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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近代史的人都知道，这段历史避不开湖南，湖南人确实是那个时期舞台上有声有色的大角儿。湖南人能够群体性崛起，有一位重要人物首当其冲，此人乃是有清一代之名臣重臣，深受后人景仰，可以说，他是近代湖南人崛起的开路先锋。 这位被目无余子的张之洞评价为“道光以来，人才第一” 的名臣大名叫陶澍，从谥号“文毅”又入祀贤良祠这样的顶级待遇就能看出他的重量级。他慧眼识英才，一早就知道左宗棠必成大器，后来胡林翼成了他的女婿，这些还都是小事，可以不说。必须得说的是，他在督办海运时，能够剔除盐政积弊，兴修水利，并设义仓活人无数，这才是身在公门好修行的盛德之举。 近日在汪同尘的《苦榴花馆杂记》中看到了陶澍公的一则轶事，很有戏剧性，与读者诸公分享。 陶澍公任职两江总督是在1830年，时为道光十年，此时他刚刚五十岁出头吧。 这一天，一直关心漕运的他，行船到了清江浦，就在今天的江苏淮安一带。船刚停下，有人来报：大人！岸上有一个要饭的老太太口口声声要见您！给了钱和饭打发不走，她说……她是大人的结发妻子，小人不敢做主，特来禀告！ 陶澍捻须沉吟不语，想了一会儿，笑着说：“拿五十两银子给她，如果饿了，再给她一些酒饭打发走吧。” 一个乞丐见都没见，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银子，看官！须知那是多么大的一笔钱！《红楼梦》里， 凤姐这样的高管的月薪是10两，黛玉和宝玉的月例才2两，那是什么样的大户人家？所以，这笔钱省着点花，回去开个小营生可以够她过后半辈子了。 此处可见陶公心里是有一个千千结的，他是湖南安化人，就是盛产黑茶的那地方，不管怎么样，人家从湖南千里迢迢来找你，面可以不见，总得让良心过得去吧。 想不到，第二天，那女人又来了，在辕门外哭泣。让人去问，说是昨天晚上住店，银子让人偷走了！ 陶公听了，又让下人拿了五十两给了她，走了。 但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第三天她又来了，还是哭，理由是银子又被偷走了！ 如果看官您是陶公，这银子给还是不给呢？当时陶公也有点沉不住气了，发了这样的一句牢骚：“命穷，金且不保，宁有福作夫人耶？”意思是命里穷是真穷，给了银子都保不住，哪里有命作夫人呢？ 咦？这可是话里有话呀？且按下不表。 但陶公毕竟是有宰相肚量的人，让手下人再拿一百两银子去给她！ 这一次，那个乞丐老太太哭着去了。大概是个石头人也得感动得哭着走了，想想，前后二百两雪花银子呐，按米价折合到现在，怎么也是二三十万的现金。 回头说陶公话里的话，那是勾着他心结的一段酸楚，现在一一道来。 当年陶公微时，就是他还是个草根穷书生的时候，穷得日子简直没法过，“岁饥，采摘藜藿佐食，或数日无斧炊颗粒。”这是《陶澍集》的记载，有时候几天连野菜都吃不上。 从陶公的年表看，他是在嘉庆三年，就是1798年他二十岁的时候娶了同县的黄德芳。按汪同尘的记载，黄氏“苦贫，不安于室，勃谿无宁晷”，意思是嫌陶公家太穷了，闹腾得片刻也不得安宁。没办法，陶公只好放手，写一纸休书让人家自由了。 黄氏才是真正想不到，当年这个穷小子今天能变成威风八面的总督！要说心里苦，老妪她这才是实在的苦不堪言！ 其实这事汪同尘记录得不周全，故事里的事还套着更离奇的故事呢。 根据清代梁恭辰的《池上草堂笔记》卷二，有了解陶公家世底细的人说，陶公当时娶的就不是真正的黄氏，而是她的丫鬟！后来也不存在休妻之说，丫鬟才是真正站上枝头成凤凰的命，她活了66岁，被朝廷诰封为一品夫人。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捉弄人的？ 清代一品诰命夫人像 陶公当时是聘了黄氏的，而且黄氏也颇有几分姿色，但她一心向往的是同时看上她的豪门吴家，吴家也不惜拿钱出来猛砸。黄氏是想坐在吴家的宝马里哭，也不愿骑陶家的自行车。于是两家就闹僵了。 后来黄家的丫鬟挺身而出，愿以身代，意思是可以移花接木，以小姐的名义把她嫁过去呀！ 后来，这婚事也就成了，陶公“坦然受之，初不相疑”，意思是当初并没有怀疑，后来应该是知道了，也就将错就错，于是因为他的大度，成就丫鬟成为一品夫人的一个完美错。 后来，陶公带着丫鬟上任远走高飞，黄氏也如意嫁进了吴门。 可惜吴家后来谋占人家曾家的良田，结果在争斗中，儿子被打死了，黄氏年经轻轻守了寡，没多久老公公也气死了。更凄惨的是，吴氏家族的人欺负她寡弱，逐渐侵吞了她的田产，她无以为生，艰难度日。 陶公丁忧回乡时，知道了她的遭遇，并不在意过去事，慨然赠送她五十两银子。 黄氏拿着这银子，“愧悔欲死，日抱银号泣，而不忍用”。再后来，这银子确实是被人盗走了，黄氏了无生趣，“忿而自缢”。 陶公知道此事后，也不免感叹，每年都给黄氏的后人周济一些银两，他算是做得仁至义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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