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王涛 内容摘要 本文试图在前人研究基础之上，结合文本，从林红玉的出身、塑造、才干、爱情、意蕴等方面出发，理出线索，淆正视听，作出自己对人物的全面认识。由此，林红玉不惟《红楼梦》中的三等小丫头，实乃全书中大放异彩，至为重要的人物之一。 关键词 红楼梦 林红玉 认识 《红楼梦》女性人物研究历来以钗、黛、凤、秦可卿等形象为重心，其次贾母、史湘云、袭人、晴雯等形象的论述也相当丰富。但作为大观园中“三等小丫头”林红玉，因在通行版本中描写篇幅有限，补续中又渐为湮没的人物，而少被重视。偶有论者，则多执其一端，或褒扬、或贬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颇多争论。本文则试图在前人研究基础之上，作出自己对人物的全面认识。  笔者翻阅前贤论著，发现一般论者述及林红玉，都默认为荣国府大管家林之孝夫妇的独生女。 因为，在《红楼梦》第二十四回，怡红院红玉替宝玉倒茶，被秋纹、碧痕斥骂之后，书中有段文字：林红玉（笔者按）原是荣国府中世代的旧仆，他父母现在收管各处房田事务。【1】又在《红楼梦》第二十七回，林红玉替王熙凤传话，凤姐儿因见她口声间断、聪明伶俐，欲收为干女儿，红玉却回凤姐儿说认错了辈数了，“我妈是奶奶的女儿，这会子又认我作女儿” 【2】。之后，书中借李紈之口，说出红玉为林之孝家女儿，“你原来不认得她？他是林之孝之女”【3】。
然而，在大观园的众丫头中晴雯的出身不必细说，是很低贱的。绮霰的老子娘书中没有细表，想来也不会好到那儿去。与之相比较，林红玉如果真是林之孝家的女儿，那麽，她的父母——林之孝夫妇在贾府的地位又如何呢？ 其二，依着林之孝夫妻的地位脸面，在怡红院秋纹、碧痕岂敢如此辱骂对待红玉。秋纹听了，兜脸啐了一口，骂道：“没脸的下流东西！正经叫你去催水去，你说有事故，倒叫我们去，你可等着做这个巧宗儿。一里一里的，这不上来了。难道我们倒跟不上你了？你也拿镜子照照，配递茶递水不配！”【6】 其三，林之孝夫妻天天跟着贾琏、熙凤办差，倘若有亲生女儿若此，怎麽凤姐儿反不如一向守德教子的李纨清楚？尤其，宝钗仅凭说话的声儿，就能断出是宝玉房里的红儿，且知“他素昔眼空心大，是个头等叼钻古怪东西”【7】。 其四，曹雪芹是何等精细人物，在书中处处关联照应着各类人物家世，即如春燕、柳五儿等都关照到了，怎不见书中有一事关联红玉她父母女儿呢？ 另外，《红楼梦》中写到关于干爹娘与干女儿的事例颇多。其中宝玉初见贾芸，也不管人家比自己年龄大四五岁，随口混笑说道：“你倒比先越发出挑了，倒像我的儿子。”【8】贾芸更是最伶俐乖觉，听宝玉这样说，便立刻认下了这个干爹，而且笑道：“俗语说的，‘摇车里的爷爷，拄拐的孙孙’。虽然岁数大，山高高不过太阳。只从我父亲没了，这几年也无人照管教导。如若宝叔不嫌侄儿蠢笨，认作儿子，就是我的造化了。”【9】同样，凤姐儿认红玉为干女儿也是偶然起兴。由此可见，《红楼梦》中贵族哥儿姐儿们等随便斯认干儿子女儿是多麽稀松平常和随心所欲的事情呀。受此影响他们的贴身管家仆人随便认一个干女儿，也是正常不过的了。 再看，《红楼梦》里的干爹娘与干儿女的关系又是怎样的？宝玉是认马道婆为干娘的，可马道婆贪图赵姨娘的钱财，暗中用蛊惑的方法，差点要了宝玉和凤姐的命。芳官儿的干娘为了钱财，是把她转卖出去的。按此，干爹娘与干女儿的关系不过多是面子上的利益关系而已。
林红玉，先看一个“林”字，多麽有深意的一个姓氏，这让我们不由自主地就联想起女主人公——黛玉，竟也姓林。是巧合吗？再看请看下一字——“红”：《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不仅书名（雪芹本意书名是否为《红楼梦》有待商榷，这里不作讨论）嵌“红”字，轩名“悼红”，而且，给男主人公取别名“怡红公子”，住在“怡红院”，穿着大红色调的服饰，生些爱红的怪毛病，吟唱那一曲“千红一哭”的悲歌。最后，“玉”字：在《红楼梦》这部为闺阁照传的奇书中描写了那麽多女性形象，其中名字中带“玉”字女性形象的有几位，黛玉、妙玉、玉钏儿，多是全书中极为重要的关键人物，另外，就是红玉。