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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长堤 十里锦绣 ——桃河公园建设始末

 槐荫居士 2018-05-11

 横贯阳泉市区的桃河属于海河水系。它发源于寿阳,流经阳泉、井陉、注入滹沱河,而后又汇入海河,在天津附近入海

桃河古称绵蔓水。2000年前的楚汉相争时期,韩信下井陉击赵,背水为阵,那“水”就是这条河。可见在古代,桃河是一条水流丰沛的大河。听老人们说,就是在100多年前的清末民初,每逢秋夏之交,洪水滔滔,两岸商贾行人,必须得等十天半月水落石出,才敢过河。笔者在70多年前就来到阳泉居住,那时的桃河四季长流,冬春季节并不干涸。

1947年阳泉解放后,由于工农业的发展,两岸植被被破坏,地下水资源过度开发,上世纪60年代,桃河已经出现断流现象。只是到了七八月份的雨季,才能出现“满岸”的景观。

而桃河的污染也日趋严重。一年四季,除了洪水季节河水呈“桃色”之外,桃河个河槽里流的都是矿上的洗煤水和阳钢的废水。水色乌黑,臭气熏天,飞鸟不近,行人掩鼻。这样的环境给传染病的肆虐创造了有利条件。20世纪80年代有一年的夏天,流行性脑炎爆发,仅市区就有20多人死亡,有许多是已经具有免疫能力的成年人——那疫病的传播者就是桃河里的蚊子。

这条河成了山城人民的心腹之患!

但是,阳泉又是一座凭借煤铁两行发展起来的重工业城市,一旦离开它的污染源,自身生存也成了问题;因此治理桃河就成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阳泉市所在的地方原本是桃河的一片河滩,清朝末年正太铁路建成,要在这里设站,于是便借它的附近大小阳泉的村名来命名,原名阳泉站,后更名为阳泉工矿区,1947年建市,成为解放区的第一座“市”——此后便有了“中共第一城”的说法。

在桃河水未被污染前,桃河对阳泉市最大的威胁是洪水。治理桃河的初衷起于防洪。民国初年,保晋公司在桃河的南岸——今天阳泉三中所在的地方,设有一处“料场”。为了对付西来的洪水的冲击,建起了一段高丈许,长约百米的堤坝。这座堤坝能够挡住流量不大的洪水,但是1942年中等程度的洪水却漫过堤坝,冲入市区,使得下站一带受淹。这段河坝的残余,直到上世纪50年代还能见到它的痕迹——只是由于长期泥沙淤积,原来一丈多高的大坝变成了左右的矮石墙。

日伪统治时期,日本人只顾掠夺阳泉的矿业资源,并不关心人民的安危,市政建设毫无建树;抗战胜利后,阎锡山忙于“剿共”,更没有心思去考虑桃河的治理。一直到解放后的1958年的“大跃进”时代,党中央发出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的建设水社会主义”的号召。趁着这股东风,十里桃河修筑堤坝的工程上马。

西起赛鱼,東至五渡,桃河滩上红旗招展,人头湧动。没有什么机械,全靠的是人力:纵横交错的泥沙路上,人们推着小车来回奔跑;陡峭的河岸下面,有的挖沟,有的和泥,有的垒砌石块。这里,小伙子抡起大锤,磨盘大的石头一劈两半;那里。姑娘们抬起大筐,把和好的沙泥运上节节高升的堤坝。你看,街道上的老奶奶们,颤巍巍的送来了绿豆汤和开水;你听,人民剧院敲锣打鼓正在工地慰问演出·····机关停了班,学校停了课,全市总动员,大战桃河滩。

有许多人吃在工地,睡在工地,熬红了眼,熬裂了嘴。当时的阳泉文化馆编过一本《大跃进诗选》,其中的一首写道:“桃河滩上筑堤忙,天当被子地当床。饿了钢砖能充饥,渴了喝口金米汤。阳泉人民干劲足,决心锁住河龙王。”“钢砖”就是玉面发糕,因为它坚硬如钢而得名;“金米汤”则是落满沙尘的白开水——这首无名氏的创作真实的反映了当时人们艰苦的生活及其奋斗精神。

