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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经典——生死之交

 安之若素藏书阁 2018-04-27

这一国学经典说的是春秋时期羊角哀与 左白桃两人生死相交的故事

春秋时,楚元王推崇懦学尊重道教,招贤纳士。天下之人闻其风而归者,不可胜计。

西羌积石山这个地方,有一贤士,姓左,双名伯桃,勉力攻书,养成济世之才,学就安民之业。年近四旬,因中国诸侯互相吞并,行仁政者少,恃强霸者多,未尝出仕。后闻得楚元王慕仁好义,遍求贤土,乃辞别乡中邻友,径奔楚国而来。当走到雍地,风雨交作。左伯桃冒雨迎风,行了一日,衣裳都润雨水打湿了。看看天色昏黄,走向村间,欲觅一夜宿之处。

远远望见竹林之中,破窗透出灯光,于是,便径奔那个去处。但见矮矮篱笆,围着一间草屋,于是轻叩柴门。左伯桃见草屋小门打开,从里边走出一人,慌忙施礼曰,说明来意,那人闻言,慌忙答礼,邀入屋内。

伯桃向屋内看了一下,止有一床塌,床塌上堆积书卷,别无他物。伯桃已知草屋之内所住也是读书之人,便欲下拜。那人云:暂且不要多礼,容我取火让你烘干衣服,再来说话。”

当夜烧竹为火,左伯桃烘衣。那人炊办酒食,以供伯桃,意甚勤厚。左伯桃问草屋主人姓名。其人曰:“小生姓羊,双名角哀,幼亡父母,独居于此。生平酷爱读书,农业尽废。今幸遇贤土远来,但恨家寒,缺少美食予以招待,望乞恕罪。”

左伯桃曰:“阴雨之中,得蒙遮蔽住上一宿,意外之余还可得一饮一食,感佩何忘!”

当夜,二人同榻而眠,共话胸中学问,终夕不寐。等到天明了,雨仍旧下个不止。羊角哀留左伯桃在家,尽其所有相待,结拜为兄弟。伯桃年长角哀五岁,角哀拜伯桃为兄。一位一日,雨止道干。伯桃曰:“贤弟有王位之才,饱读诗书,不图爵位和衣食,深为可惜。”

羊角哀曰:“不是不想入仕为官,是还未到时机,遇到明主。”

左伯桃曰:“今楚王虚心求士,贤弟既有此心,何不同往?”

羊角哀曰:“愿从兄长之命。”遂收拾些路费粮米,弃其茅屋,二人同望南方而进,行不两曰,又值阴雨,于是便住在旅店中,路费盘缠用尽,只剩下一点干粮,二人轮换负之,冒雨而走。其雨末止,风又大作,变为天下大雪,风添雪冷,雪趁风威。二人行过歧阳,问及樵夫,都说:“从此去百余里,并无人烟,尽是荒山旷野,狼虎成群,最好不要去。”

左伯桃对羊角哀说:“贤弟心下如何?”

羊角哀曰:“自古路在脚下,岂能半途而废?休生退悔。”

又行了一日,夜宿古墓中,衣服单薄,寒风透骨。次日,雪越下得紧,山中积雪已有一尺有余。伯桃受冻不过,曰:“我想此去百余里,绝无人家;行粮不多,衣单食缺。若一人独往,可到楚国;二人都去,纵然不冻死,亦必饿死于途中,我将身上衣服脱与贤弟穿了,贤弟可独自带着这些粮食前去。我的确行不动了,宁可死于此地。持贤弟见了楚王,必当重用,那时再来葬我未迟。”

