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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童年没点创伤?但积极还是消极面对却是可以选择的

 心中有爱春常在 2018-06-05

晏凌羊


一起做一个爱学习、愿成长的人


阅读全文约需10分钟



我的童年




文/晏凌羊


1


每个人都很难走出自己的童年。


关于童年的记忆,年纪越大越是鲜活。

 

今天,我也想写写我多病多难的童年。

 

我是1984年农历七月出生的,接生的乡村医生说我出生的时辰好,说我以后一定不愁吃不愁喝。我觉得她说得挺准的,因为国家经济飞速发展起来以后,绝大多数中国人都不愁吃喝,而是开始“愁其他”,比如说,愁钱不够花,愁医疗费太贵。

 

听我妈说,我刚生下来的时候不会哭,我妈和接生的医生都吓坏了,接生医生把我倒提着抖了抖,又狠打了我屁股几下,我还是不哭。无奈,接生医生只好给我打了一针。可能是太疼吧,我终于哭出声来,完成了来到这世界上的第一声呐喊。

 

小时候,我有比较严重的中耳炎,已经发生了耳膜穿孔。听我妈说的,在我三岁以前,我耳朵一直化脓,听力比较不好。父母带着我四处求医治疗(当然,只是在经济条件允许的范围内求医),但都不见什么好的效果。

 

我爸妈求医到后来,基本不抱任何希望了。后来,我妈不知从哪里听说一个土方,说是先给马喂新鲜的青草,然后收集它拉出来的新鲜粪便,把粪汁挤出来,滴进耳朵里,就可以治好中耳炎。


我妈听信后照做,结果……我的耳朵果真不化脓了。

 

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说,这可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为此,我还专门上网去查了一下马粪是不是真有药用价值。

 

马粪在中医学里名叫“白马通”(中医里,总是把动物粪便叫成很好听的名字,比如,蝙蝠屎叫夜明砂,估计是为了消减恶心感),这名字还是李时珍取的。历代名医对马粪的研究也相对较多,《梅师方》、《千金》、《经验方》、《本草纲目》等诸多医书都对其有记载。


中医认为白马通可用来止血、止痛,一般人要是吐血、肚子痛、牙痛什么的,取一点白马通的水溶液,或服用或外用即可得到一定缓解。

 

你看,马粪再有药用价值,但绝对治不好中耳炎。很有可能,当时我的中耳炎本来就要好了。

 

4岁那年,为了给我买一件新衣服,父亲带我一起去另外一个镇赶集。路很远,父亲是骑自行车去的。自行车前面载着我,后面载着母亲。路上,父亲一个不留神,我的脚就搅到单车轮毂里去了,造成右腿骨折和脱臼。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无法直立行走,父母也没钱带我去大医院看病,只请了一个盲人大夫帮我接骨。四五岁时发生的很多事我已经忘记,但那个盲人土大夫摸索着捏我的腿脚,试着将我已脱臼的骨头复原,却因为眼睛看不见、手法也不够熟练,导致我疼得差点晕过去这一幕,我现在三十几岁了还记得清清楚楚。

 

从出生以后一直到12岁之前,我都深受支气管炎、哮喘的折磨。

 

一到冬天,我觉得活着都没意思了,因为这个季节最容易引发哮喘。


哮喘发作的时候,我呼吸困难、烦躁不安,无法平躺更无法入睡,只能像个垂死的老人一样,绝望地听着自己的喉咙发出拉风箱一样的喘息,不知道为什么老天会让我得这种病,不明白为什么全世界就自己一个人喘不过气来。

 

没有哮喘病史的人们,估计永远也无法理解哮喘发作的痛苦。那种滋味,可能跟溺水的滋味差不多。以至于今天,如果你让我在一些好的词汇里选择一个词,我永远首选健康,因为病痛对我的伤害实在太刻骨铭心了。

 

