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若愚先生于1940年经虹口圆通寺万圆法师介绍,拜于邓散木门下学习书法篆刻。散木先生还曾为郭先生治印两方:“郭若愚印”和“智龛”。郭先生“智龛”之字便是邓先生所取。先生由此得窥篆刻之门径,一生与诸多篆刻名家交往过密,在篆刻研究方面更是常有新意。先生在1963至1965年期间,于香港《大公报·艺林》发表篆刻文章五十二篇,于《书谱》、《岭南书艺》、《文物》等杂志发表篆刻文章十七篇。这些文章中一部分译为日文,收入《印岂印人》(二玄社,1982年),其余绝大部分集结出版为《篆刻史话》(台北宋绪康设计有限公司,2000年)。先生珍藏名家篆刻更是涉及诸多印派,十分广泛。此次所见十八印即是精彩纷呈,其中包括邓派开山祖邓石如三十八岁作“兰为知己”白文印,浙派方面包括上世纪五十年代自陈鸿寿后裔处散出之“吕卿父”印、陈豫钟为陈希濂作“秉衡所得金石文字记”收藏印等,更有郭先生撰文详述的江皓臣、江濯之二玉 印,徽派、浙派归属问题存有异议的董洵“日升月恒”印等。 其中,邓石如作“兰为知己”印最为瞩目。完白山人印存世绝少,而郭若愚先生对于完白山人印之收藏和研究却十分丰富。先生在1963年发表于《文物》的一篇《邓石如和他的篆刻新资料》中提到:“邓琰篆刻的作品,我搜辑到印花数百方,张鲁厂曾借去选出一一八方,全部摄影,准备续刻完白印谱,尚未得完成,而鲁厂亦于去年(1962年)逝去。忆及此事,不免人琴之痛。石如遗印,除传朴堂搜得十五石外,我又访得六七事,兹介绍其精美者四,是为完白篆刻的新资料。”这其中“精美者四”中便包括本印。另先生在《落英缤纷——师友忆念录》中还提及常去葛昌楹在江宁路的寓所交流集印经历,葛先生也常常为智龛所集印谱题跋,尚存有葛昌楹题邓完白印谱跋文:“若愚社兄以所集完白印本见视,搜罗之广,审择之精,美矣备矣。余于邓印有夙好,江流有声印箧藏四十余年,几经兵燹,幸获无恙。昔岁甲申(1944年)曾汇集同好所藏,抑拓《邓印存真》二卷,今若愚所集,足补余谱之缺,洵可宝也。丁酉(1957年)夏午竺叟葛书征。”钤印 “楹”、“竺”。智龛先生藏完白山人印之精由此可见一斑,对比葛先生题跋时间,与智龛发表本印时间相去不远,或本印便是葛先生称“足补余谱之缺”者。 葛昌楹题智龛集完白印谱跋
此印经由郭若愚先生珍藏多年,今得见释,实为幸事。郭若愚先生谈及这枚印章来历时提及“邓琰篆刻的作品,我搜辑到印花数百方,张鲁厂曾借去选出一一八方,全部摄影,准备续刻完白印谱,尚未得完成,而鲁厂亦于去年(1962年)逝去。忆及此事,不免人琴之痛。石如遗印,除传朴堂搜得十五石外,我又访得六七事,兹介绍其精美者四,是为完白篆刻的新资料。”(引自《邓石如和他的篆刻新资料》,《文物》,1963年第10期,第90页)其中“精美者四”的第四枚,便是此方“兰为知己”印。郭先生称此印“尚具徽派规模。研究完白作品邅变之述,此印是重要的资料。”按梅镠书赠石如对联称:“古浣吾友于乾隆庚子(1780年)夏至白门,留六月”,由此可知邓石如三十八岁治于“庚子冬中”的此印,或刻于金陵梅氏家中。