羊角哀曰:“焉有此理?我二人虽非一父母所生,义气过于骨肉,我安忍独去而求仕途?”遂不许,扶伯桃而行。行不十里,伯桃曰:“风雪越紧,如何去得?且于道旁寻个歇处。“见一株枯桑,颇可避雪,那桑下止容得一人,角哀遂扶伯桃入去坐下。伯桃命角哀敲石取火,烧些枯技,以御寒气。等到角哀取了柴火到来,只见伯桃脱得赤条条地,浑身衣服都做一堆放着。角哀大惊,曰:“吾兄何为如此?”伯桃曰:“吾寻思无计,贤弟勿自误了,速穿此衣服,负粮前去,我只在此守死。”角哀抱持大哭曰:“吾二人死生同处,安可分离?”伯桃曰:“若我们都饿死,白骨谁理?”角哀曰:“若如此,弟情愿解衣与兄穿了,兄可费粮去,弟宁死于此”‘伯桃曰:“我一生多病,贤弟少壮,比我甚强;更兼胸中之学,我所不及。若见楚君,必被重用当封爵。我死何足道哉!弟千万不要在此再停留了,可速速前往。”角哀曰:“令兄饿死山林之中,弟独取功名,此大不义之人也,我不为之。”伯桃曰:“你我一见如故。知弟心怀天下,以此劝弟求进。不幸风雨所阻,此吾天命当尽。若使弟亦亡于此,乃吾之罪也。”说吧,欲跳山涧觅死。角哀抱住伯桃痛哭,将衣拥护,再扶至山林中。伯桃把衣服推开。角哀再欲上前劝解时,但见伯桃神色己变,四肢撅冷,一不能言,以手挥之令角哀速速离去。

角哀寻思:“我若久恋,亦冻死矣,死后准葬吾兄?”乃于雪中再拜伯桃而哭曰:“不肖弟此去,望兄阴力相助。但得微名,必当厚葬。”伯桃点头算是答应,角哀取了衣粮,哭泣而去。伯桃死于山林之中。角哀捱着寒冷,半饥半饱,来到楚国,问人曰:“楚君招贤,何由而进?”人曰:“宫门外设一宾馆,令上大夫裴仲接纳天下之士。”角哀径投宾馆前来,正值上大夫下车。角哀乃向前而揖,裴仲见角哀衣虽蓝缕,但器宇不凡,慌忙答礼,问曰:“贤士何来?”角哀曰:“小生姓羊,双名角哀,雍州人也。闻上国招贤,特来归投。”裴仲邀角哀进入宾馆,具酒食以进,宿于馆中。

次日,裴仲到馆中探望,将胸中疑义盘问角哀,试他学问如何。角哀百问百答,谈论如流。裴仲大喜,入奏楚元王,王即时召见,问富国强兵之道。角哀首陈十策,旨切当世之急务。元王大喜!设御宴以持之,拜为中大夫,赐黄金百两,彩段百匹。角哀再拜流涕,元王大惊而问曰:“卿痛哭者何也?”

角哀将左伯桃脱衣并粮之事,一一奏知。元王闻其言,为之感伤。诸大臣旨为痛惜。元王曰:“卿欲如何?”角哀曰:“臣乞告假,到彼处安葬伯桃己毕,回来再侍奉大王。”

楚元王于是追赠己死伯桃为中大夫,厚赐葬资,仍差人蹋随角哀车骑同去。

角哀辞了元王,径奔梁山地面,寻旧日枯桑之处。果见伯桃死尸尚在,颜貌如生前一般。角哀乃再拜而哭,遂以香汤林浴伯桃之尸,穿戴大夫衣冠;置内棺外椁,安葬起坟;四周筑墙栽树;离坟一十步建享堂;塑伯桃仪容;立华表,柱上建牌额;墙侧盖瓦屋,令人看守。造毕,设祭于享堂,哭泣甚切。乡老从人,无不下泪。祭罢,各自散去。角哀是夜明灯燃烛而坐,感叹不己。忽然一阵阴风飒飒,烛灭复明。角哀视之,见一人于灯影中,或进或退,隐隐有哭声。角哀叱曰:“何人也?”其人不言。角哀起而视之,乃伯桃也。角哀大惊问曰:“兄阴灵不远,今来见弟,必有事故。”相桃曰:“感贤弟记忆,初登仕路,奏请葬吾,更赠重爵,并棺椁衣衾之美,凡事十全。但坟地与荆轲墓相连近,此人在世时,为刺秦王不中被戮,高渐离以其尸葬于此处。神极威猛。每夜仗剑来骂吾曰:‘汝是冻死、饿杀之人,安敢建坟居吾坟茔之上,夺吾坟茔居地风水?若不迁移他处,他将挖墓取尸,掷之野外!’有此危难,特告贤弟。望改葬于他处,以免此祸。”角哀再欲问之,风起忽然不见。