12岁,我上初二,随着身体抵抗力的增强,支气管炎、哮喘发作的机率越来越小,但只要我离开一个生活惯了的地方去另外一个地方,那一年的冬天还是会发作一次。我从老家去县城读初中的第一年,发作过一次;从县城去到丽江市里读高中,以及刚去北京上学的那个冬天和刚来广东的第一个冬天,也被支气管炎这个老朋友拜访,只是这时候体质增强了,没有引发哮喘。

 

医生说,我从小体质比较差,估计和缺乏母乳喂养有一定的关系。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很穷,我妈身体又虚弱,根本没有奶水。没有母乳,我只能吃麦乳精,那玩意儿非常容易上火。

 

我还没满一岁,就被送到了外婆家,因为我妈要生弟弟了。去到外婆家,据说我哭得很凶,外婆就把她早就干瘪了的乳头塞进我的嘴里哄我,而我使劲吮吸几口发现吸不出来乳汁以后,就哭得更加厉害。

 

那时父母忙着播种一亩三分地,而母亲产后身体虚弱,根本照顾不来两个孩子。再加之我家里很穷,连买盐的钱都拿不出来,而外公当时是农信社的退休职工,兜里有点闲钱。我父母大概也觉得把我送去人丁兴旺的外婆家,我反而能得到更多的关爱,就把我寄养在外婆家。


坦白说,我觉得他们那时多多少少是有点偏心的,只是达不到“重男轻女”的地步。

 

外婆家在山村,山里种不出来稻谷,所以我小时候并没有顿顿吃白米饭的待遇,更多的时候吃的是南瓜、土豆等拌着玉米面、荞麦面做出来的主食。


在山里,好几个自然村才有一个乡村医生,每次哮喘发作,我就被送去那乡村医生家,可他似乎也对哮喘病束手无策,只会抬起他的大手掌使劲拍我的背,拍得我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他从胸膛里拍出来了。

▲我外婆家长这样,三十年前就是很穷很穷的小山村


 

2

 

在外婆家的五年,我过得特别开心,因为外婆家那会儿有一大家子人,我二姨、三姨、四姨、小姨都还没嫁,疼我爱我的人特别多。村里人、村里的孩子也对我很友好,我过的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生活,去到哪儿都是“孩子王”。

 

但是,哪有孩子不依恋父母的呢?我父母差不多一年才去外婆家看我五六次,实在想我想得不行了,就把我接回家住上一两个月。


没办法,那会儿山区根本没有通车,通了他们也买不起车票,每次去外婆家都需要走上六七个小时的山路,加之动不动就遇上农忙,他们也没法为我付出更多。

 

父母不来看我的时候,我和山村里的小伙伴玩得很high,但只要看到他们,即使前一秒我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后一秒也会立马安静、沉默下来,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无声地流泪。


我就是觉得委屈,莫名地委屈。也许从那会儿开始,我就学会了妒忌,想不明白为什么被送到外婆家的人是我而不是我弟弟。

 

印象最深的一次,我妈去外婆家看我,临走的时候我哭着喊着要和她一起回家。我妈哄我说她去一下厕所,叫我在原地等着她。我擦干眼泪,点头相信了。


我兴高采烈地收拾好衣服,甚至还不忘记拿走小伙伴帮我爬树掏下来的鸟蛋,然后,托着腮帮,虔诚地在大门口等着我妈上完厕所后带我回家。


结果,等到太阳快落山,我终于意识到我妈已经抛下我先回家了,顿时哭得像一根融化了的冰棍。

 

外公为了哄我,把我带到山上抓鸟,可我哪有抓鸟的心情?听外公说我妈已经自个儿回家了,我坐在山上,对着回家的路,揪心地哭了好几个小时,哭到睡着。

 

在外婆家的童年时光,除了不能常见父母这一点不如意外,我大部分时间都过得特别开心。我甚至不喜欢回村里住,因为相比外婆家所在的村子,我们村民风太过刁蛮。


只可惜,山里住得再开心,也没法一直住下去,因为我到了该上小学的年龄了。

 

