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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农 爸爸，早点回来。六岁的女儿小大人似的说。 稚嫩的声音却像一把利剑，刺得他心一颤。他俯身在女儿小脸上轻轻吻一口：好，爸爸知道了。 他离开家，是去会一个女人。女人不是他妻子，比妻子年轻漂亮，也更有韵致。约会最先是女人提出来的，他有些犹豫，还是答应了。男人有时候很难拒绝有风情的女人。 这是第九次与女人约会。大约——从每六次开始，每次赴约前，他都能听到女儿那句话！这一次，他有些心不在焉，脑海总闪现女儿天真无邪的脸，耳边总回响那句稚嫩的话：爸爸，早点回来。 他感觉自己是在——偷情。作为父亲，尤其是一个可爱女孩的父亲，是不该偷情的。女人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问：有事？他沉吟，最终还是忍不住说：出门时候，女儿嘱托我，爸爸，早点回家。 女人眼圈一红，低下头。过了很久，女人下了决心：回去吧，别让你的女儿等太久。 回到家，女儿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妻子坐在女儿的床头，专注地缝一条小裙子。他忽然一愣，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不经意地问：今天几号？ 女儿忽然睁开眼：过两天就是母亲节。 你怎么知道？他有些惊诧，抱起女儿在她的额前又吻了一口。 女儿忽闪着大眼：妈妈，刚才妈妈说的。 他回头看妻子，妻子平静地回望他一眼，胳膊忽然一颤，针正扎在指头上，妻子把纤纤食指伸进嘴里，轻轻地吮。 母亲节前夕，他去商场准备买一件衣服。标价1800元的衣服，讲不下来价。女服务员眉飞色舞，巧舌如簧：留住青春留住爱，给你爱人买最合适了。 他说：不是爱人，是我妈妈。明天母亲节。 女服务员微微一愣，沉吟片刻说：这衣服进价800元，加上分摊的各项成本费，图个吉祥，880元卖给你了。 他有些吃惊：刚才讲半天价，你一分不降，现在——不会是发现哪里有毛病，才肯降价处理给我？ 女服务员淡淡一笑：我也有妈妈。 他心中一沉，眼圈有些发热，说：你们也不容易，给你1000元。不能让你们赔了。 女服务员望着他，笑了笑点点头：谢谢您，哥，欢迎常来！ 他也笑：会的，祝你的妈妈母亲节快乐。 离开专卖店。他长长舒了口气，感到阳光很好，空气很清爽。 第二天，坐车四个小时回到乡下。母亲很惊诧：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回来了？ 出差路过，顺便就回来了。他把衣服交给母亲。 母亲感到特别意外，她从没想过儿子会给自己买衣服：好漂亮的衣服，得多少钱啊？ 他轻描淡写答：不贵，才80元。 母亲嗔怪：太浪费了，你们赚钱也不容易。以后别买这么贵的。妞妞还得上学，你们还打算买房，用钱的地方多哩。 好像又回到儿时，他笑得像孩子一样纯真开心。返回城里的家时，他给妻子买了一件时尚的衣服。 妻子穿了衣服在镜子前照，说：自从结婚后，你好像还是第一次给我买衣服。 女儿说：爸爸买的衣服好漂亮，长大了我也给妈妈买漂亮衣服。 他不自然地笑了，说：我——我这是替妞妞给你买的，母亲节快乐！ 那我得谢谢妞妞。妻子抱起女儿轻轻地吻一口，趁他不注意，悄悄地转过身，拭去眼角两朵晶莹的泪。 他教女儿背孟郊的《游子吟》，女儿很快就记在心中：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道三春晖。 女儿背这首诗时，妻子放下手中的活儿，微眯着眼睛专注地听，一脸陶醉和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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