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丁香的惆怅

文/郭文姝

当丁香的香气又一次满城，若紫色的云雾般带着浪漫和柔情卷袭而来，喧嚣的尘世开始变得安静下来，人们似乎都有了一朵丁香花开的时间。总是会无由地想起戴望舒的《雨巷》，想起在世人心底惆怅不去的那个撑着油纸伞，丁香一样的姑娘，在诗章里散发着丁香一样的芬芳。

每年到了熏香的五月，在一座城，一座不是江南的城，我会日夜徘徊在一树一树的丁香花旁，惆怅着自己的惆怅。想着自己若是能成为一朵五瓣丁香该有多好？可以爱恋着自己，芬芳着别人。可以优雅地花开，从容地老去。当翩然离开枝头的那一刻，生命以香开始，以香结束，应是世间最美好的事了。

在岁月的河里，当花时间回味和思索，发现人生并不苍白，每一个阶段都摇曳着一抹动人的色彩。轻轻回首，让欢颜留给岁月，让美好留下浅痕。即便不能成为一朵花，我也不会远离灵魂的香气，就像自然的精灵，愿永葆香的本质。

在多情的紫丁香盛开的季节，我会送上全部的热情，而不愿去想她日后的凋零。我愿是那经霜历寒的黑枝，斑驳、挺立；我愿是吹醒第一缕花香的风，无比圣洁与轻柔；我愿是甘愿作为陪衬的迎春、李桃与含笑；我却最不愿是丁香祭日的那滴眼泪。

丁香随处皆是，在路边，在草地，在房前屋后。而一颗庸俗的心，却不会有短暂留驻花间的时光，也听不到一朵丁香的惆怅。雨季到了，也随之带来了眸间的雨、心中的雨。一颗多情的心，总是挣不脱岁月轮回的宿命。多情如我，多情如一季丁香。

这一季丁香，还记得才刚刚相遇，却又要匆匆与我别离。花瓣在枝头零落，残红片片，一地残败，开始与黑色的泥土亲密相依。她的香气只淡淡地，在风中。去了，又来。来了，又去。

年年丁香，又见丁香。像暗夜那被星空主宰的世界一样，丁香也如繁星一般在春的背影中送别，萦绕在空中的香气满怀哀怨和忧伤。而那丁香一样的姑娘却似乎永远只能在梦里与我相遇。花与人，本质又有什么不同呢？无论如何，给自己一个与自然契合的机会，以花的姿态，活出人的态度。

我曾经伫立的那株丁香花树的小径旁，长出了青苔，看似荒芜了又一季。何以我总是在最繁华的时候选择离去？不是我无情，而是我对花的生命爱得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