6岁时,我回到了比山区更富有的坝区(虽然那里依然是中国最穷的农村地区之一,但比起没通电没通路的山村,已经算是富有了)。


父母准备送我去上学,只是为了让我不变成文盲,真没有对我报多大的指望,因为我是家族里有名的“笨小孩”。长辈们、亲戚们特别喜欢拿我和我弟、堂弟堂妹、表弟表妹们做比较,然后总是轻而易举地得出他们更聪明而我最蠢最笨的结论。

 

比如,他们拿出两个西红柿,一个大,一个小,让我和我弟挑。我弟每次都挑大的,而我每次都挑小的。比如,和孩子们玩游戏,我每次都会因为笨手笨脚而成为他们眼中的猪队友。又比如,每次我和弟弟都犯事儿了之后,我父母很生气,要打人,我弟一见父母去拿藤条,就跑个没影儿,而我只会站在原地,任父母发泄生气的情绪。结果呢,我被打得更惨,而我弟跑回来时,父母的气已经消了。

 

现在分析起来,我这只是眼界、格局并不很大的长辈们眼里的“笨”。事实上,小时候的我做那样的选择,也有我自己的逻辑:小的西红柿,大多熟得透,内里没有结节,更少招虫子,所以吃起来更好吃。笨手笨脚这点我承认,因为从小到大我最怕上的就是体育课,可我身体协调能力不行,但脑子还算灵活、做事情也够专注啊。做错了事,我能“一人做事一人担”,敢于直面父母的暴怒和惩罚。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或可理解为“遇事不逃避”,哪里就笨了?

 

当然了,这些只是现在的我对小时候的自己做的心理分析。事实上,整个童年时期,或许是因为长辈们耳提面命说得多了,我真的认为自己很笨。

 

上小学的第一天,老师问我叫什么名字,全班只有我一个人记不住自己的学名,大家哄堂大笑,而我觉得很屈辱。


那个时候,我似乎脑子真的没开窍,课堂上学拼音,什么是声母、韵母我一概分不清,a o e之外的其他拼音,我一个不会,bpdq四个声母我更是傻傻分不清楚。每天放学,我都是被老师留到最后一个的学生,因为当天老师教的拼音,全班就我一个人分不清楚。 

 

小学时候,我是班里唯一一个还穿带有补丁衣服的学生,再加上学习笨,我更是成了所有人鄙视的对象。那个时候的我,沿袭了山里孩子一切的习性,这些习性包括淳朴、善良、乐于助人、容易信赖人,当然也包括了怯懦、自卑。


我一口山里的土话,被小伙伴们嘲笑。他们学我说山里的土话,笑话我不会使用铅笔刀,笑话我一看到汽车就浑身紧张,笑话我穿的衣服老土。

 

就我这种情况,在学校里被霸凌当然是少不了的。最严重的一回,我居然把大便拉在裤子里。

 

那是一次自习课,老师将所有管理我们的权力交给班长。她是个飞扬跋扈惯了的女孩子,占着家境好、学习好还有老师赋予的权力在班里作威作福,笼络了一大批追随者。


那节自习课,她又一次充分运用老师赋予她的权力,坚决不准我去上厕所,并组织几个男生堵住了我的去路。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到绝望,权力和暴力像一堵墙压迫到我发疯。我又咬又踢,奋力反抗,但终究被一群恶作剧的男生按回了座位。

 

没办法,我憋不住了,直接将大便拉到了裤子里。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次事件在校园里引起了轰动。此事过后,我走到哪儿都会遭到同学们的耻笑。


每次跟他们发生吵架、争执,他们只要一把这件事端出来嘲笑我,我要么就痛哭流涕,要么就像疯了一样跑上去跟人厮打。

 

要知道,那会儿我才六岁啊同志们。

 

小学一年级,我是家族里出了名的笨蛋,是学校里臭名昭著的“把大便拉裤子里的臭小孩”,是拖全班后腿的差生,是众人眼里一截不可雕的朽木。


一年级结束,老师摇了摇头,让我留级。

 