经过一年奋战,一条西起赛鱼,东至五渡的十里大坝终于建成。

 桃河大坝的建成是治理桃河的第一步。它使那每逢雨季,就如脱缰的野马似的横冲直撞的河流,受到了约束;但是它不能够解决日益恶化的生态环境问题。

时间到了上世纪80年代,改变桃河的现状,已经成为阳泉市政府和人民非解决不可的问题了。

于是人们提出了种种治理方案。

一种方案是,就像矿区的蒙河和市区的洪城河一样,先深挖河槽,然后在河床上打起水泥柱,上面覆盖水泥板作为基础,在上面修建高楼,让河流和污水从下面通过。这种方案能否从源头上治理污染自不必说,单从防洪方面考虑就行不通。

设计人员可能没有经历过1966年的大洪水。那一年的,寿阳和旧街一带降下暴雨,滚滚而下的桃河水排空而来,桃河大坝有好几处被冲破,洪水从二矿的决口一湧而进,直奔市区,漫过了号称三晋第一公路桥的桃河大桥,冲垮了民国时期就已经建成的“黑桥”,下站地区变成了一片汪洋。阳泉市矿井停产,火车停运,房屋倒塌,居民死亡。经济损失一个亿,人口死亡五十七。

假如在架空的河床上面修建高楼,一旦特大洪水爆发,滚滚浊流以排山倒海之势倾泻而下,地基崩裂,楼房倒塌,后果将不堪设想——这种方案显然不可取。

后来,人们借鉴了天津治理海河、太原治理汾河的经验,根据桃河的地形特点,采取了挖复道,修重坝的办法:先在平均宽度的原来的河道中间,挖出一条宽,深的主河道,主河道两旁修筑堤坝;原来的河道两旁1958年已经建成十里长堤——这样,桃河现在就有了两重堤坝,出现了双重河道。主河道的宽度比原来的河道窄了一半,但那河坝的高度却彼原来的河坝高了一倍。中等流量的洪水,甚至较大的洪水也能安然通过。主河道河坝第两侧平整出来,形成各宽的平地。平地两侧遍铺绿草,种植上花木,点缀了些不会形成障碍的景观,昔日荒凉的桃河滩变成了十里锦绣的滨河公园。如果遇到1966年那样百年不遇大洪水,洪水从主河道溢出,也不会形成威胁,1958年建成的第二重堤坝会把它挡住。

桃河第一阶段的改造工程于2002年开始,2003年结束。挖土凿石用得都是大型机械,只有垒砌河坝用人工,与1958年的“全民总动员,奋战桃河滩”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桃河两侧变成了十里锦绣的滨河公园;但是桃河流淌的仍然是污水,如果不切断其污染源,滨河公园也不过是一个穿着华丽衣裳的传染病人。过了几年,阳钢因破产被拆除,煤矿的污水自行处理;随着污水处理厂的建成,城市生活污水也有了着落——桃河的三大污染源基本切断。

污水没有了,但已经断了流的桃河,除了雨季洪水暴发之外,常年干涸。河床里杂草丛生,乱石遍布,与那两岸的绿草红花的景观极不相称。倘若河道里长年有清水流淌,蓝天碧水,绿草红花,桃河才能成为名副其实的滨河公园。然而,水从何来?而且即使有充足而良好的水源,流经落差极大的桃河河床,清水也会变成浊流。于是,人们就像在运河上建船闸一样,沿着十里桃河,逐级修建起了几十座拦河坝,形成了几十个百米见方,多高的蓄水池。然后向池中注入自来水,此池水满,溢入彼池,池池有水,形成一条人造河流。

但是,试行一年便告失败。因为桃河的河床系沙质土壤,极容易渗漏,注满延绵十里的几十个大水池,非十天半月的工夫不可。等水满之后,保持不了几天,很快渗漏掉,只剩下几十个干涸的池塘。看来,要想让桃河碧水长流,必须要解决河床渗漏的问题。

于是,人们便去改造桃河的河床:有的地方铺设三合土,然后夯实;有些渗透严重的地段干脆浇注混凝土——以此来减少渗漏。至于水源,人们也改变了思路,把污水处理厂经过处理的废水注入新造成的梯级河道——这样既节省了昂贵的自来水费,又做到了废物利用。再加上雨季洪水的补充,从5月到11月这段时间里,桃河水流不断。