郭若愚先生曾言:“吴熙载刻印以万计,但流传的并不很多,一因当时历经兵火,二因他刻印往往不署边款,容易被人忽略。”另外,在《落英缤纷—师友忆念录》中提到一件王福厂先生轶事:“福庵先生在沪鬻艺,收来刻石,均由他的一位保姆将印面文字磨去,再磨平,供先生篆刻。有一次收来一枚吴让之所刻印石,因吴让之未署刻款,故来件请先生加刻题识。他保姆不知内情,将此印刻面磨去。这样一来,出了纰漏,十分尴尬。最后,福庵先生找来旧印谱,将吴让之所刻之印面查出,然后摹刻在石,再加题识,说明为让翁之作。”此印亦是,未署款识,幸得智龛先生甄别,得以见识。
本品为圆山大迂为张熊所刻常用印,出现在其诸多书画作品中。圆山大迂在四十一岁(1878年)时,游历中国,随徐三庚、杨见山等学习篆刻、书法,又同张熊学习画法。在随张熊学画期间,圆山曾为子祥治印数方,而此方作于清光绪六年(1880年)的“鸳湖老人”印更是成为张熊常用印之一,曾用于光绪甲申年(1884年)作石图轴(《中国书画家印鉴款识》)等作品之上。
本品之皜臣玉印十分难得,多次著录于各类篆刻专著,作为江皜臣的典型作品出现。由此方玉印之印面痕迹,可感受皜臣切玉之劲力,相较于上一个标的,亦可体会“皜臣”与“濯之”的区别。
江濯之,字汉臣,徽州人,善治晶玉印,多以沙碾法为之。本品印面为阳文“洗砚石泉香”,印文边缘十分圆滑,可见其沙碾之痕迹。对比二玄社《中国篆刻丛刊》中收录江濯之刻朱子葆连珠印中“朱子葆”阳文印之边缘痕迹,与本品相类,可资比较。
Lot4405和Lot4406两方玉印,前者为“濯之”款、后者为“皜臣”款。按照大部分印谱和篆刻专著,一般认为,“濯之”为“皜臣”的号,但关于江皜臣和江濯之的关系,郭若愚先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上文摘自《切玉家江皜臣》,原载于香港《大公报·艺林》,1963年-1965年;后译为日文,收录于《印岂印人》,日本二玄社,1982年;后收录于《篆刻史话》,郭若愚著,台北,2000年,第71页
陈衡恪(1876-1923),字师曾,号槐堂、朽道人、俟堂,斋号染苍室、五石室、鞠梅双景盦,陈三立之子,江西修水人,后居南京。曾留学日本,归国后从事美术教育。擅画花卉、山水,画风淳厚苍逸。擅诗书,精篆刻,镕铸秦汉,古拙淳朴,后师事吴昌硕,并不亦步亦趋,得其法,变其意,撷取汉凿神韵。印风高古,气息醇厚。经营篆法精谨自然,起笔、收锋与转折皆有起落之墨趣。
郭若愚先生在《篆刻史话》中讲述了这枚不署款识之青田石印的来历:“一九五六年间,从陈氏后裔流出一些青田石章,散在古玩市场,全无边款。我陆续收集到十八方,计有陈宝成的七方,闲句章三方,斋馆印四方,杂印二方,白玉印二方。陈宝成,字吕卿,号小曼,是陈鸿寿的儿子,这些印大都见郭友梅辑《种榆仙馆印谱》,可知均系曼生作品。”
陈豫钟(1762-1806),字浚仪,号秋堂,斋号为求是斋,杭州人。陈氏出生于金石世家,精墨拓,汇集碑版拓片多达数百种。工书法,善画山水竹兰。篆刻宗法丁敬,兼及秦汉,为西泠八家之一,印作秀丽工致,自成风貌,楷书印款极为工秀。存世有《求是斋印谱》、《明画姓氏均编》、《求是斋集》等。 陈希濂,生卒不详,字秉衡,号瀫水、石萝庵主,斋号瀫水草堂,钱塘人。其与陈豫钟交好,秋堂于1793年、1794年、1795年、1798年、1803年等多次为陈希濂治印。(据《篆刻年历》载) |
|
来自: alayavijnana > 《收藏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