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灵精怪的霍洛维兹下半个世纪的钢琴家都是听着他的录音长大的 1969年,霍洛维兹再次退休了,这次持续了五年。1974年11月,他重返舞台,现在这位传奇人物可以为自己的独奏会开出最高的价码了。1986年,当他宣布要回俄罗斯演出时,所有人都惊讶了。他常常说自己永远也不会再看见出生地了。他在莫斯科和列宁格勒的演出为他的音乐生涯戴上了桂冠。上万人通过电视转播观看了莫斯科的演出。那是世界历史上一个动人的时刻。霍洛维兹回去的时候正是那个他六十多年前逃离的政治体系开始分崩瓦解的时候。他说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位和平大使,“也许人们不会再互相残杀了”。在莫斯科,他向斯克里亚宾致以敬意,后者在1915年过世。他在斯克里亚宾博物馆演出,那时作曲家的女儿仍然在世,亲耳听到了这位伟大钢琴家演奏了她父亲的作品。 离开俄罗斯后,他在欧洲其他城市以及东京的音乐会也大获成功。勋章、缎带纷至沓来,他还荣获了美国总统自由勋章。回到纽约后,霍洛维兹重燃了自己对莫扎特的喜爱,开始为1987年将在米兰录制的莫扎特协奏曲做准备。1986年12月14日,他在美国的最后一场音乐会在大都会歌剧院举办。1987年,他在柏林、汉堡以及阿姆斯特丹演出,并在维也纳举办了五十三年来在那里的第一场音乐会。那是他最后一场音乐会。他的钢琴技巧仍然十分杰出。此后,他又生活了两年,在去世前几天刚刚结束了一张唱片的录制。霍洛维兹的钢琴演奏让他永远活在人们的记忆中。钢琴是他唯一渴求的,是他的所有。 霍洛维兹给音乐舞台带来了一种即兴。他是一位音乐会曲目策划大师,总是为每个人准备一些特别的曲目。他知道听众来听他的独奏会并不是为了来被教育的,而是为了被吸引,为了在接下去的两个小时忘却自己,忘却日常生活中的琐碎,为了让音乐重新燃起他们的梦想,以及享受惊人的演奏技巧所带来的惊喜。 拉扎尔?贝尔曼(Lazar Berman)在他的文章中写道,他十分羡慕霍洛维兹,因为在他的音乐生涯中,他自己的钢琴始终触手可及。很少有钢琴家有如此的幸运,总是可以有一件自己的乐器,专门为满足他的需求而调音。我记得曾在阿图尔?鲁宾斯坦的一场音乐会后跟他聊起这个话题。“是的,”他说,“我弹得好是因为我的钢琴始终伴随我左右。”1991年1月,施坦威音乐厅让霍洛维兹心爱的钢琴(音乐会用琴503)做了一次长途巡展,它在七十五个城市的施坦威商店展出。彼得?古德里奇(Peter Goodrich)是施坦威钢琴和艺术家部门的主管,他曾让我创作一个多媒体展,名叫“施坦威向霍洛维兹致敬”。在钢琴被运往各个城市的途中,钢琴经销商们让当地的钢琴家和学生在钢琴上短暂地弹奏一会儿。我很高兴看到人们对于霍洛维兹钢琴的敬重。然而,我听说在大多数情况下,钢琴总是被毫不客气地砸得很响。每个人都试图演奏出霍洛维兹的“风暴”,但很多人的演奏听起来没有音乐性。 当我独自一人与钢琴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快意识到这架钢琴是霍洛维兹本人的杰作。这么多年来,他都与施坦威的首席技术人员比尔?胡普费尔(Bill Hupfer)以及后来的弗朗兹?莫尔(Franz Mohr)合作,为这家钢琴特别设计了独特的灵活性。这架钢琴声音的通透感、绚丽的高音声部以及有力的低音声部是很多钢琴家心目中的理想,对于大型的音乐厅是最适合不过的钢琴了。霍洛维兹曾经这样评价道,“空气潮湿会让我漏音,让钢琴的反应变慢”。现在我知道,这架钢琴对于天气变化是异常敏感的,空气太潮湿会非常影响钢琴的机械以及钢琴家的演奏。 在1840年后,好的“现代”钢琴大多有不错的机械。在产于巴黎的埃拉德(Erard)钢琴大范围传播后,这个钢琴的模型成为所有音乐会用琴的标准。钢琴厂商们各不相同,每架钢琴都个性鲜明。于是,演奏者在钢琴的挑选上有很大的空间。肖邦,这位最后的小型沙龙钢琴家曾说道:“我觉得身体状况不太好的时候,我会弹奏埃拉德钢琴,它让我很快找到现成的音。但当我感觉精力充沛,想弹出自己的声音时,我就会想要演奏普莱耶尔(Pleyel)钢琴。” 李斯特在1839年举办了历史上首场钢琴独奏会,甚至定下了“独奏会”(Recital)这个名字。我们始终有理由相信这件乐器会一直存在下去。无论何时,这本书都是一个记录,记录下曾经有一个人主宰了钢琴超过半个世纪,正如李斯特在十九世纪所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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