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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怨歌行》，道出情爱两难。她究竟是怨还是恨？ 月夜微凉，寂寂长夜，长信宫里和以往一样安静，女子裹着一身的忧愁，多情的眼眸透过窗棂怅望着黑色如墨的天空，凉风拂过，留下阵阵冰清彻骨的痛，长信宫中，寂寞如烟。 她就是汉成帝妃——班婕妤。
婕妤班氏，哀其一生，悲凉得竟不知如何说起，这位远在时光深处的静默女子，史书也只能以温柔的心，以沉默的笔竭尽所能去书写其宠辱人生，只是山月不知心里事，后世又怎能切身感受到她当时心中的悲凉呢？
她在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他，深爱了一辈子。而他是她命中注定错得离谱的人。 01 班婕妤是楚令尹子文的后人，左曹越骑校尉班况的女儿。班婕妤其实不叫班婕妤，婕妤只是宫廷里妃子的一个位份而已。但班婕妤究竟叫什么，也已经散失在历史的尘埃里了，单单留下了汉宫里的班婕妤这个名号。
出身功勋之家的她，其父班况在汉武帝时抗击匈奴，驰骋疆场，立下汗马功劳。班况以军身立功齐家，几个孩子却个顶个的都是学霸，班伯，班游，班稚等。他的孙子班固更厉害，撰写了《汉书》，还是汉赋四大家之一。
而班婕妤作为这个家族的最有名的女孩子，小时候就聪明伶俐，秀色聪慧，工于诗赋，文才出众，读书甚多。信手拈来都是道理。
史书里关于她进宫之前的描写仅有这些了。女孩子的前十五年被短暂的一句话概括。 而女孩子的后三十五年则可以看作是古代后宫嫔妃生命历程的一个标本，同时也成了妇德的某种化身。
但无论怎么样，班婕妤在父母兄弟的爱护下成长在班家的大宅里。父亲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官，但是对她很好。她的哥哥也对自家最小的妹妹爱护有加。
班家的庭院里长着一棵很大的银杏树，从书房的窗子里望出去可以看到这棵银杏树，秋天的时候枯黄的叶子一片一片打着旋儿落下来，女孩子总喜欢坐在那里望着这些叶子，发呆发的久了，老师就会来找她。
在班婕妤的童年里，老师甚至会教它诗词曲赋和孔孟之道。而儒家的学说和她读过的那些书也确确实实的让班婕妤成为一个安静娴雅的女性，这可能就是读书的力量吧。
在很久以后的长信宫里，已经是婕妤的班婕妤偶尔会想起那棵银杏树，夜晚的宫廷冰凉的和她想象中一样。 02 如果班婕妤没有入宫，它也许会嫁给一个普通的小官，活的普通美满幸福。 但正是十五岁班婕妤的那场选妃，让她的人生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刚好，那一年也是汉成帝刘骜登基的第一年。 年轻的帝王需要新鲜的血液来填充自己的后宫，所有年轻的女孩子都成为了浩浩荡荡选妃大军里的一员。或许也是因为她安静娴淑的气质，又或许是因为她出彩的文学素养，不管怎么样，班家的小女儿成为了后宫的一员。 第一次的册封就是婕妤。 在汉朝帝王的配偶分为“后”、“妃”、“嫔”三等，“婕妤”是众嫔之首。但说到底地位很低，连被称为妃子的资格都没有。在汉成帝最宠她的那几年，如果班婕妤有心计一点就绝对不会是婕妤。 但一切都没有再来的机会。 班婕妤是那种文学造诣非常高的人，又擅长音律。汉成帝又正巧是音乐狂热分子。孤寂的宫廷里只有音乐是唯一能让人放松下来的事物，也就是这个原因，他们成为了知己。 史书并没有记录下他们的初遇。但也许，汉成帝与班婕妤相遇在她还是秀女的时候。御花园里轻轻唱着歌的女孩子和在一边静静聆听的年轻帝王，他们约定了一生一世她给他唱歌，他不背弃她。 