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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的妖精

 蓝色天空309 2018-04-16


情窦初开 2018-04-16 06:59:38

那些水晶般透明的珠子从她的眼里跟着话音滴落,阮世生又再次不由自主地摸向心口,是真正的疼痛。是,他见得她笑,见不得她的泪。

  

你是谁的妖精

  阮世生一直认为,苏子矜是他见过的抽烟抽得最好看的女人。他这么对苏子矜说的时候,苏子矜只是笑,淡淡的,不知道为什么,阮世生觉得,她笑得虽然好看,但却比哭还要苍凉。

  周远说,不要喜欢有故事的那种女人,你会全军覆没。但阮世生想,自己仍是爱上了苏子矜。

  第一次见苏子矜那一天晚上,阮世生仍是与周远在酒吧里面喝酒聊天。男人在酒吧里喝酒聊天不外是聊女人和金钱。和周远认识了这么久,早已经过了讨论梦想的年纪。不说也罢,夜夜如此,沉默着喝酒。沉默着看周远熟练地玩ONE NIGSH。十二点过后,不管有女伴或者没有女伴,大家都各自散去。

  在这样的场合,本来就可以遇上很多与自己一样寂寞的人。苏子矜尤其寂寞。她慢慢地抽那支细长的烟,像她的黑色纱质衬衣一样优雅,她的手指很细,白皙修长,只可惜了那个无名指上,戴一只不怎么漂亮的婚戒。阮世生的眼光从那只戒指作为断点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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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远说过,你不知道结了婚的女人有多恐怖。阮世生虽然不赞同,但亦认为沾惹一个已婚女子极不明智,不管她有多美丽。

  嗨,今晚我可不可以跟你走?这是苏子矜对阮世生说的第一句话。就在他收回了打量她的目光后。

  阮世生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四十五分,周远或者早已搂着一个女郎很快不见了踪影。

  阮世生一直认为,周远长得更像花花公子一些。至少比他长得像多了。他站了起来往外面走,一只葱白的手腕适时地挽进了他的胳膊。他更近地看见那些纤细白皙的手指,在他的黑色西装的衬托下,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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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的确是一个美不胜收的夜晚。她白皙顺滑的身体,像蛇一样柔软的腰,妖精一样的喘息,阮世生忽然觉得自己就要为她疯狂掉。欲望来得是这样强,强得他只想沉溺下去沉溺下去。他狂乱地动作,想得到更多,他企图吻开她紧闭的眼,微锁的眉,可她的细细的尖利的叹气让他不能自控,只想讨好她,只能顺着她微湿的雪白背脊吻下去。欲望像涨满的潮水,带着他偏离的魂魄沉沉浮浮。阮世生感觉自己连灵魂都已经被她纠缠,而他却甘愿。欲望,欲望,在那样的狂乱中,阮世生想,就要这样,就要这样的,至死不渝。

  激情过后,当她微凉的嘴唇在吻他肩上的欲望汗水时,阮世生甚至企图找一个比较适合的借口向她要一个电话。然后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在恋爱。仿佛早在多年以前,爱情就已经是一个麻木了的词而已,这个词没有感觉,只有一些生理上的行动或者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吃饭聊天上床。想了许多,她的微凉的吻让他舒心。于是他睡去,睡得从未有的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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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晚上之后,即便周远不去酒吧,阮世生亦一个人去,独自坐着喝酒。他没有抽烟的习惯。但他随身带了一个打火机。一只男装的银色的ZIPO,周远说,这种打火机,他曾经有一只。但好早前丢了。世生微笑,那是那个美不胜收的夜晚的唯一真实的记忆。它很清晰地提醒他,那绝不是一个梦。那是真实的,仿若让人丢失了魂魄的夜晚。阮世生惊醒在冷清得过分的清晨,如果不是摸到了这个微凉的打火机,他几乎确信昨夜那些身体缠绕是一场可笑的春梦。