河里有了干净的长流水,岸上有了芳草鲜花,再修建几处遇到特大洪水的时候,也不会形成障碍的景观:生态岛、音乐喷泉等等作为点缀,终于形成一座名副其实的滨河公园。

 这座公园显然有别于南山公园和城市中心公园。

首先是很长,从五渡至赛鱼延绵。以中等速度的步行方式去游览,走马观花也得一天时间。

其次是很开阔。洮河公园的平均宽度,最宽处。没有雄伟的建筑遮眼,没有高大的树林障目,四周的景物一目了然:眺远山,云蒸霞蔚;望天空,白云舒卷。河里碧波荡漾,岸上鲜花烂漫。尤其是到了晚上,两岸的建筑上闪烁着霓虹,桃河流淌着彩色的波浪,远处矿区灯光灿烂,与那夜空里的繁星融成一片,让你分不出天上人间。

第三是很安静。桃河公园地处闹市中心,但由于是修建在河床之中,形成了一个自成一体的封闭空间。两旁高大的河坝是天然的隔音墙,隔开了嘈杂的市声;即使载重汽车从头顶的公路上驶过,也好像一声轻雷。漫步其间,你能听得见树上小鸟的鸣叫,脚下河水的流淌,仿佛是进入世外桃源。

由于桃河公园兼有休闲和防洪的双重功能,既不能修建楼台亭阁,也不能种植大片的树林,进入园中未免感到单调。为了缓解这种印象,造园人便在花木的铺设上下功夫。就树木的高度来说,公园里既有白杨、雪松等相对较高的树木,也有桃树、杏树、李树等中等高度的果树,还有沙棘、刺柏、黄杨等低矮的灌木——形成不同高度的富有层次感的植物景观。

  乔木都贴着河坝种植,既有护坝的作用,也不会形成洪水的障碍。桃杏树种在临近河坝的土坡上,这里一片,那里一簇,既能观赏,又能为游人提供休息的地方。灌木被修剪成各种各样的图案,镶嵌在碧绿的草坪之上。从河岸上望去,桃河两岸就像铺展着两条看不到尽头的绚烂的锦绣;从河岸上下来,进入园中,公园里四季鲜花盛开,赏心悦目。如果你有兴致的话,就随我来观赏一下桃河公园四季花开的景象吧!

 

 桃河公园最早开放的是二月的迎春花。春节刚过,隆冬的余威还没有尽去的时候,漫步在桃河岸边,在干枯的灌木丛中,黄色的迎春花已经睁开她的媚眼在欢迎你了!迎春花是春的使者,她告诉人们:冬天已经过去,春天确实来到了。

三月是桃花、杏花开放的季节。远远望去,这里一片,那里一簇,仿佛天上的云霞飘落在桃河两岸;走进树林里,落英缤纷,芳草鲜美,蝴蝶蜜蜂,嗡嗡嘤嘤,到处以欣赏到“红杏枝头春意闹”的美景。

四月里,蔷薇花的枝蔓沿着河坝攀援而上,或红、或白、或紫、或蓝,形成一堵花墙,这恰好给那些喜欢摄影的人提供了天然背景。常常看见一些打扮入时的女孩,站在这幅繁花绿叶编织成的锦缎前面照相。人面鲜花相映衬:鲜花变得更加绚丽,人也显得越发娇美。

牡丹是中国的国花,桃河岸上当然不会缺少她的踪迹。五月是牡丹花盛开的季节,花坛里的牡丹开得轰轰烈烈,一派盛唐气象。但这种贵妃娘娘似得花朵,经不起桃河两岸这种严酷的自然环境的考验,随着时间的推移,牡丹日渐枯萎,花坛里不得不改种其它花木了。

桃河公园里种植最多的是月季花。月季是木本植物,花期很长,春夏秋三个季节都开花,冬天蓄根。她不像牡丹那样难以侍弄,只需定期修剪就成。花是复瓣,不单薄,可以盆栽,也可以畦种。桃河公园的月季都种在花畦里,月季花颜色不单调,红、黄、蓝、白、粉各色俱全,她们是桃河岸边花仙子舞的主角——风雨中舞得热烈,霜露里也不怯场。

盛夏时节的桃河公园骄阳似火。这里既不像南山公园,浓荫如伞可以歇凉;也不像中心公园,水阁凉亭可以休憩。走在河岸上,一路空旷,无遮无拦,不一会便会大汗淋漓——你会觉得烦躁乏味。

但是,且慢。一阵雷雨过后,:“风景这边独好”,雨过天晴,你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碧绿如茵的草坪上,突然浮起许多雪白的小圆点。远远看去,像夜空里的点点繁星,像碧海里的朵朵白帆。走进一瞧,有的亭亭玉立,有似美人撑着一把晶莹的伞;有的挤挤挨挨,恰似童话里的小矮人在叙谈······俯下身子,摘它一朵,啊,原来是蘑菇!