在班婕妤成为了婕妤之后，他和她几乎形影不离的呆在一起。帝王特意命人制作了一辆较大的辇车，以便同车出游，但却遭到班婕妤的拒绝。 她说：“看古代留下的图画，圣贤之君，都有名臣在侧。夏、商、周三代的末主夏桀、商纣、周幽王，才有嬖幸的妃子在坐，最后竟然落到国亡毁身的境地，我如果和你同车出进，那就跟他们很相似了，能不令人凛然而惊吗？” 她用贤帝名臣的口吻来劝告这个爱自己的男人。如果她知道不久之后这种无限柔情将不复存在，她是否会拒绝呢？ 03 她为他生下了一个皇子，但数月之后夭折了。从此她再也没有生育。 然后赵飞燕入宫了。赵飞燕是那种最著名的祸国妖姬，好看的像妖精，勾引男人这方面也像。 在赵飞燕拒绝了汉成帝第三次的求欢之后，她就进宫了。曾经山盟海誓的汉成帝如今夜夜笙歌，赵飞燕在鼓上的舞姿轻盈的要飞起来，好像一伸手就能抓住她细嫩的脚踝一样。 汉成帝浑浑噩噩的笑了起来，一杯一杯的喝酒，让赵飞燕伏在他的身上。未央宫的灯火再也没有灭过。班婕妤依旧安静着，遵守着她的儒家思想和妇德，就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一样。她祈求汉成帝对于赵飞燕的兴趣会像长信宫的蜡烛一样慢慢熄灭。 她以为会这样发生，但是事实是汉成帝再也没有来看过她。也没有来看望过许皇后。 许皇后是真的疯了，班婕妤还记得那天她去皇后宫里的时候，许皇后拉着她的手问她恨不恨。昏暗的宫殿里女人的脸庞逐渐的扭曲了起来，就像是恶鬼一样。她问她要不要下巫蛊，她说自己找到了一个能人，准保能把赵飞燕咒死。 班婕妤像被烫到了一样把手从许皇后手里抽出来，提着裙摆慌慌张张的从宫廷里跑了出来，好像后面有恶鬼在追一样。 夏日的风很凉，她恍恍惚惚的听见了御花园里女孩子的歌声，轻轻柔柔的，像是很久以前。一扭头，边上的未央宫灯火通明，里面只有赵飞燕姐妹甜的发腻的笑声，班婕妤觉得有点恶心。 那天晚上她睡不着觉，脑海里老是浮现出许皇后扭曲的面孔，和赵飞燕甜腻腻的笑声，还有初遇时汉成帝的笑容。
04 再然后，听太监说，皇帝在许皇后的院子里找到了几个被针扎着的娃娃，上面写着赵飞燕赵合德姐妹，还有汉成帝的名字。 她恍恍惚惚的来到殿前，远远的看见皇帝板着的面容，还有门边上赵飞燕低低的笑声，赵飞燕的半边脸在阴暗的角落里，笑的阴毒。她看见了她一字一顿的口型：下一个，就是你。 啊，她想，我被带进这个漩涡的中心，从此不得安宁了。班婕妤看向许皇后，女人披散着头发，在低低的哭泣，那个曾经和她许下过约定的男人则站在台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在那一个瞬间她觉得心如死灰。许皇后被汉成帝下令赐死。而皇帝赏给了她百两黄金，烈日下班婕妤觉得这不再是那个她认识的汉成帝了。而聪慧如她怎么又会不知道这百两黄金是一个警告呢。 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她又不屑去争辩对错争夺名利，所以曾经只能是曾经了。他再也不能给她一颗心了，也给不了她要的幸福了。她就算再美貌再德才，却也改变不了他庸俗的本性。 他不懂她的良苦用心，因为他不是楚庄王，更不是李世民。他只是无为而又风流的汉成帝，后人没有因为功德记住一个帝王，却是记住了他倒在赵合德的罗帐里再也起不来。 于是班婕妤请求前往长信宫侍奉太后。汉成帝的眼睛己经离不开赵氏姐妹，答应了她。 沈眉庄遭打击后找太后那条路，就像是汉成帝的嫔妃班婕妤为了避免赵飞燕姐妹的迫害主动依附太后。不同的只是，沈眉庄最后移情，而班婕妤却是忠于皇帝至死不渝。 对的时间错的人，挣扎了一辈子，太重太痛！ 而他却把今生余下的全部的爱都给了赵氏姐妹。可叹的是他爱到死都不知道，他在赵氏姐妹心中只是一个玩偶。 05 清晨灯还没亮的时候，长信宫门就开了。她便开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扫地，扫完了台阶，上午就过去了。 秋天到了，长信宫门前的叶子总是落的到处都是。太后老的很厉害，偶尔的时候，班婕妤会趴伏在太后的床边上听太后讲成帝以前的事。讲完之后太后就会看着她叹气。
