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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博尔赫斯的匕首
1984年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在西西里岛首府巴勒莫。 终其一生，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都在和暴力对话。他的童年生活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北部的巴勒莫地区，他说：“他不愿意在别人想起他的时候，把他当成一个懦夫……这种事情他无法忍受。”据为他写传记的作者埃德温·威廉姆森说，在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博尔赫斯的父亲曾经递给他一把匕首，要他去打败那些欺负过他的男孩，向他们证明他是一个男人。 短匕首如同最后的拥抱 剑、匕首——这些拥有着锋利刀片的武器，对博尔赫斯具有非凡的意义，对他来说这是一种荣誉的象征。短匕首具有非常特殊的涵义，因为它与死亡是如此接近，如同最后的拥抱。在20世纪的20年代，年轻的博尔赫斯像一位匕首高手一样徘徊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贫民区的库齐里埃洛斯大街上，他渴望汲取那些更真实的本土文化。 博尔赫斯曾尝试去撰写一部史诗，试图用神的语言去描述“我那无穷尽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用博尔赫斯的语言来说，就是“让世界与自我对话，与神祇对话，与死亡对话”。他认为这是一种可以反映城市本质的方式，如同乔伊斯对都柏林所做的一样，建立一种持久的文化认同，不过最终没能完成。 博尔赫斯的文章中积淀着深厚的阿根廷传统及阿根廷人的性格特征。他介入了阿根廷的历史与政治，因为他坚信自己与国家的命运交织在一起，他几乎坚持到了生命的尽头。 显赫而古老的家族身世 博尔赫斯出身于一个并不富裕却身世显赫的古老家庭，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许多街道以他祖先的名字命名，声名最为显赫的伊西多罗·苏亚雷斯是他的曾外祖父，他是1824年胡宁战役中的英雄。 “他的勇武越过了安第斯山脉。他曾与群山和军队交战。豪气长存，他的剑已习以为常。在胡宁他给那场战役带来幸运的结局，用西班牙人的鲜血染红了秘鲁的长矛。”博尔赫斯用诗歌纪念他曾外祖父的这一壮举——用长矛赶跑了西班牙殖民者。 博尔赫斯的祖父是战死在印第安战争中的一名上校，他的另一位祖先曾经率领何塞·圣马丁的先锋部队对阵西班牙。“这是最初的一击，坚硬的刀刃撕裂我的胸膛，匕首亲密地抵在我的喉间”，在《猜测之诗》中，博尔赫斯以但丁的风格，想像了他母亲家族中伟大的祖先弗朗西斯科·拉普里达的想法，1929年，他被高楚牧人（特指西班牙人与印第安人的混血后裔）所谋杀。 古英语史诗最契合战争气质 博尔赫斯1966年任教于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教授英国文学，这门课程自《贝奥武夫》开始，到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和奥斯卡·王尔德结束，一共分为25节课。博尔赫斯经常阅读史诗《贝奥武夫》的英文译本，但他在59岁时转向对盎格鲁-撒克逊语（古英语）的研究，他将这个过程称之为“对黎明语言的纯粹沉思”。 本书中，博尔赫斯对古代盎格鲁-撒克逊语史诗的讨论被认为是最有灵感的章节，凭借其苛刻的辅音和开元音，与“火焰、金属、人类、树木”等相匹配的叙述语汇，盎格鲁-撒克逊语版的《贝奥武夫》是完全契合战争气质的史诗，这些文字具体、精确，泛着利剑的光芒。博尔赫斯喜欢用直率的语言，给读者以引导的力量，这完全不同于中世纪文学矫揉造作的隐喻语（由复合词组成的一种形式，像将大海是“鲸鱼之路”，船是“海上千里马”，战争是“剑之风暴”）。 “神”充满着字母的奥秘 在博尔赫斯的理想文学中，“神”是一个关键词，字母间充满着超自然的力量，所以撒克逊鲁恩文字常被雕刻在木质及金属的盾牌和刀片上，因为它们被认为具有神秘的力量。这个词语起源于“鲁恩文字”，博尔赫斯告诉他的学生，在撒克逊语中，这个词语的意思是“耳语”，而这意味着神秘，意味着不想被别人听到，在鲁恩文字中“神”意味着“谜”，这就是字母的奥秘。 当然，这背后有一个博尔赫斯的著名故事《阿列夫》，这个故事来自于希伯来字谜的首字母。当故事中的主角凝视着阿列夫，混乱的宇宙就开始变得连贯而清晰。 追寻阅读快感是美丽的过程 博尔赫斯自称是“享乐主义”读者，他寻求能给人带来阅读快感的书籍。作为读者，他会寻找打动他的段落，甚至只是一个短语，“爱上了一条线，然后是一个页面，最后爱上一个作家，”他说，“为什么不呢？这是一个美丽的过程。” 1973年，我曾经参加过一个博尔赫斯的讲座，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一个非常有历史且优雅的房间。我提前了一个小时到达，因为在一年前纽约哥伦比亚大学的讲座上，被挤在人群中的我没办法听到他的谈话。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只有四个人站在台下，一个是博尔赫斯的助手，另外两个人是他的朋友。在当时的布宜诺斯艾利斯有这样一个笑话，如果博尔赫斯是捷克人或者法国人，人们将成群结队地阅读他的翻译作品。在这次讲座中，他分享了何塞·埃尔南德斯在1872年写成的英雄史诗《马丁·菲耶罗》。 凌乱而随意的文学特质 上世纪70年代末，博尔赫斯仍然与母亲一起住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公寓里，直到他的母亲去世。据埃德温·威廉姆森介绍，他的卧室更像是“一个和尚的居所，里边有逼窄的铁床，一把单人椅和两个小书柜，书柜上是他收藏的盎格鲁-撒克逊及斯堪的纳维亚的书籍”。这些古老的书籍是作家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他现代文学精神气质的延续。 作为教授，博尔赫斯最重要的工作是他的口述论文，而不是学术讲座。博尔赫斯的学生记录这些作品也并非因为敬畏老师，事实上，他们是为了完成考试。 凌乱而随意是本书的特色，编辑们凭借自己的经验整理了这部书，不断地通过学生们的发音转录以辨认某些文字，比如“华盛·卓伯”是诗人罗伯特·骚塞，又比如“巴特尔”是哲学家乔治·伯克利。我们能够从文字中品读到博尔赫斯声音的味道，以及他发自内心的文学影响力，领略那些没有经过打磨和修改的文字魅力。 原文作者：迈克尔·格林伯格（摘自《纽约书评》） 晨报记者 何安安 编译 《博尔赫斯教授：英语文学课程》 作者：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编者：马丁·阿里亚斯、马丁·哈迪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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