父亲跑去央求老师说,家里没有让我留级的学费钱。他求老师让我升二年级,将来能混个小学毕业的文凭就好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时小学一年级的学费是13.45元。是的,对于一个农民家庭来说,这笔钱也是一笔不能被浪费的“巨款”。

 

在父亲的再三央求下,老师让我跟着上了二年级,我依旧自卑,依旧愚钝,依旧被人嘲笑。


直到有一天,我的命运因为一句赞扬的话发生了转折。

 

上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上语文课,老师问班里有没有谁可以当场背诵《春晓》这篇小诗,我第一次举起了手。

 

在林立的举起来的小手中,老师选择了我,我流利地把那首诗背诵出来了。老师说:“很好,你很聪明,请坐下。”他说的或许只是客套话,但却挽救了我日渐崩溃的自信,甚至改变了我对自我的认知。

 

人生中头一次得到了老师的肯定,再加之上了二年级开始认汉字,不再天天学那些无聊的汉语拼音,我的兴趣来了,脑子也开窍了。


从此以后,我的学习成绩遥遥领先,高考前在班级里几乎没考过第二。

 

学习成绩上来了,并不等于我在学校里不被欺辱。我家很穷,在宗族观念浓厚的小村里,又是独姓人家,父亲又没有什么兄弟,所以父母被村里人欺辱,我在学校也被村里人的孩子欺辱。在小学里,我得到了生命中第一个不雅的绰号——母狗,经常性被人孤立。

 

上学放学的路上,我的书包里经常被同学们塞进去粪球、石头。没有小伙伴,我每天一个人上下学,茕茕孑立,看路边的风景成为我唯一的消遣。只有到了寒暑假,我去到外婆家,找到山里的小伙伴,我才会觉得幸福、自在和快乐。

 

这种快乐,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在一起时,我几乎是感受不到的。有一次放学路上,我在路边的池塘里捞了一些浮萍,装在塑料袋里,准备带回去喂我家的鸭子。

 

有一个女同学走过来故意问我说:“你在这里干嘛呢?”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喂鸭子呗,我家的鸭子喜欢吃这东西。”


这位女同学一回到了跟她拉帮结伙的同学们中间,就迅速组织同学们手挽手一起异口同声对我高声大喊:“精彩九千就九十八了!我们班里有只母狗,家里穷得连鸭子都喂不起,只能跑去偷人家的浮萍(用的方言,但大意是这样)。”

 

我无法和九个人异口同声的声音争辩,只是一路低着头走回家。她们一路上跟着我,口号喊了一遍又一遍,路边的人纷纷侧目,我眼睛里全是泪水。回到了家,父亲刚好要出去碾米、磨面,他问我为什么哭,我摇头不说,只是哭,父亲安慰了我几句,也就没空搭理我了。

 

那年,我七岁。

 

3


弟弟上学以后,我上下学终于有了伴,但因为我们家里穷,他和我一样,在学校也没少受欺辱。同学们给我取个绰号叫“母狗”,也给我弟弟一个绰号叫“公狗”。

 

弟弟上学时候经常在学校被人欺负。作为姐姐,我有保护弟弟的天性和本能,经常跟他们班欺负他的男生打架。


跟他们打架,我每次都打不过,因为他们会揪我头发,而我揪不到他们的。

 

我和很多同学打过架,但是基本上都是我输,因为围观者都会帮他们的忙,给他们加油。怎么办?打不过也要打啊!即使被同学打倒在地上很多次,我依然会站起来跟他们单挑。

 

跟同学打架的,绝对不止我一个。每天放学,我几乎都能遇到同学们在打架,女孩子好一些,男孩子们打架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孩子们的父母们在田野里、在街巷里为了一处田埂、一点宅基地打得头破血流,孩子们也模仿父母的言行和同龄孩子相处、打架。一个孩子把另外一个孩子打破头是常事,而把别人打破头的孩子的父母,会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家孩子“不好惹”。

