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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地理文献(卌五)——游记、行纪文献(三)

 梦想童年594 2018-05-02





《乘轺录》辑本


宋景德元年末(公元1005年初),宋辽签订澶渊之盟。此后,两国关系基本正常化,互有使臣来往。北宋路振(957-1014年)于大中祥符初年(公元1009年初)出使辽国,归来将所见撰成《乘轺录》,献于宋真宗。此书一卷,因记载有关辽国史地,曾被归入“伪史”类。后来散佚。今天我们所能看到的,是该书的一部分。



契丹人引马图,图片来自网络。


十二月四日,過白溝河,卽巨馬河也。

五日,自白溝河北行,至新城縣四十里。新城屬涿州,地平,無邱陵。

六日,自新城縣北行,至涿州六十里,地平。十五里過橫溝河,三十五里過桑河。涿州城南有亭,曰修睦。是夕,宿於永寧館。城北有亭曰望雲。

七日,自涿州北行至良鄉縣六十里。道微險,有邱陵。出涿州北門,過涿河。河源出太行山,與巨馬河合流。五里過胡梁河,十里過𣴚河,四十里過琉璃河,又云劉李河。西見太行山隱隱然。太行東至薊門,北至虎口,接奚界,凡八百里。山之秀拔者有六屏山,屬涿州。山多蘭若。國業寺石經院,唐舊寺也。五天梵文,咸刻石於東峯之上。

八日,自良鄉縣北行至幽州六十里,地平,無邱陵。十里過百和河,三十里過鹿孤河,五十里過石子橋,六十里過桑根河,河繞幽州城,桑乾河訛而曰“根”也。至幽州城南亭。是日大風。里民言:朝廷使來,率多大風。


所述要素包括日期、道里、地形、所过山川,兼及周边地物。


至幽州(辽南京),辽国秦王派人迎接使臣,置宴款待。路振因而叙述契丹情况,兼有对辽国捺钵之地的描述。


時燕京留守兵馬大元帥、秦王隆慶,遣副留守、祕書大監張肅迎國信,置宴于亭中,供帳甚備。大閹具饌,醆斝皆頗璃黃金釦器。

隆慶者,隆緒之弟,...(太后)蕭氏之愛子也。...炭山北有涼殿,夏常隨其母往居之,妓妾皆從,穹廬帟幕,道路相屬。虜相韓德讓尤忌之,故與德讓不相叶也。萧后...生隆緒,卽今虜主也。耶律死,隆緒尚幼,襲虜位。


按隆绪即辽圣宗名,这体现了北宋朝廷实际不齿于契丹的鄙视态度,在著述中不避讳对方君主的名字,也体现了北宋作为“中国”的自负感。

次日辽国又在城中副留守府第设宴款待使臣。路振于是记载了有关契丹人宴饮习俗的情况。


九日,虜遣使置宴于副留守之第。第在城南門內,以駙馬都尉蘭陵郡王蕭寧侑宴。文木器盛虜食,先薦駱糜,用杓而啖焉。熊肪、羊、豚、雉、兔之肉爲濡肉,牛、鹿、雁、鶩、熊、貉之肉爲腊肉,割之令方正,雜置大盤中。二胡雛衣鮮潔衣,持帨巾,執刀匕,徧割諸肉,以啖漢使。


可见其主要食用的是乳肉类食品,与契丹民族的游牧生活相关。不过这样的饮食习惯,在北宋使臣眼里,无疑是一种野蛮的象征。但我们今天可以从这里看到契丹上层贵族的饮食,从而得知当时其疆域内可能的畜牧业情况,及其能够获得的动物类型。


是地志?还是更为详细的情报?


幽州幅員二十五里...內城幅員五里...三門不開,止從宣和門出入。城中凡二十六坊,坊有門樓,大署其額,有罽賓、肅慎、盧龍等坊,並唐時舊坊名也。居民棋布,巷端直,列肆者百室。

俗皆漢服,中有胡服者,蓋雜契丹、渤海婦女耳。

府曰幽都府,光禄少卿郎利用爲少尹,有判官、掾曹之屬,民有小罪,皆得關決,至殺人非理者,則決之於隆慶,喜釋而怒誅,無繩準矣。

城中漢兵凡八營,有南北兩衙兵、兩羽林兵、控鶴神武兵、雄捷兵、驍武兵,皆黥面,給糧如漢制。渤海兵別有營,卽遼東之卒也。屯幽州者數千人,並隸元帥府。


看到第一部分,是幽州(辽南京)辖境与城市街坊情况;第二部分为风俗;第三部分就不像地志了,讲的是地方政治情况;第四部分地志里更不常提及,显然就是军事情报了,将城内的军力备述,但较为可惜的是没有布防情况,但即便如此也比较详细了。


这里还提到宋真宗封禅(大中祥符元年,公元1008年)带来的辽国反应,这说明在宋朝内部有契丹的情报网。


國家且議封禪,有諜者至涿州,言皇帝將親征,往幽薊以復故地,然後東封泰嶽。虜大駭,遽以寧爲統軍,列柵于幽州城南,以虞我師之至。旣而聞車駕臨岱,遂止。


自十日起,又北行,目的地为建成不久的辽中京。二十四日,至中京。辽中京情况如下:


契丹國外城高丈餘,步東西有廊,幅員三十里,南門曰朱夏門,凡三門,門有樓閣。自朱夏門入,街道闊百餘步,東西有廊舎約三百間,居民列廛肆廡下。街東西各三坊,坊門相對,虜以卒守坊門,持梃擊民,不令出觀。徐視坊門,坊中闃地,民之觀者無多。又於坊聚車橐駞,蓋欲誇漢使以浩穰。

三里,至第二重城,城南門曰陽德門,凡三間,有樓閣,城高三丈,有睥睨,幅員約七里。

自陽德門入,一里而至內門、內閶闔門,凡三門。街道東西並無居民,但有短牆,以障空地耳。閶闔門樓有五鳳,狀如京師,大約製度卑陋。東西掖門去閶闔門各三百餘步,東西角樓相去約二里。


按 契丹國 之 國 字为 国都 之意。辽中京(在今内蒙古宁城县大明镇)有三重城。路振认为,城中相当一部分是空地,并不像宋朝东京那样是坊市紧密的,而宫殿形制也是效仿宋朝,但是仍然 製度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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