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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遂自荐(资治通鉴卷五之十三)

 德昌馆 2020-09-27

  赵孝成王九年,秦兵攻打赵国,赵王派平原君赵胜到楚国去求救。赵胜接到命令后,准备从门下食客中挑选文武双全的二十个人一起前往,但只挑出十九个,剩下的都不足取。

  这时,有个叫毛遂的人向赵胜自我推荐。赵胜说:“贤良的人为人处世,就好比把锥子在口袋中,锥尖立即就能露出来。如今先生来到我门下已经三年,我左右的人没有谁称赞过你,我也未听说过你的作为,说明先生没有什么长处,先生没什么本事,先生留下吧!(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今先生处胜之门下三年于此矣,左右未有所称诵,胜未有所闻,是先生无所有也。先生不能,先生留!)”

  毛遂答道:“我只到今天才向您请求把我放到口袋里而已!如果早把我放进去,我早就脱颖而出了,岂止是露出个锥尖呢!(臣乃今日请处囊中耳!使遂蚤得处囊中,乃颖脱而出,非特其末见而已。)”

  平原君赵胜见二十个人也凑不齐,于是就让毛遂一同赴楚。途中,另外十九个人都嘲笑毛遂。赵胜到了楚国,向楚王阐述联合抗秦的必要性,从太阳升起时开始谈,一直谈到中午,楚王仍是犹豫不决。毛遂见状,手按宝剑顺着台阶走上去,对平原君说:“合纵抗秦的利与害,两个字可以说清楚并作出决定!现在从日出谈到中午还不能决断,这是为什么?(从之利害,两言而决耳!今日出而言,日中不决,何也?)”

  楚考烈王见一个随从跑上来训斥自己,大怒,他训斥毛遂道:“还不赶快滚下去!我和你的主人说话,你算是什么东西?(胡不下!吾乃与而君言,汝何为者也!)”

  毛遂不但不下,按着剑又上前几步,说道:“大王你之所以敢于斥责我,不过是仗着楚国人多势众罢了。现在咱们相距在十步以内,你不可能依仗楚国人多势众了!你的性命在我的手中。在我的主人面前,你为什么喝斥我?我毛遂听说商朝开国的汤王以七十里地方为开端,终于称王天下;周朝创业的周文王仅凭着一百里土地,使诸侯臣服。他们难道是仗着兵多将广、人多势众吗?只不过是顺应历史大势、振奋扬威而已。现在楚国有五千里广地,持戟战士一百万,这是称王称霸的资本呀!以楚国的强大,各国都难以抵挡。白起,不过是个小人物,带着几万兵,兴师动众与楚国作战,一战就夺去鄢、郢两城,再战便火烧夷陵,三战已将楚国宗庙平毁,侮辱楚王祖先。这是百世难解的仇怨,连赵国都替你羞愧,而大王却不以为难堪。现在我们提倡联合抗秦,实在是为了楚国,不是为赵国啊!我的主人在面前,你为什么喝斥我?(王之所以叱遂者,以楚国之众也。今十步之内,王不得恃楚国之众也!王之命悬于遂手。吾君在前。叱者何也?且遂闻汤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以百里之壤而臣诸侯,岂其士卒多哉?诚能据其势而奋其威也。今楚地方五千里,持戟百万,此霸王之资也。以楚之强,天下弗能当。白起,小竖子耳,率数万之众,兴师以与楚战,一战而举鄢、郢,再战而烧夷陵,三战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而赵之所羞,而王弗知恶焉。合从者为楚,非为赵也。吾君在前,叱者何也?)”

  楚考烈王见毛遂要拼命,只好说:“好的好的,正像先生您指教的那样,我愿意和你们一起合纵抗秦。(唯唯,诚若先生之言,谨奉社稷以从。)”

  毛遂便说:“合纵之事确定了吗?(从定乎?)”

  楚王说:“确定了。(定矣。)”

  毛遂便对楚王左右的随从说:“取鸡、狗和马的血来!(取鸡、狗、马之血来!)”

  随从们把结盟用的血取来后,毛遂举起铜盘跪着上前对楚王说:“请大王先歃血宣誓订立盟约,其次是我的主人,再次是我毛遂。(王当歃血以定从,次者吾君,次者遂。)”

  于是大家在大殿上确立了抗秦同盟。这时毛遂又左手持铜盘右手对随行的十九人招呼说:“你们也在堂下一起歃血宣誓吧!你们跟来跟去,还是靠着别人才办成了事情。(公相与歃此血于堂下!公等录录,所谓因人成事者也。)”

  平原君赵胜和楚国订立盟约后回到赵国,叹息道:“从今后我不敢再说自己能识天下人才了!(胜不敢复相天下士矣!)”于是奉毛遂为上等宾客。

  毛遂逼楚王和历史上曹沫逼桓公有相同之处,毛遂和曹沫可谓勇士,然而,如果没有齐桓人和楚考烈王的守信,就没有这个流传至今的美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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