苦的依从特性,更要求临床使用甘味、可和中的黄芪,以求缓和组方里的寒性和苦味,以利小儿的接受,而这样的接受是心身两重角度,即从散漫之心以及稚弱之身都能接受的。最后,从证症结合思路,阐述以黄芪治肺痨咳嗽、咯血、盗汗、低热、消瘦的理论依据。总而言之,以黄芪治小儿肺痨,体现因人施治、证症结合、标本兼治的思想,对小儿肺痨的治疗,有一定临床应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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