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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杨露和姨妈崔珍逛街，突然崔珍说了句：“真没想到啊，你们吴处长秀起恩爱来那是一流啊。”
杨露的心“咯噔”一下，脸上却装作不在意地说：“怎么秀恩爱了，我怎么不知道？”
“朋友圈呀，你看呀。”崔珍把手机递过来。只见照片上吴建华挽着老婆在樱花下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吴建华老婆身材微胖，烫着卷发，一条黑裙，披着一条大红的披肩，虽然不算漂亮，但气场很强大，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崔珍啧啧地说：“你看他配了两句诗：最是一年春好处，满园春光不如你。虽说诗配得不算押韵，但是你再看他上一条朋友圈，征集”最是一年春好处“的下句。当大家都在积极参与，绞尽脑子想下句的时候，他居然配了这样一条朋友圈，真看不出来，这个真是秀恩爱的最高级了。”
崔珍一边翻朋友圈，一边感慨道：“你们吴处长的老婆赵兰家里颇有些来历，她爸是市长秘书，她自己当年也算是文艺女青年，喜欢念诗，吴处长这一弄可正中了她的下怀。读书时，可从不知道，原来吴建华这么会拍马屁，不过，仔细想想，他要是没点本事，当年也追不上赵兰。要是没有赵兰，哪有他的今天。”
杨露脑袋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崔珍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心中五味杂陈。她翻了翻自己的朋友圈，什么也没有。她知道吴建华在发这条朋友圈时，把自己分组在了不可见的那一类。杨露的姨妈崔珍是吴建华的大学同学，吴建华不知道这层关系。
杨露一直以为，吴建华的婚姻生活不如人意，至少在她的感觉里，搞婚外情的男人大多数是婚姻不幸福的。她从未想过，吴建华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杨露更没想到，原来吴建华能坐到现在的位置靠的是老婆，而他却能一边哄着老婆，一边在外拈花惹草。
吴建华长得不胖不瘦，身材适中，戴着一副眼镜，说话慢条斯理，不抽烟不喝酒。吴建华的衣着朴实，灰、黑、卡其的外套，白衬衫、深色裤子，就承包了整个季节。在很多人眼里，即使所有男人都出轨了，吴建华也不会出轨。
半年前，杨露初来乍到，分在王科长的手下。那里的人多数人都是有后台的，唯独她是凭成绩硬生生考进来的，没背景，但她也不是正式编制，只是个合同工。
杨露五官清秀，身材高挑，略施粉黛，即使在花枝招展的机关里也属于出挑的。只是杨露性子直，说话直来直往，一不小心得罪了人，自己还不知道。在单位里属于没人罩，没人帮的主。
有一次大会上，杨露出了错，倒水时没对准，把水给倒在了一位领导的裤子上。杨露紧张得不得了，连说对不起。王科长当场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等她拿着水壶出去后，王科长批评了她一顿，杨露委屈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中场休息时，杨露还在忙着，看到黑裤子领导走过来。杨露赶紧再次道歉。黑裤子领导和颜悦色地说：“没关系，不要放在心上。第一次是会紧张，以后慢慢适应就好了。”再次倒水时，杨露看了看领导面前的牌子，暗暗地记住了“吴建华”三个字。
吴建华的办公室在三楼靠最里面，杨露在一楼最外面，偶尔会遇到。杨露每次一看到吴建华，就想到把他裤子弄湿的事情，就很紧张，吴建华倒是不介意。
吴建华每次都等到人走完了才回家，一是为了检查工作是否都完成，二也是身为领导应该以身作则。
有几次下楼，他遇到杨露，很奇怪地问：“你怎么这么晚？”杨露倒是挺实在：“我回家也没事，在这边还能看看书。”吴建华说：“年轻人爱上进是好事。”就像关心其他新人一样，提点她几句。
渐渐杨露知道了：杨处长的老婆喜欢打麻将；李副处喜欢进口的纯咖啡不加糖，王科长中年未育，不喜欢人家提起孩子的事情；张副科喜欢喝大红袍。
杨露一开始还听得一头雾水，她以为吴建华会教她怎么写报告，没想到说的全是这些琐事。吴建华认真地说：“你可千万别小瞧了这些事情，记住了，就不容易得罪人。在我们这里，关系是第一，能力是第二。如果搞好了人际关系，你就站稳了脚跟。”吴建华每次说完后，都会摸摸杨露的头发，感慨地说：“头发真柔顺。”杨露脸一红，心里却甜滋滋的。
在吴建华的指点下，杨露渐渐适应了工作的环境和氛围，也越来越欣赏吴建华，有点像学生崇拜老师似的，心生爱慕。
上个月，单位组织各部门外出培训，正巧，王科长家里有事没去，就让杨露代替他去了。其实这种培训王科长去得太多次，毫无新意，正好也可以发扬下培养新人的作风。杨露当然巴不得能出去见识下，没想到上了车后看到吴建华居然去了，以他的级别，完全不用参加这种培训。
吴建华的位置正好和杨露挨着，大家戏说，杨露，这是让你好好照顾领导。杨露拼命点头，心想，幸好是吴处，不然，她可有得忙了。吴建华倒是手一挥：“出门就不讲这些了，应该男士照顾女士。”
杨露头天晚上没睡好，车子摇着摇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头歪在吴建华的肩膀上，自己身上还搭着一件黑西装。身旁的吴建华也睡着了，蜷缩着抱着胸，杨露把西装轻轻拿下来盖在他身上。这一动，吴建华醒了。