角哀一梦惊醒,尽记其事。天明,再唤乡老,问:“此处有坟相近否?”乡老曰:“松阴中有荆轲墓,墓前有庙。”

角哀曰:“此人昔日刺秦王,不中被杀,缘何有坟于此?”乡老曰:“高渐离乃此间人,知荆轲被害,弃尸野外,乃盗其尸,葬于此地。每每显灵。士人建庙于此,四时享祭,以求福利。”

角哀闻言,具言梦中之事。带着众人来到荆轲庙,指其神而骂曰:“汝乃燕邦一匹夫,受燕太子豢养,不思良策,人秦行事,丧身误国。却来此处惊惑乡民,而求他人祭祀!吾兄左伯桃,当代名懦,仁义廉洁之士,汝安敢逼之?再如此,吾当毁其庙,而挖其坟,永绝汝之根本!”骂讫,再来伯桃墓前祝曰:“如荆轲今夜再来,兄当报我。”归到享堂,是夜秉烛以持。却又见伯桃哽咽而来,告曰:“感贤弟如此,荆轲从人极多,都是敬佩他的那些人给他烧办的。贤弟可扎草为人,以彩为衣,手执器械,焚于墓前。吾得其助,使荆轲不能侵害。”言罢不见。于是,羊角哀连夜使人束草为人,以彩为衣,各执刀枪器械,建数十于墓侧,以火焚之。祝曰:“如其无事,亦望回报。”归到享堂。

是夜闻风雨之声,如人战敌。羊角哀出户观之,见左伯桃奔走而来,言曰:“弟所焚之人,不得其用。荆轲又有高渐离相助,不久吾尸必被挖出墓矣。望贤弟早与迁移他处殡葬,兔受此祸。”

角哀曰:“此人安敢如此欺凌吾兄!弟当力助以战之。伯桃曰:“弟,阳人也,我皆阴鬼:阳人虽有勇烈,尘世相隔,焉能战阴鬼也?虽茎草之人,但能助喊,不能退此强魂。”

羊角哀曰:“兄且去,弟来日自有办法。”

次日,角哀再到荆轲庙中大骂,打毁神像。方欲取火焚庙,只见乡老数人,再三哀求曰:“此乃一村香火,若触犯之,恐嫁祸于百姓。”不长时间,众多村民聚集,都来求告。羊角哀拗他们不过,只得罢久回到享堂,修一道表章,上谢楚王说:“昔日我兄伯桃赠粮与臣,因此得活,以遇圣主。重蒙厚爵,乎生足矣,容臣后世尽心图报。”词意甚切,表付从人,然后到伯桃墓侧,大哭一场,对众从者曰:“吾兄伯桃被荆轲强魂所逼,去往无门,吾所不忍。欲焚庙掘坟,又恐违背村民之意。我宁死为泉下之鬼,力助吾兄,战此强魂。汝等可将吾尸葬于此墓上右,生死共处,以报吾兄赠粮之义,请诸位回奏楚君,听纳臣言,永保山河社稷。”言讫,拔出佩剑,自杀而死。从者急救不及,速具衣棺殡殓,理于伯桃墓侧。

是夜二更,风雨大作,雷电交加,喊杀之声数十里。第二天早晨观之,荆轲墓上,震烈如碎石,白骨散于墓前。墓边树木连根拔起。庙中忽然起火,烧做白地。乡老大惊,都往羊、左二墓前焚香展拜。从者回楚国,将此事上奏楚元王。楚元王感其义重,差官往墓前建庙,加封上大夫,赦赐庙额曰“忠义之祠”,立碑以记其事,至今香火绵延不断。荆轲之灵,自此绝矣。乡村野老于羊、左二墓前焚香祭拜,所祈所祷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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