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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说了些什么

 gs老张 2018-04-20

柏拉图说了些什么

柏拉图(前427—前347)

古希腊哲学家,创办学园,提出理念论和灵魂不朽说

在他的年代没有心理学,他便创造了一门心理学。它还是一门很好的心理学,并固守立场达两千年。

他想要一种宗教——在他的时代和国家,还没有适合他的任何宗教。他便去发明一种宗教。

他甚至说美丽的思想,要比美丽的人更受爱戴——这就是柏拉图式的博爱的真正含义。


当提到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时,人们容易装出一副虔诚的表情,仿佛正要谈到一个圣人。可是柏拉图不是圣人。他是一个获奖的运动员、一个勇敢的士兵、一个鉴赏赛马的行家和一个粗鲁滑稽喜剧的崇拜者。他活到八十一岁,死在喜宴上——充满生活热情和谈话热情,直到最后的心搏停止。

假如你想在评价他时适用我们的学说,上述这一切是很重要的。他所处的时代很像我们所处的时代。他处在公元前四世纪的上半叶,雅典正处于旺盛时期。这时人民厌倦战争、革命理想破灭、怀疑旧形式信仰。他摸索着,试图为人们找到对人生真正价值的自制力。对此,他像希伯来人的预言家一样热心,尽管他不能求助于宗教当局来支持他的研究结果。希腊神式美男子是一伙漂亮、迷人,但相当自私和专爱惹麻烦的人,他们永远也想不到要制定诸如基督教十诫之类的东西。柏拉图已经长大,不再相信他们,甚至已经开始把上帝当作一个人来谈论。可是他不把这个人看作是人类行为的权威。他必须找到在人类世界上所坚持的品性和理性的标准。

假如他不认识苏格拉底这位逻辑预言家和正确推理的先驱,他就永远也不会成功。柏拉图二十岁时遇到苏格拉底,这时他已是一位小有名气的诗人。这位既纠缠不休又推理清晰的斗士,使柏拉图欣喜若狂。在跟苏格拉底就如何透彻思维和准确用词及其相关重要性方面交谈了几次之后,柏拉图回家去,将自己的诗全毁了。也许此举并非不明智,因为,根据英国诗人雪莱所说,柏拉图散文诗的音乐性,“强烈得可以想象得出来”。

柏拉图坚持成为苏格拉底的学生和朋友,直到苏格拉底去世。他并不完全是个学生,因为苏格拉底教导正确推理,就像耶稣传播仁爱一样不收费。但柏拉图是最经常跟苏格拉底出现在体育馆、神殿的门廊或朋友家里那些研讨会似的聚会上的年轻人。他们的友谊对柏拉图关系重大,以至于在他整个文学生涯中,苏格拉底一直在他的记忆中——实际上他以对话形式,或者以苏格拉底这个人物扮演主要角色的交谈形式,记下了苏格拉底的全部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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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苏格拉底已着手解决“美德”是什么意思的问题。他曾问为什么任何人都应该善良。他已认定,善良只不过是一种知情的、经缜密推断分析的行为。倘若给任何人一项选择,且所有情况他都了解,那么,他一定会选择正确的行为。苏格拉底的这一教诲,第一次给出了一个人关于道德问题的最高权威。这是历史上空前的革命。

而柏拉图将这一学说发扬光大。他说,不仅善行是合情合理的行为,而且好人就是理智支配着这一行为的人。在他的年代没有心理学,所以柏拉图便创造了一门心理学。它还是一门很好的心理学,并固守立场达两千年。他说,我们有意识的生活可划分为三部分:感官部分,它由食欲和情感构成;不稳定部分,它可以称为意志或“精神”;思考部分,他把这称为理智。

由于理智使人有别于狗和狒狒,显然,它是这三部分最高级的,其功能就是支配;“精神”的功能是执行理智的命令,食欲和情感则应该服从。在每一部分履行其自然功能的地方,都有美德;在事情的这一自然秩序失去控制的地方,就有罪恶。柏拉图以这一简单的方法,在一个玩世不恭、理想破灭的时代,重申正派生活的权威。在柏拉图说“理智”的地方,我们说“智力”,因为我们认识到知识不是光靠抽象的推理获得的——你还得调查事实。但柏拉图的基本思想,即思想指导是道德品质的实质,永远不会过时。

事实上,在柏拉图的哲学中大部分很少显得过时,当你阅读他的著作时,甚至能感到他仿佛就要走进房间。他说到的数学、天文学和物理学,仿佛在他的时代它们已存在似的。他释梦,几乎是用弗洛伊德的语言,描述当理智的控制在睡眠中放松时,“我们本性中的野兽如何惊起,并赤裸裸地到处行走”。他讲授有关劳动分工及其分工的原因,就像一个现代经济学教授一样。他是区分高等教育和中等教育、科学专门化的必要性,将科学方法应用于社会问题的发明者或建议者。

他第一次(就记载本身而言)谈到笑声的心理学、声学和收入限制(任何家庭的收入不应该超出其他家庭的四倍)。他发明日间托儿所和幼儿园的方法——渐进式教育——强制的身体锻炼对人无害,但是强制获得的知识对脑子没有控制力。因此,不要使用强制手段,而是让早期教育成为一种娱乐活动。除了这一切敏锐、健全的理智外,柏拉图自身还具有神秘的渴望。他想逃脱变化的世界,逃脱他老早提供了聪明答案的那些不断变化的问题的客观存在。他想要一种宗教——在他的时代和国家,还没有适合他的任何宗教。他便去发明一种宗教。自然地,它是受他在苏格拉底那儿听到的思想中有关逻辑关系的激发而产生的。他声称,我们发现如此吸引人的这些思想,是真正的现实;我们看见和触摸到的某些事物,仅是影子而已。