秋天来的很快，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住在长信宫里，除了扫台阶，就是写诗。小时候先生教的写诗的方法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正好消磨时光用。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她写下了一首流传千古的诗，以至于1000多年后的纳兰容若以她的典故写下了脍炙人口的词。后世便以“秋凉团扇”作为女子失宠的典故，就是“班女扇”。 《团扇歌》 新制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 弃捐荚笏中，恩情中道绝。 从此，团扇几乎成为红颜薄命、佳人失势的象征。而团扇与凄楚的人生境况的关联，就是源于汉代的班婕妤。
长信宫与未央宫虽说都在宫里，却是隔了千重山万重山，如同横亘着整个世界，无法跨越，更无法追寻。 从此，他夜夜歌舞升平，不再看得见她。而她，夜夜诗词歌赋，却总能听到他温柔的对自己说：“可愿于朕车同辇”。 夜凉如水，寂寞的和她想象里一样。 06 汉成帝崩逝后，班婕妤要求到成帝陵守墓以终其生。众多嫔妃只有她去为了他守陵。挑灯对影长谈曾经的曾经，以为找不到来时的路，却恍如回到从前的那些花前月下。 如果当初他坐在辇车上，温和微笑地朝她伸出手来，她答应了会怎样！那时的她以为这样的深情会绵延长久，这样亲密的机会还会屡屡不绝。可哪里知道，不过一个转身的时间，爱人早已不在原地等候。 泪湿衣襟，又是一个深夜，在陵园。红尘摆渡，荼蘼了几季光阴。
从此班婕妤每天陪着石人石马，冷冷清清地度过了她孤单落寞的晚年。只是梦醒处，月上三竿，陵园静悄悄地，她听到了泪珠滴落的声音。 陵园孤灯残影，难续前缘，不知她是否悔恨今生的相遇，又是否期待来世再续，只要寻常百姓家便好。 她在陵园里只独自度过一个春秋，大约四十余岁便死了。 死后，葬于汉成帝陵边上几百米。班婕妤失宠后能够保全自身，退而养性，实在是千百年间，男子都难以达到她的这种境界。不得不叹服班婕妤的高超智慧及完美人格。 弥留之际，她想起虽然她在他的心里只是昙花一现。虽然她只是他在夏季选的团扇，秋天来了，团扇就被弃之角落，不得记忆，不复重见，尘埃落了一地，心也碎了一地。
那几个秋天里，她在长信宫前一步一步的清扫台阶，看到头顶飞过的鸟儿，她都要凝神相望，鸟儿是否沾有未央宫里汉成帝的气息。 可惜那时秋风萧瑟，不仅吹落了一地的梧桐叶，也吹散了他的温度。那时往昔不再，往后孤独为伴。如此种种，却不曾后悔。只是今生已湮灭，前世的亏欠，他来世可愿意就还？ 她听到他在她耳边细语“来世，我再好好爱你”。她笑了，她终于伸出了手，她就要和他一起真真切切的并肩看山河落日圆了。 本文作者：眠眠，旅加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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