两人相视笑笑，一路上聊天很轻松。晚上，杨露刚洗完澡，收到吴建华的消息：明天的发言稿，你能送到我房间来吗？
杨露连忙回复：好的。换上衣服，拿起稿子就到吴建华的客房。
敲门进去后，杨露有点紧张，毕竟第一次单独和一个男人在房间里，她放下稿子就要走。吴建华却说：“今天累坏了吧，我带了点熏衣草花茶，你坐下喝点。”杨露不好拒绝，就坐了下来。
吴建华说：“难得我们单独聊天，你放轻松点。”边说边靠近杨露，然后拉过了杨露的手：“坐车是不是很累？”杨露一愣，没敢把手缩回来，只是心里觉得有点异样。这时，吴建华用手抚摸了一下杨露的头发：“头发还没干啊，要不，我帮你吹一吹？”
杨露连忙说：“不用了，谢谢吴处。”吴建华不由分说，轻轻地她耳边吹着气：“就我们两个人，不用这么见外，叫什么吴处啊，应该叫吴哥。”杨露感觉到脖子、耳朵一阵痒痒的，坐立不安。
吴建华越靠越近，一边贴着杨露说：“其实很多时候，我过得也不像你看到的那么好，我也有很多不能向外说的感触。”杨露心生怜惜。
正在这时，吴建华房间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是张处长问他要不要下来喝杯茶。杨露趁机溜了，心却跳得很厉害，她不知道，如果没有这个电话，她要如何拒绝他，毕竟她心里对他是有好感的。
后来，在单位里遇见几次，吴建华仍然和以前一样，和她说说话，偶尔夸她衣服美，偶尔摸下她的手，大多时候还是正襟危坐。
今天杨露听到姨妈的这番话，突然觉得一阵恶心。此后，在单位见到吴建华的时候，就感觉他特别虚伪，他过来找她时，她就有意避开。
这天，杨露为同事江莉莉送行，她被调到郊区的分部去了。杨露很奇怪，为什么是江莉莉。大家都知道分部地理位置很偏，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年轻人都不愿意去。江莉莉在单位的表现一直不错，大家私下猜测，她是得罪了什么人。
杨露也不敢多问，跟着大家一起敬酒。江莉莉的情绪有点激动，喝得面红耳赤。热闹过后，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杨露看江莉莉喝得醉醺醺的，就说：“我送你回去。”路上，江莉莉一直在胡言乱语，下车两人告别时，她在杨露耳边说：“小杨，记得不要和吴处走得太近。”杨露的心一惊。
后来，杨露听到了一些风声，江莉莉的离开是因为吴建华说她不服从领导安排的工作，做事情不认真，经常出差错。
杨露渐渐心知肚明，应该是江莉莉不愿和吴建华有一腿，吴建华给她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杨露想，也许这个罪名很快就会轮到自己了吧。
没过几天，下班的时候，吴建华找杨露到他办公室。先是谈了谈最近的工作，吴建华说：“年底的考核要开始，尤其是对新人，这次的标准有点苛刻，不达标的可能明年合同就不续签了。”边说边看着杨露，“不过，我肯定是会帮你的。”说着说着，吴建华的手就握住了杨露的手。
杨露想抽回来，他却握得更紧了：“天冷，你的手很冰啊，要记得多穿点。”杨露说：“吴处，我知道了。“又想把手抽回去。
吴建华放开了杨露的手，她起身说：“吴处，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吴建华这次一改往常的耐性，直接就抱住了杨露的腰。
杨露一边挣扎，一边说：“吴处，你这是干什么啊？”
吴建华一边搂着杨露的腰一边说：“你就别装糊涂了，钓了我这么久，我连点腥味也没闻到。”杨露故作镇静地说：“吴处，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吴建华边靠近杨露一边说：“只要你依了我，这次年底的考核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是吴建华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地开出价码。
杨露笑着说：“吴处长，如果我说，我并不担心考核过还是不过呢？”吴建华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杨露继续说道：“吴处长，你说如果我把这个录音给你太太，会是什么结果呢？又或者我把这个给上面的领导听？”杨露按下了手机里的录音。吴建华听到自己的声音，呆住了，在机关里逢场作戏的人太多了，他没想到一个黄毛小丫头居然敢摆他一道。吴建华怒道：“你不想在这里混了吗？”
杨露冷笑道：“我从不想混，我只会继续在这里认真地做事。”说完，她转身走了。是的，那些什么考核，什么编制，她早已经不稀罕了。
如果说当初她和吴建华靠近，是因为觉得他能教她一点，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点成熟男人的魅力。但当她知道他的本性后，她却不会为了一点利益而出卖自己。女人最重要的是要拎得清，什么东西是最重要的。她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没有真的爱上他，没有和他上了床。
作者：装睡猫，期刊作者，自由撰稿人， 左手鸡汤，右手故事。她说，每个装睡的人都期待被唤醒。微信公众号：装睡猫（ID：sleeping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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