他甚至说美丽的思想,要比美丽的人更受爱戴——这就是柏拉图式的博爱的真正含义。我们必须补充一句,柏拉图本人是能够对极端思想提出警告的。他相信某些所谓优良思想,很可能把他带向极端。他微笑着说道:“即便是思想的志同道合者,也受某种狂热的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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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探讨他的另一个有关建立一个国家的著名的、令人费解的思考时,我们应该记住这一点。这一思考包含在《理想国》一书他的主要对话中。对逻辑的着迷导致他认为,正如一个好人是受智力严格训练的,一个好的国家也必须由少数有才智的人来管理。

他总是按照公民的特殊才能来给人分类。他认为,经他挑选的这些好人,应被赋予权力和武装力量,使他们继续留任。这些有德行的、哲学家似的超人——他称他们为“护卫者”——不可拥有私人财产,也不可拥有私人感情。他们的妻子、儿女,以及他们的财产必须被共同分享。某个特定的婚配季节里生下来的所有孩子,应该称呼那个季节的所有父母“妈妈和爸爸”,并且彼此互称兄弟和姐妹。由于这些孩子一断奶就被送进国家的相关学校,因此,没人知道谁是谁的孩子。与此同时,整个贵族——统治阶级,将通过严格的饮食和锻炼,使孩子们的身体保持极其修长或苗条;通过不断给他们讲授逻辑、数学和玄学,使他们的头脑处于敏锐的巅峰。

当然,柏拉图并不是要整个国家都提倡这种政权。这是优秀的特权阶级的一种生活模式。它被谋划来使他们的思想和性格真正优秀。我们的评论是:“倘若费这么大的劲来产生一个真正的精英,那么,就让我们把民主打发过去吧,尽管它笨拙、不实用。”然而,我们不是生活在逻辑的开端。我们究竟是缺乏柏拉图追逐争论时所带有的那副信念的笑容呢,还是该对他追逐争论所带着的讽刺幽默的笑容视而不见呢?

在他讲清自己的意思之前,争论引导他作了一次历史上最著名的白费力气的追逐。他六十岁时,受邀从雅典动身,去教导新登位的锡拉丘兹专制统治者小狄奥尼西奥斯如何建立一个理想的共和国。柏拉图怀着美好的希望开始他的工作,同时,唉!也带着冗长乏味的精细。他决定,训练哲学家国王必须从几何学入手。几何学将教会他严密推理的艺术,没有这一艺术,探讨更复杂的政治改革问题没用。于是训练开始了:不仅狄奥尼西奥斯,整个宫廷都投入这一新消遣,直到因在大理石地板撒下的沙子上画图解,令整个宫殿满是灰尘。

狄奥尼西奥斯喜欢柏拉图,也喜欢这种刺激。但是有个障碍:他不喜欢几何学。反柏拉图分子找到另一个哲学家——他能证明专制是最好的治理形式,而且不用数学。最后,柏拉图只好连夜从宫殿逃走,搭船绕道回到雅典。

柏拉图回家后生活并不空虚,因为许多年前他就已经开办了另一个事业——一所学校。它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学校。授课在离雅典约一英里的一个“体育馆”里。该市有三座这样的体育馆——庞大的建筑,半是公园,半是亭子。每座体育馆含有一个室内球场和摔跤室、按摩房、桑拿房、冷热水浴室、化妆室和田径比赛场地。此外,它还包括一片小树林,林中设有教学对话的小道和凹进的座位,供那些喜欢坐下来听课的人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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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选择用来作学校的体育馆被称为“学园”,是从它建立的地方阿卡德马斯小树林引申来的。它的授课时间并不比柏拉图与苏格拉底开始自己的高等教育的那些对话正规多少。不用学费、没有必修的学习课程,很可能有许多娱乐。任何没有多少“学术的”东西,却以教育的名义存在,这是值得怀疑的。可是,柏拉图的学校几乎存在了一千年,且为欧洲所有的语言提供了“学园”“学园的”之类的词汇。

毫无疑问,柏拉图的教学缺了一样极其重要的东西: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同情,以及每个人对全体居民的同情。柏拉图从未想到这一点。同情是随同耶稣和基督教的福音传教士进入我们西方世界的。耶稣和传教士教导说,好人不是由理智支配的,而是由情感支配的——即对他的同胞的爱的情感。

没有必要回忆这一新的学说如何深深地影响着世界。即便柏拉图本人如果面临这一问题肯定也会深受影响。经过多年的沉思之后,我想他也许会说:“你是对的,我未能认识到同情,或者你所称的仁爱在循规蹈矩的生活中,以及在好人的品质中所占有的崇高地位。可是你只要告诉我,培育同情心是理智的。你不能告诉我,自我牺牲不可能成为罪恶;同时,像任何其他情感一样,怜悯不需要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起支配作用的仍然是理智,仍然是智力。”

因此,柏拉图为自己深深地树立了,他在我们西方的生活哲学中那份,崇高且永久的牢靠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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