 

嗯,那时我八九岁,我和同学们的成长环境就是这么恶劣,因为在农村“谁霸蛮,谁占便宜”是大家公认的生存哲学。

 

当然,总有一些人不一样,或者说,不想和他们一样。比如,我爸妈,从不去欺辱别人,因为他们是被欺辱的对象。跟村里人打架?那是鸡蛋碰石头,所以他们能跟人讲理就讲理,不能讲就尽量忍让。

 

小学时候,我很忠厚老实,特别容易信赖人。一个我很信任的、大我4岁的姐姐总拿我逗趣,甚至以捉弄我为乐。


这个姐姐是个独生女,从小被家里人宠着长大,不大懂得关心人。我妈给我二十块钱,让我跟着她去隔壁镇上赶集。我给自己买了几个发圈,又各自给父母和弟弟买了礼物,而她一口气把父母给她的五十块钱花在了自己身上。她妈妈带着羡慕的眼神对我妈说:“你女儿那么小,都懂得关心自己的父母。我这个女儿啊,就是个白眼狼。”


学校每年组织一次春游,去的都是离学校比较远的山坳,我们都是走路去,自己带野炊工具或自带盒饭。为方便管理,老师安排高年级的同学带着低年级的同学走,目的是希望高年级学生照顾下低年级的学生。

 

我和这个姐姐组成了一对,可这个姐姐呢,总是把她的春游物品拿给我背,并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听她的,就不带我去。

 

一个常年被孤立的孩子,忽然有人跟你伸出橄榄枝,自然是忙不迭想接住。出于对没有小伙伴陪我玩的恐惧,我倒也特别听她的话,无论她拿给我的东西多沉,我背负得有多累,我都把她的东西牢牢带在自己身上。

 

可即便我到了这程度,也免不了被她抛弃的命运。

 

我小她四岁,脚力、体力都比她差很多。下山的时候,她嫌我走太慢了,就把她的东西都从我这拿走,彻底丢下我不管了。

 

我一个人在荒山野岭中迷了路,天快黑了依然没找到回家的路。我边哭边走,最后碰到一个好心的村民把我带去了四姨家。现在想来,真是有点后怕。如果我遇到的是个变态怎么办?被奸杀了怎么办?

 

要知道,那年我才不到十岁。

 

关于春游,我还有一些比较难堪的回忆:别的同学都有钱照相留念,而我没有。某次,我们数学老师的弟弟带了相机来,全班同学很兴奋地跟着他去湖边玩,而我一兴奋就多拍了几张照片。

 

结果,拿照片的时候,我犯难了。拿回那几张照片,一共需要五块钱,而我家里别说五块,就连五毛都拿不出来。我妈痛骂了我一顿,但还是去找邻居借了钱,让我把照片都悉数拿了回来。


我清晰地记得,我交过去的那五块钱中,一张一元的人民币都没有,而是一大堆一毛、两毛、五毛纸币、硬币组成的零钱。

 

嗯,那年我11岁。

 

4

 

在小学里,不愉快的事情挺多,但愉快的事情也挺多。比方说,因为学习成绩还不错,外地来的老师很喜欢我。又比如,虽然跟同学打架不断,但我也结交到了几个朋友。到今天,她们依然是我知心好友名单中的人。

 

家庭里不开心的事情也挺多的。从小我的父母不合,争吵、冷战是常事儿。很多个夜晚,我经常会被一点风吹草动吓醒,我时常会担心一觉醒来我爸或我妈会离家出走。这里面涉及到很多不便言明的隐私,总之,父亲的暴怒或母亲的暴哭,会让我觉得天要塌了。

 

今天的人们,看到这些可能会很同情我,但在农村,在二十几年前,夫妻不和的现象非常普遍。就拿我的几个好友来说,他们的父母也经常吵架、打架。


在村子里,丈夫不暴打妻子,妻子过不下去了不上吊或服农药自杀,都算是轻的。他们用实力演绎了啥叫“贫贱夫妻百事衰”

