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徙戎论》有感

最近，笔者偶然只下，重新拜读了一下西晋大臣江统上书晋惠帝司马衷的《徙戎论》。重新读完之后，笔者有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

 

1、江统之论，到底有没有先见之明？

 

我们先来看看江统提出《徙戎论》的社会背景。元康九年，孟观打败反叛的氐族首领齐万年后，江统有鉴于齐万年的起兵造反，深感四夷乱华的苗头已经产生，于是作书《徙戎论》，上书晋惠帝。但很不幸，晋惠帝在位的元康元年，彻底动摇西晋皇权统治根基的“八王之乱”已经开始，西晋皇室忙于权斗，控制胡人全无可能。更何况，晋惠帝司马衷原本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白痴皇帝，指望一个白痴帝王去做这种大规模的变革决策，更是想都不用想。

 

汉魏以来，内迁的各部胡人，在种种社会矛盾的影响下，多发杀长吏而自立。

 

元康四年，匈奴人郝散反叛，攻上党；

元康六年，匈奴人郝散之弟郝度元联合氐、羌人造反，肆虐雍、秦二州；

元康七年，氐人齐万年造反；

……

 

江统有感于当时氐、羌等胡人反叛不断的情况，提出迁徙关中地区的氐、羌等族还其故土的想法并没有错。但就在提出《徙戎论》的元康九年，贾后杀害太子，西晋王室陷入长期内乱。12年后，西晋国都洛阳更是遭遇了“永嘉之乱”。晋帝被掳、晋之诸王公被杀。西晋的统治体系全面崩溃。江统提出《徙戎论》在前，而“五胡乱华”发生在后，江统自然是有先见之明的。

 

《晋书·卷五十六·列传第二十六》对江统上书《徙戎论》的评价：“帝不能用。未及十年，而夷狄乱华，时服其深识”已经说明一切。

 

2、江统之论，有可行性吗？

 

江统之论，是正确的。但实际上，已无可行性。理由很简单，当时的西晋皇室内部，事实上已经是激流暗涌。皇帝暗弱，贾后专权，各诸侯王野心勃勃窥视皇位。

 

司马炎篡魏后，司马炎认为曹魏之所以被司马氏取而代之，最大原因是曹魏宗室力量太弱。曹魏时，中央政权对宗室诸侯王的限制非常严厉，藩王并无多少自主权。因此，司马氏才能轻易篡夺曹魏皇位，而没有遭到各地的曹姓诸王的严厉狙击。有鉴于此，西晋皇帝司马炎开历史倒车，大肆分封宗室诸王，西晋帝国的诸侯王权力比较大，掌握着比较独立的军权、财权、人事权。这就导致中央政府集权程度降低，中央政府在兵力上同样存在不足。

 

司马炎在选择继任者的时候，又选了一个西晋朝野公认的白痴——司马衷为储君。司马炎在位，尚能威慑一切潜在阴谋家；但司马炎死后，继任皇帝司马衷暗弱，贾后专权，各诸侯王窥视皇位的野心自然是难以抑制。

 

以八王之乱为代表的司马氏皇室内斗，消耗了大量的汉人兵员，到八王之乱后期时，西晋皇室自己的正规军实际上都快被打光了。这就如同罗马帝国在长期内战中消耗了大批兵力，，不得不补充蛮族士兵一样；八王之乱后期，各方都缺兵，所以诸戎反而成了各方拉拢的对象；大伙的兵团里都有为数不少的匈奴、乌丸、鲜卑或者氐羌士兵。而如同刘聪等胡人领袖就是在八王之乱中，完成了造反的原始资本积累。

 

在这种情况下，西晋皇朝并没有足够强大的兵力弹压徙戎可能造成的大规模叛乱。

 

成都王司马颖将晋惠帝从洛阳逮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中心，河北的邺城。至此，晋帝国的中央集权彻底崩溃。司马颖作为地方藩王，将皇帝带到自己的割据地盘上，放弃了对帝都洛阳的控制，说明司马颖不以中央的代言人自居，而以割据势力中最强大的一支自居。这等于宣告中央政府已不复存在，军阀割据混战的时代正式带来。

 

 

 

 

3、五胡何时迁入中原？                                                                                  

 

现代历史教科书中，往往对“五胡乱华”完全不提，更对东晋年间北方的五胡十六国基本不怎么介绍。只是轻描淡写的“北方少数民族内迁”一一笔带过。

 

但实质上，以五胡为代表的各族内迁，并不是在西晋短短的几十年间。实际上，自从东汉末年开始，由于连年战乱，人口急剧减少，中央和地方官府财政锐减，农业废弛，曹魏政权开始把北方边塞以外的胡人迁入内陆。早期迁入的胡人大多是用来充实佃农和劳役，大多归附在汉人地主名下。除曹魏外，蜀汉同样大量征募了羌、氐族士兵，东吴同样掳掠了大量山越人。

 

也就是说，汉末时起，北方五胡实际上就已经进入中原。但为何当时没有引起变乱？东汉一直都有外重内轻的传统，东汉末年的各个地方诸侯，都非常重视对胡人的管理。曹操征乌桓维护了河北边疆的安宁，公孙瓒、董卓、马腾、韩遂等更是依靠镇压胡患发家的。虽然汉末各诸侯都曾用过胡人士兵，魏、蜀、吴三国军队都曾征募大量外族士兵，但都对外族士兵严加防范，多是胡汉混编，没有出现西晋那样出现大规模的成建制胡人武装、甚至邀请塞外强蕃参战的情况。因此，教材中，在介绍西晋末年，将之定性为“北方少数民族内迁”的说法，在逻辑上有重大商榷余地，因为，胡人内迁的过程，早在晋末之前就已经完成。

 

同样，很多人对“五胡乱华”的历史问题有一个错误的认知，就是很简单地将其定性为简单的外族入侵。但实际上，外族入侵早在东汉末年就已经开始。到西晋末年时，胡人内迁早已完成，甚至内迁的胡人也已经繁衍多代，五胡十六国的开国君主中，有许多位早在其父辈时就已经生活在汉地了。这实际上叫反客为主，迁居长城以南汉地的胡人大肆屠杀中原地区的土著居民汉人，进而建立外族政权的过程。就如同今日之埃及，迁入尼罗河下游地区的阿拉伯人鸠占鹊巢，将原本的土著居民科普特人挤压为少数族裔，建立伊斯兰国家的过程。

 

每当读到江统的《徙戎论》之“****，其心**，戎狄志态”，笔者颇有些感慨，这段“中华秩序”色彩浓厚的话语，都过了1700多年，在开放与包容的现代为何经久不衰。

 

这实际上，是由于某些外来意识形态的进攻性、侵略性、渗透性的本质并没有丝毫改变。它洗脑了我们的国民，使其去中国化，使其在意识上不认同我们的主流社会，使其自觉地抵制与主流社会和谐相融，这就是和平演变！错误的意识不是信仰而是歪念！这才是1700多年前江统《徙戎论》的历史意义。

大鹰赤子之心：先天下之忧而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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