深秋时节,桃河公园变成了一幅色彩艳丽的地毯:以碧绿的草坪为底,苍绿色的松柏树、火红的枫树林、金黄色的白杨树,给它镶了一条华丽的边;紫色的爬山虎、鲜红的沙棘、鹅黄色的黄杨,这些灌木丛给它编织鲜艳的图案;那一朵朵姹紫嫣红的菊花,便是在地毯上舞蹈的演员······

桃河公园的冬天并不寂寞。一场大雪过后,桃河两岸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如果你有“踏雪寻芳”的兴致,请跟我来。路过戴着雪帽的松树林,走进穿着雪衣灌木丛,眼前一亮:一树树晶莹的珊瑚枝上悬挂着无数闪闪发光的红宝石——那是沙棘果。顺手摘它几个,放在嘴里,“甘酸如醴酪”,不亚于杨贵妃吃的荔枝果。隆冬季节,在西湖的孤山赏梅,只能满足你的眼福;在海南岛吃荔枝,只能满足你的口福——在桃河公园却能二者得兼。

 桃河公园兼有防洪的功能,不能建造楼台亭阁,但建园人却能因地制宜出奇制胜——生态岛和音乐喷泉便是其中的代表。

两处景观都位于桃河北岸,临近市区中心。从城市中心公园南门出来,穿过桃北路,进入桃河公园大门,下几级台阶,东行数十步,便来到生态岛。所谓的“岛”其实是分布在一个半圆形池塘里的四个黄土堆。土堆上遍植绿草,疏疏落落种几株垂柳,星星点点放几盆鲜花——黄土堆就成了“生态岛”。小岛之间以小桥贯通;池塘里注满了水——小桥流水,宛然一幅图画。春天,生态岛是上碧草如茵,藉卉而卧,看看蓝天的白云,听听树上的鸟鸣,你会有出世的之感;夏天,在浓荫覆盖的小桥上,凭栏观鱼,看累了抬头远望,狮垴山宛然在目;秋天的生态岛是一个个盛装的新娘;冬天的生态岛成了一座冰雕玉砌的林苑······这个小小的园中之园,一年四季都演奏着不同的乐曲。

音乐喷泉在生态岛的东面数百米的地方,这是一个橄榄形的大水池。水池里排布着泉水的喷头,中间的喷泉能射出高的水柱,四周的小喷泉和它遥相呼应。随着音乐的节奏,条条泉水变幻着各种花样,就像舞台上的演员,一会儿群舞,一会儿独舞,看得你眼花缭乱。尤其是水池中心的那条主喷泉,哗的一声,腾空而起,仿佛是一条玉龙飞向天空;玉龙在天空翻一个跟头,又落回水池,晴空里飞珠溅玉,好像是天女散下的无数花朵。这时,喷泉形成的水雾里,会出现几条彩虹,久久不会消失。夜晚,在灯光的映照之下,主喷泉喷涌而上,夜空就会出现“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的景象;主喷泉停歇,它四周的小喷泉上场,于是池塘里就幻变出一幅梵高的“睡莲”油画······

这座公园美中不足的是河里的流水。桃河由季节河变成了人造河,河里流淌着的是废水处理厂的“中水”。中水处理的并不彻底,常常有刺鼻的气味和浑浊的颜色。一到夏天,一层厚厚的水藻便覆盖了水面,派人下河清理,此消彼长,收效不大。夜晚蚊虫扑面,河岸上难以行走。直到七八月份,上游的洪水冲下,桃河的流水才会变成自然水。但是十天半月过后,情形依旧。经过改造的河道,平坦如砥,河里的泥沙正好有了落脚的地方。雨季洪水一过,十里桃河,由上而下的几十级水塘里都淤起了厚厚的泥沙。第二年春天,要动用大型机械,花费几周时间,才能清理完毕。

看来,要想让桃河水质彻底改变,形成“碧水蓝天”的景观,治本第办法还是沿河两岸生态环境的治理。何时能够重现2000多年前韩信击赵时,两岸草木葱茏,河里流水丰沛的局面,尚需山城人民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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