虽然，因为这个“玉”字重了宝玉和黛玉，为了避讳，把这个“玉”字拿掉了，就连凤姐儿也说，“讨人嫌的很！得了玉的益似的，你也玉，我也玉！”【10】可到底还是把“红”字留下来了。 红楼梦里的人名，常有隐喻、双关、象征等作用，或暗示人物的性格，人品和命运，或点名人物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⑴由此，笔者以为，从《红楼梦》写作特点，无一笔闲文看，作者如此复杂含蓄，却又郑重其事把如此美好地一个名字赋予这个人物形象，一定是有深刻的寓意在其中地。 至于“林红玉”这三个字其寓意到底为何？前贤许叶芬说：“林红玉，黛玉之小影也。”⑵冯育栋先生则认为“林红玉（笔者按）却和林黛玉是有相同的一面，但是也有相反的一面的两个显然不同的人物。……因此，我感到小红是林黛玉的反衬。”⑶等诸说。然，笔者通过自己的思考更倾向于认为，林红玉是林黛玉的反衬。 首先，名字上，“黛”为青黑色，与“红”相对。 “林红玉”也就是对“林黛玉”的反照。 其次，爱情上，宝黛为木石姻缘。而“芸”为草，“玉”为石，红芸其实也是另外的木石姻缘。不过，结果宝黛为悲剧，红芸是团圆，构成了对比。 其三，性格上，黛玉是出世的、消极的、悲观的，而红玉相反，是入世的、积极的、乐观的。 最后，按脂批“晴有林风，袭有钗副”[作者自注：《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8回夹]说，《红楼梦》中主人公形象塑造总有与之相对的另外形象的补充或反衬，则林红玉乃是林黛玉的反衬。 另外，林红玉这个人物形象特殊，还在于她的出场及位置，红玉地最早出现见于红楼梦第二十四回，“痴女儿遗帕惹相思”，并且到了第二十六回，“蜂腰桥设言传蜜意”，让她又上了回书目。而这两回书又处在全书很关键的位置，前后关联了很多重要的角色，于此时却让一个“三等小丫头”的名字、出身、爱情、梦幻占据相当篇幅，难道就没有什麽深刻用意吗？
“ 在续书中，不仅对曹雪芹原定计划中的小红、贾芸恋爱故事草草收结，而且对两个人物的描写，也大大走样了。”⑷有关红玉在佚稿中的情节（前贤沈治均先生在《红楼梦索引》中结合脂批，有较为详尽的推测论述，可以参阅），我们已难知晓，幸而，《红楼梦》脂批中对该人物及贾芸等有所透露。现列相关织脂批如下，以期管中窥豹： 《红楼梦》第二十六回写红玉和佳慧一段对话时，庚辰本下有畸笏叟有眉批：《玉神庙》回，红玉一回文字，惜迷失无稿。① 第二十七回写红玉说了一大串奶奶，甲戌本侧披云：红玉今日方遂心如意，[作者自注：《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本26回畸笏叟眉批]却为宝玉后文伏线[作者自注：《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第27回甲戌本侧披]。同回写红玉表示愿意随凤姐“学些眼眉高低，出上入下大小的事”甲戌本句旁侧批云：且系本心本意，《玉神庙》回内方见[作者自注：《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第27回甲戌本句旁侧批]。同回针对前面一条批语称红玉“奸佞婢”，庚辰本畸笏叟眉批云：此系未见《抄没》《玉神庙》诸事，故有是批[作者自注：《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第27回庚辰本畸笏叟眉批]。同回，甲戌本回后总批云：且红玉后有大得力处，此于千里外伏线也[作者自注：《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第27回甲戌本回后总批]。
 笔者以为和别的小丫头，甚至林黛玉、薛宝钗等比较，林红玉都显得更加理智，更加主动，更有勇气为自己的幸福去争取去，身上也更多地带有现代气息。小红比晴雯、甚至比黛玉、都更有心眼，都更有勇气为自己的幸福去争取，去奋斗。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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