  此后的许多夜晚里,他又见到许多抽烟的女子,亦有对他有意的,但他总是仍坐在沙发上起不了身,不管眼前的女子是如何妖娆,但只不是她。

  那时,阮世生还不知道,她叫苏子矜。

  一个新的女人是你接受另一段开始的必经路径。周远说,然后他的眼神看向了吧台。阮世生看过去,大卷的发,米色的长裤里修长的腿,桔黄的纱质衬衣,风情自现。是周远喜欢的类型。阮世生收回目光。他喜欢直发,喜欢女人深黑的诱惑。像那种纤细白皙的手指,在黑色的衣物下,销魂至极。这么回想的时候,阮世生察觉了自己生理上的可怕反应,那是怎么样一个女人呀,让他只是联想,也能这样的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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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世生在家门口看到苏子矜的时候,照样像在酒吧里一样没认出她来。他没有想到苏子矜能打扮成这个样子。大卷的发,米色的长裤里修长的腿,桔黄的纱质衬衣,风情像是她特有的光芒,无可取代。

  阮世生开始隐隐觉得自己可以肯定对于她身份的猜度。这么美丽得风情无限的女子,最适合做男人的情人。但,谁人给了她婚姻却辜负了她?这么想的时候,阮世生心里揪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用右手捂住心口,才发现是真的痛。

  只因她不是他的情人或者妻子。

  苏子矜只是站着,没说话,也没笑。眼神清清亮亮,直逼阮世生,让他无处可遁。只得有些许尴尬地笑。只是下一秒的光景,在阮世生还没开始想象她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她水一样柔软而清凉无比的唇,不能思考,他便觉得自己只剩下了身体。如何会这样?这问题深奥得过分,阮世生纠缠着她的唇,也被她的唇纠缠,好半天,都不能把好不容易拿出来的钥匙插入锁孔。终于打开的时候,他发狠的把她连着关门的动作压在门后,一秒钟也不能再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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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何其热情,像冰下的火焰,深海下的熔岩。最后,阮世生抱着她一起滑在地板上的时候,疲惫地想:自己会被烧死。

  才想着,就察觉她的纤指在他们的身体之间摸呀摸,抬头看她,她在他身下,正把一支细长的香烟往香艳的唇放,几乎是同时的,他也摸到了那个打火机,帮她点燃了烟,离开她的身体与她并排坐在未及开灯的黑暗里,看着她美丽的五官在烟火的微光里媚惑,一闪,一闪,再一闪。然后他听到她说:我叫苏子矜。不知为何,阮世生听着这个名字,忽然心里一惊,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再仔细想,却亦然陌生,或者,是前世。当她带着淡淡香烟气息的吻再度度向他的耳后时,阮世生不能自持,心里已没有再去细想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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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世生见到苏子矜的名字,是在一张婚书上。周远拿着那张婚书来找他,问他,如果已经分居五年,是不是就可以视作无效。婚书的签订日期是1999年9月9日,可笑的迷信天长地久的数字。阮世生记得很清楚,那一年的9月12日,他开车撞了闯红灯的周远,周远差点丢了一条腿,在医院里,大家一见如故地聊了一通后,才发现还是小学同班过三年的故人。周远说自己刚刚从国外回来,之后周远找到了工作,搬了房子,一起去酒吧。周远都是一个人,当他那么潇洒地玩ONE NIGSH的时候,没人会以为周远已经结婚。连阮世生亦然。而偏偏那个被他躲避五年的女子却是苏子矜,阮世生看着苏子矜的名字,看了好一会,才把眼睛从那二个字上移开,却忽然朝周远挥出一拳,狠狠地,周远倒地时,阮世生便也觉得自己的指节在隐隐地痛,但再怎么,也抵不上他心里那阵莫名其妙的愤怒。好半天周远才爬起来,却没还手,说: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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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阮世生与周远,在酒吧里,死命地喝酒。也不知道谁先醉得不省人事。

