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系列《战场决胜者:史上最不可思议的战役复盘》中,我们将化身为历史人物,来亲历一系列史上重要战争的全局。以他们的经历来经历战争,以他们的感受来感受战争,以他们的思索来思索战争。笔者相信,历史的迷人之处在于“故事”,而非“过程”;在于“人性”,而非“数据”。“过程”是枯燥乏味的流水记录,“故事”是有血有肉的跌宕起伏;“数据”是冷冰冰的纯粹理性,“人性”是患得患失、纠结无奈和放手一搏。 今天,你就是拿破仑!
时间:1815年3月20日
大厅里静悄悄的。
将军大臣们都屏气凝神,等待我给他们指派新的任务。
尽管我一再向反法同盟的那些国家伸出橄榄枝,但“尊贵”的封建君王们显然容不下我这个来自科西嘉岛、不守规矩的小子同他们平起平坐。他们要报复我,要报复法国,要报复将旧制度搅得天翻地覆的法国大革命。第七次反法同盟已经组成,法国再一次面临全面战争的考验。
我扫视着眼前这些曾经与我一同奋战了数十年的部下。在诡谲的政治斗争和残酷的战场厮杀后,真正既忠心又能干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无奈的是,我不能依赖躺在坟墓里或者业已投身敌营的“好”将军们,我必须将还能够站立在面前的人安排到适当的岗位。
我面前摊开着一份委任状,却迟迟难以签署我的名字。
我扔下笔走到窗边,将华丽的窗帘拉开一条细缝。我记得刚刚回来的时候,窗帘上还绣着百合花,似乎一夜之间绣花就变成了金蜜蜂。也许仆人们根本就不曾扔掉过这些东西,谁知道它们的主人会不会再次卷土重来呢?我敢确定,百合花窗帘此刻也一定躺在某个角落,等待再次得到利用。窗帘如此,人心又何尝不是?恐怕人心变换比窗帘更容易吧!
杜伊勒里皇宫外的广场上挤满了人。他们挥动着绣有雄鹰的三色旗,佩戴着三色徽章,呼喊着熟悉的口号。
“皇帝万岁!”这是一个雄厚的男中音。
“皇帝万岁!”这个声音来自一个尖叫的女人。
“皇帝万岁!”稚嫩的童音也混杂在鼎沸的呼喊声中,传入我的办公室。
“皇帝万岁!”的欢呼如海浪那样一波一波连绵不绝。我仿佛又回到了那激情澎湃的大革命时代,回到了法兰西帝国横扫欧洲大陆,将旧制度和封建体系摧枯拉朽地摧毁的光荣岁月。
尽管我曾经失去了法国,失去了我的王位整整1年,但当我从地中海的厄尔巴岛返回国内,重新踏上帝国的领土后,就发现人民并没有忘记他们的皇帝,人民仍然期盼我、爱戴我,他们要保卫大革命的果实,他们要重振法兰西的辉煌,他们需要在我——法兰西帝国皇帝——波拿巴·拿破仑的带领下,彻底毁灭那个腐朽的波旁王朝,粉碎没完没了、死而又生的反法同盟,使法国再次主宰欧洲的土地,并成为世界的霸主。
法军官兵热烈欢迎着我的回归 以一国之力如何抗衡全欧洲反动势力的反扑?这个难题不需要法国人操心。因为我早已给出了满意的答案,在1793年的土伦、在1796年的米兰城、在1798年的阿布基尔、在1800年的马伦哥、在1805年的乌尔姆和奥斯特里茨、在1806年的耶拿……我从不畏惧数倍乃至数十倍于法军的欧洲联军,只要我的人民和军队绝对服从我的指挥,我就能让法国赢得一个又一个会战的胜利。那些没有机会上战场的男人只要专心种田和生产,女人只要操持家务生孩子,然后为他们的皇帝高呼万岁就够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由我——堪比亚历山大和恺撒的军事天才来解决。 就这么简单! 不,其实并不简单。 也许天才也有疲惫的时刻;也许天才也有疏忽的瞬间;也许上帝就是嫉妒天才横空出世的小心眼,让简单的事情也有可能在天才手中搞砸。1814年3月,由于未对巴黎进行充分的防护,30万反法联军强攻巴黎。等我匆匆率军赶来增援时,巴黎早已投降。 那些曾经得到过我的莫大恩惠,曾经宣誓至死效忠的元帅、将军和大臣们在枫丹白露宫将我团团围住。他们向我挥舞着一纸退位诏书,百般说服我在上面签字,宣称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无谓的牺牲,维护法国的完整和尊严。也许这番话不假,只是他们故意漏掉了更要紧的原因:只有我平静地离开,他们才能保全权势和地位,安全地去服侍正迫不及待赶来巴黎复辟当国王的普罗旺斯伯爵。 天哪,他们怎能忍受向那个愚蠢之极、老态龙钟、肥猪一样的路易十八俯首称臣呢,这是怎样的智力和尊严的煎熬啊! 我重新回到并不舒适的办公椅上,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他们有几个对我忠心不二,又有几个是见风使舵的投机商? 站在最前面的是我一见到就想呕吐的警务大臣富歇。他瘦高个子,稀疏的红头发,凹陷的脸颊加之狡黠的灰色眼珠,神色中透出阴风习习。
从1793年开始,富歇就屹立于法国政坛,至今不倒。他投票赞同将路易十六送上断头台,也热忱地欢迎路易十八重返王座;他是罗伯斯庇尔的死敌,也是我的犹大;他在公安委员会、督政府、执政府、帝国政府时期都担任要职。富歇就像食尸鬼一样,通过不断背叛他的主人、啃噬老主人的尸体、投靠新的主子而永生。 富歇手下的特务遍布法国每一间旅店和酒肆,他的间谍可以出入欧洲每一个国家的王宫内廷。我有时甚至认为法国真正的统治者也许就是这个超级警察。1年前,富歇就无耻地抛弃了我投奔路易十八;我丝毫不怀疑一旦我再次失败,第一个将我拿下送入狱中的人也是他。 警务大臣约瑟夫·富歇,他是个让人厌恶的人,但我还是必须要任用他。 可是为了稳定国内治安,我不得不利用他的能力。或者换一种说法,我必须用“警务大臣”这根胡萝卜来讨好他,否则富歇就会在我离开巴黎作战时,四处散布流言、组织内乱。 我轻蔑地对富歇说:“你这个叛徒,我真应该枪毙你。” 富歇无动于衷,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说:“陛下,我不赞同您的看法。” 我草草在委任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说:“这是您的,警务大臣。” “乐意为陛下效劳。”说罢,富歇像鬼魂一样轻轻地飘出房间,不知去向。 我憎恨自己。不久前我还是说一不二的帝国皇帝,如今却要违心地去笼络那些背信弃义的小人。没有关系,这只是权宜之策罢了。只要赢得这次战争,我将安心巩固内政,建立一个君主立宪的自由法国,将这些人都铲除出去。 只要我赢得战争! (未完待续) 本文摘自《战场决胜者:史上最不可思议的战役复盘 1》 目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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