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剧变中的个人命运——阿来和他的《机村史诗》

4月23日是世界读书日，全国各地连续三天都在举办各式各样的世界读书日活动，成都则以四川作协主席、茅盾文学奖得主、著名作家阿来的新书分享拉开了序幕。

继《尘埃落定》之后，阿来又一部长篇巨著《机村史诗》（六部曲），由浙江文艺出版社重磅推出。近日，阿来一直奔波于全国各地举办签售会。4月21日下午，他携这套新作在成都购书中心与读者见面，并与翻译家、浙江文艺出版社常务副社长曹元勇进行了一场题为“历史剧变中的个人命运”为主题的交谈，从今年刚刚推出的《机村史诗》（六部曲）谈起，分享他关于创作关于阅读的思考。

阿来曾凭借《机村史诗》

获得年度杰出作家奖

《机村史诗》（六部曲），由《随风飘散》《天火》《达瑟与达戈》《荒芜》《轻雷》《空山》六部相对独立又彼此衔联的小长篇，以及六则关于新事物的故事和六则描写与新社会相适应或不相适应的人物故事组成，融入时隔多年后的全新思考，《机村史诗》将每一片“花瓣”单独成书，成为一个彼此独立又有机相连的完整“六部曲”。

凭借该书，他获得了“第七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杰出作家奖”，该奖对阿来的授奖词是： “阿来是边地文明的勘探者和守护者。他的写作，旨在辨识一种少数族裔的声音以及这种声音在当代的回响。阿来持续为一个地区的灵魂和照亮这些灵魂所需要的仪式写作，就是希望那些在时代大潮面前孤立无援的个体不致失语。”

“我的写作不是为了渲染这片高原如何神秘，渲染这个高原上的民族生活得如何超然世外，而是为了祛除魅惑，告诉这个世界，这个族群的人们也是人类大家庭中的一员。他们最最需要的，就是作为人，而不是神的臣仆去生活。”阿来这样说。

曹元勇：因为《尘埃落定》，《机村史诗》被忽略

曹元勇曾经编辑出版过草婴译《托尔斯泰小说全集》、中国首位诺贝尔奖得主莫言作品全编。他读完《机村史诗》（六部曲），对它评价极高，甚至可以比喻为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他说：“中国很多读者对阿来的《尘埃落定》比较熟悉，该书读者数量庞大，《机村史诗》有点儿被忽略，如果放在当代文学中来看，《机村史诗》的分量远远重于《尘埃落定》。另外，《尘埃落定》写的是上个世纪前50年的一段历史，而《机村史诗》（六部曲）又写的后50年的历史，尤其是写当代的时候，作家们感觉是比较困难的。但阿来的《机村史诗》（六部曲）视野宏达，他不止是一个中国乡村的变化，也是地球上其他一些国家的变化。”

在曹元勇看来，在中国当代文学当中反映着这50年变化的杰作不少，比如说莫言《生死疲劳》是一个代表性作品。而阿来的特殊性是在写作过程当中，放眼到全球。这么做的原因，阿来说，文学的本质是寻找人类、命运的共性，在特殊性当中要写出普遍性，读《简爱》的时候，你在忧伤什么？读《百年孤独》因为橡胶产业的衰落而破败，你忧伤什么？这就是建立在人类共性的共同命运的基础上。

阿来：好一点儿的书我都读过，从来不觉得《红楼梦》很好

谈到读书，阿来说：“我确实读过非常多非常多的外国文学，不是吹牛，现在我进书店没什么好读，好一点儿的书我都读过。”他说，因为自己一直有一个非常顽固的看法，就是小说首先是一个语言艺术，“如果你为了思想深刻看小说干什么，读哲学不行吗？读历史不行吗？我们读小说第一个最伟大的理由，就是语言。”语言如若不行，在阿来眼里就是一个不合格的作家。

曹元勇让阿来谈一谈什么是好的小说和好看的小说，阿来说，很多小说，只剩人和人的关系，比如从古典文学开始，就是勾心斗角，他从来不觉得《红楼梦》是很好的，很多文学只讲人跟人的关系，没有人与自然的关系，没有和周围事物的关系。于是，阿来在自己的小说中把自然界的美好写出来，尤其是把自然界作为我们生存环境的一部分刻画出来。

阿来说，对一个真正的作家来讲，需要不断的创新。创新首先就是小说形式上，他刚写完《尘埃落定》，出版社和一些读者催促他赶紧再写，那时候有一句话在写作界流传很广，就是出名要趁早，趁热打铁，向琼瑶阿姨学习，写完一本按照那个套路再写一本，在形式和语言上没有任何的创新发展。但阿来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文学家、艺术家，他不甘心于用一辈子的写作复制最成功的那一部。于是，为了写这样一个作品，用了5年时间。

在为《机村史诗》（六部曲）最新出版而特别撰写的后记里，阿来说，自己审视过去时终于看清乡村转型发展所经历的那些艰难和痛楚的意义，一幅乡村重构的蓝图隐隐浮现于胸中：“中国乡村在那几十年经历重重困厄而不死，迎来今天的生机，确实也可称为一部伟大的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