 

对于贫贱出身的人而言,“争气”是第一要务。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学习,跳出“农门”,远走高飞,永远不要回来。有时候,我爸还会加一句:特别你是女孩子,不读书更是没有出路。

 

小学我还算是刻苦努力,以全校、全乡镇(应届生)第一名的成绩被县城某中学录取。去县城上学,是我自己的主意,父母没有因为经济原因留我在镇上读初中(去县城读书花费要比在镇上贵)。

 

11岁,我去离家四十多公里的县城上学,开始住校,终于和那些给过我很多不快乐回忆的同学彻底失去了联系。

 

上初中第一天,我爸送我去县城上学,结果他自己提着行李就先走了,走出去老远才发现我没上车。


去到学校,我爸办了报到手续就带我去宿舍,我的宿舍编号是202,结果他带着我进了男生宿舍202房。见到男生在宿舍里铺床,他把我的被褥往床上一放,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学校男女混住啊?”

 

没错,我爸就是这么二。

 

我上小学的时候,实行的还是周末休息一天半的休息制度,还没有周末双休日。到了初中,就更加变态:每个月学生连上28天的课,月底剩几天就让你休息几天。如果是大月,就让你休息三天;遇上小月,就休息两天。


我每个月到了月底才回家,而且是一个人搭车回家。学校离家40多公里,但需要坐一个半小时的车,走的全是盘山路,我经常因为晕车,吐得七荤八素。


我开始有了奖学金,每个学期80块。我骄傲地把钱交给爸妈,他们则把钱都包给我,用作我上学的路费。对一个农家子弟而言,90年代的80块也是一笔“巨款”,我妈怕我被小偷盯上,专门给我买了附有拉链兜的内裤,让我把钱贴身放着。

▲哈哈哈哈,就这种,穿过的请举手

 

上了初中,我的童年,也算是宣告终结了吧?接下来已是青涩荒唐的少年时代。

 

说起我的童年,不得不提这期间我死去的亲人们。


我的奶奶在我6岁的时候就死了,而我对她没有太多的印象,因为我从小在外婆家长大,对奶奶真没什么感情。她死的时候,我甚至都不感到悲伤,还甚至因为我们家终于可以“做东”办宴席了而在小伙伴们中间炫耀了一把。


6岁的孩子,你也不能指望她明白死亡的意义。

 

我在回忆童年时选择性地遗忘了一些事情,快乐的事情也有很多,只是今天没有讲。

 

心理学家说,长大以后的脾气性格,总可以在儿时的经历里找到根源。童年的经历,会在心灵上烙下伤疤。我无法获知我今天某些性格缺陷是否和童年有关系,但是,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不幸的。相反,我珍惜、感谢并享受生活带给我的每一次痛苦,是这些痛苦教会我珍惜、感恩、成长。

 

我也始终认为,人生中有痛苦是必要的。一个完全没有经历过失败和痛苦的人生,不见得就是好的人生。你要相信,人生虽然满目疮痍,但只要心存善念,终会拥有好的明天。


至于童年创伤,谁没有呢?谁的童年是完美的呢?


我们都曾遭遇过很多糟糕的事情,也经历过很多美好的事情,这些事情都会对我们产生影响,所以,永远不要抱着“受害者心态”过日子,让童年创伤为我们的人生失败“背锅”。现在的我们,已经长大了,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有力量去治愈童年的创伤,有能量给自己的生命新的滋养。


你所要做的是,全盘接纳自己的过去,然后试图去超越它。超越不了也没关系,谁不是带伤成长?谁不是一边流泪一边成长,一边害怕一边顽强?


let it go,go不了的,let it be!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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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碎碎念:


我的童年故事,就是这样。下面的超链接中有我舅舅、小姨的故事以及我的回乡日记,可点击查看。您也可以在留言区讲讲你的童年故事。ps:头条若有广告,原创文章放在次条。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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