  凌晨,天将亮未明,阮世生头疼欲裂地醒来,顾不得回想是怎么回家的,摸到客厅找水喝,坐在沙发上的美丽侧影吓了他一跳,好一会才摸到了开关,灯光亮起,他看到了苏子矜的眼睛,仍然是清清亮亮直探入他的心。良久,她说:我不离婚。她的膝上,周远睡得正熟,像一个无辜的孩子。阮世生忽然一个激灵,感觉凌晨的空气冷得出奇。

  苏子矜眼神更亮地看他,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如利刺,很深地插入阮世生的心里去,深到隐没不见,却痛得绵长悠远:我爱周远。爱了好多年。等了好多年晨曦的微光里,有液体从苏子矜的眼里缓缓而下,清亮无尘。那是第一次,阮世生见到她的泪水。阮世生有想去触摸的冲动,想知道,那泪水是不是温暖的。

  但他终是没敢动,无由地觉得绝望,因为他打周远的时候,周远说:打得好。

  爱,原来从未曾眷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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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世生以为,从此后便再见不得别人出双入对,但当他见到苏子矜纤白的手臂挽在周远的臂弯里出现时,他却没有感觉到心里预料的痛,一直以来都在思考要如何在周远面前掩饰自己显山露水的疼痛,却原来不用,苏子矜的微笑让他释然。

  那些销魂欢爱,大抵只可算作是易醒的春梦一场。阮世生想,只要她可以快乐。

  苏子矜第二次在阮世生面前哭,是因为周远再次失踪。她原本像以往那般眼神清亮地坐在他的面前,却忽地凄然的一笑:周远不见了。那些水晶般透明的珠子便从她的眼里跟着话音滴落,阮世生又再次不由自主地摸向心口,是真正的疼痛。是,他见得她笑,见不得她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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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了一天一夜,终于弄清楚:周远辞职了。车和房子过到你的名下。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他或者会联系我们。阮世生这么跟苏子矜说话的时候,连自己都不能确信周远会不会与自己联系。苏子矜在叠一些周远的衣物,没说话。当她瘦削的肩在抖动时,阮世生伸出手想过去拥抱,却又放下。再伸手。再放下。终于没移动脚步。轻轻关了门,一摸脸,是湿的。心口开始疼痛难忍,举步维艰地倒在沙发上时,阮世生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已经有些困难。

  从此便极少去周远的房子里,常常还在那个酒吧里见到苏子矜,她一个人坐在吧台抽烟,美得惊人,也冷得惊人。阮世生吩咐老板:麻烦照顾一下。他多接了案子,利用自己的人脉,开始寻找周远。

  阮世生再见到周远,是在疗养院的加护病房。周远的眼睛隔着隔离玻璃直直地看出来,他艰难地微笑,阮世生知道他在说:还是被你找到了。阮世生戴着手套拿起周远已经开始溃烂的手时,周远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我应该没有传给子矜。我知道,你爱她。阮世生无言。周远也爱苏子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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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子矜第一次做梦梦到阮世生,梦到他以求生一样的本能渴望与她极尽缠绵,她感觉自己像被刚刚开发的深海熔岩,身体所有的能量都为他喷薄欲出,她春潮澎湃一样醒来,发觉回到周远身边后被遗忘的记忆像她身体的潮水一样汹涌而至。她以为只是与周远的激情,在五年的光阴里成了印记,却不知,阮世生同样可以再烙下深痕。恍惚一阵后,她想,或者只是因为周远没再碰过自己的关系。

  苏子矜在楼下听说昨晚电梯里因为心脏病死了一个男人的时候,也没想到是阮世生。那么年轻俊逸的一个男人呀。她听到那些人在议论。她今天就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会回来。今天过后,这个城市里的一切,又将成往事,再深爱,亦然成为往事,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再等待下去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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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子矜亦不知道她住房间里留给阮世生告别的字条,阮世生再不可能看到。

  没有人知道,那一夜,阮世生拿着周远的死亡证书,在电梯门口一直坐到永远地疼痛着沉睡过去。他只是想不出要怎么告诉她:周远死于艾滋病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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