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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抒诗集〈短暂〉序:发现和细节(赵卡)

 置身于宁静 2018-06-01
发现和细节
  
  ——序汪抒诗集《短暂》
  
  
  
  □赵卡
  
  
  
  质优、量大。这是我对汪抒诗歌的基本判断。
  
  偏居一隅,汪抒执著十数年如一日持续精进诗艺,将一种差点被诟病为类型化的诗体成功定位为汪氏风格,我称之为汪抒体。在一个以消费为特征的时代里,我们所见到的景观是浮躁、浅薄和缺乏戏剧性的诗歌就理所当然盛大出场,在众身喧哗中,汪抒难能保持了低调和克制,以汪抒如此量大的作品却可贵的呈现了一种罕见的质量和对细节的专注,就凭这一点,我可以断定汪抒为不断给自己增加难度的诗人。
  
  在印象中汪抒向以简约的短诗见长,而且一以贯之坚持到现在:“我只能承受/江南的山/当我独自站在山底/把一点影子收在脚心/杂花生树,鸟鸣牵来雨雾/一座透明的寺庙/轻档住我向上的小径”(《挡住》)。“那座城/正躺在阳光的下面/我能想像她在近距离的样子/我在远距离看到她时/就决定绕开她/因为脚下的路绕开她/我看到/但没有碰到”(《风尘仆仆》)。像《挡住》和《风尘仆仆》这种短制的冷静和从容在汪抒的笔下似乎信手拈来,充分体现了汪抒对短诗的驾轻就熟,这也就使得他的大量短诗在不断的内敛中展示了一种词语的张力和纯粹。
  
  读《短暂》这部诗集,我大致可以对汪抒的诗歌作如下判断,即汪抒体风格的发现潜力、平面化、有效的节制性和词语的纯粹等。
  
  汪抒的诗歌具有发现的潜力。我一直固执的认为,诗歌在某种意义来说是一种发现而非创造,特别是对细节的敏感和专注而非宏大叙事。《埋伏》就是这样一首,“他被忘了/他一直没有接到/撤出的命令/他的枪和手/他的僵直的身体/落叶飘零/他埋伏的位置/渐渐被落叶掩没”。这是对电影《埋伏》的发现,得益于诗人的戏剧化敏感,发现埋伏本身被遗忘了,“他埋伏的位置/渐渐被落叶掩没”,这就是诗意。
   汪抒诗歌的平面化。和饱受争议的“口语诗”的平面化不同,平面化在汪抒的诗文本里呈现的是技艺的简约而非文字的滥觞,所谓技艺,在汪抒诗里就是平面化的形式感。比如这首《自由之路》,“那片人群/我无法描述//我的脚不由自主/向他们走去//那么远的路/我离他们越来越近//但我的脚不由自主地/向另一个方向偏离//我无法描述/甚至无法转过身来打量他们”。表面上看是对人群的无法描述,实则描述的形式感非常强烈,其语言、语式的流畅感不是一般“口语诗”可比拟的。
   汪抒诗歌的节制性很强,我指的是每一个单篇,这一点应该是大家公认的。我始终认为在汉语诗歌的写作秉性中,节制应该是一种美德。如《漏下》,“我正好来到这里//巨大的寂静/来自高处//我踮起脚尖//我有坠落之感/仿佛我是它漏下的一滴”。《处女》的节制能力非常到位,“我原先猜测她们胆小/一碰,就哭/但与我预料的相反/她们飞翔,甚至没有小声的抽泣”。不仅节制,还有一种意想不到的冲突感。像《情欲、芬芳及忧郁的气息》,“我无法有崭新的生活/我写下的每一句诗/都迅速黯淡下去//我努力想把它擦拭干净/我徒劳的手/正越来越陷入失望//在更大的昏昧来临之前/我匆忙写下并抓住:/情欲、芬芳及忧郁的气息”。这首的收尾比较迅速,却点到为止。
   汪抒诗歌的纯净和纯粹。与很多泥沙俱下的诗人相异的是,汪抒的诗歌始终保持着纯净和纯粹。比如这首《纤细的笔画》,“出手太重/那样纤细的笔画/笔尖却被折断//一匹矮小的马/是否就是矮种马/黎明时她从盆地里静静走过/青春还没有在她的身上降临/她冷得发颤的膝盖/近乎完美的纤巧的臀部/她的短发也多么单纯//我走过盆地时没有看到她/我听见折断的笔尖/落地时/悄无声响”。这首诗纯净的没有任何杂质,且精致有余,我想如果存在一种纯诗的话,《纤细的笔画》应该归为此类。
  
  但汪抒诗歌存在的问题主要是由于诗人对风格的极度迷恋,致使大量的诗作形式太过相似而对诗意有所减弱,这是非常值得汪抒注意的地方,当然,这也可能是令汪抒为难的地方。
  
  不过对于一个风格型的诗人来说,保持也许比变化更有意义。
  
  
  
  2007/02/23 初六酒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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