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那年,枫被人领养了。 说来可悲,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双双离世,还带走了在母亲腹中不知是男是女的胎儿。 所有的亲人好像一下子人间蒸发了, 生怕沾上她的晦气。 他来了,带走了她, 也顺带着贱卖了她家的一片房屋。 农村的地,有人买就不错了,还能指望十五岁的她自己农耕,养活自己不成吗?
进城的那天,她穿了件土气的花裙子, 是大红的花色,洗了几水便有些皱了。 “脱下吧!刚死了父母,看着不好。”他说。 她怯怯的用手抓紧了裙角,穿的不好看吗? 城里的人不穿红, 她们穿黑的,灰的,还有一些素素的颜色。 只是在一旁简单的剪裁了几下, 便显得那么的好看。 城里的人皮肤很白, 也很细腻。 他的妻子看上去好年轻,好年轻, 脸上挂着那种安详的微笑。
养父待她是极好的, 所有父母该给的东西都给了她, 还有父母给不了的, 城里人的洋气。 她有了很多很多自己的衣服, 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 很多个晚上, 她会抱着自己的衣服倒在床上, 脸上还挂着笑时便睡着了。 在梦里,只有他跟她, 他看着她在原野上, 像个孩子似的奔跑。。。
他送她去了城里的学校, 那里的学校有很多的老师, 远不是她那个家里的老师所能比的, 她们教了她很多。
二十岁那年, 她离开了家,独自住进了大城市里的学校。 他的妻子在那一年重病去世, 儿子住进了寄宿高中。 于是他好像老了许多, 变得絮絮叨叨。 他跟着来到了学校, 他看到了他, 那个高高瘦瘦,有着干净笑容的大男孩, 他走上前来,挥起右手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扇完扭头便走了, 只留下呆立当场的他和她。
她以为他就这样永远的走了, 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学校, 仍她自生自灭。 可是她低谷了他对她的爱, 他只是在学校旁边租下了一个房子, 住了下来。 他去学校替她请了假, 要跟她好好谈谈。
她仍然在那充满诗情画意的学校里进进出出, 只是他跟她变得若即若离, 相互看见眼中多了几分怀疑。
四年后她大学毕业了, 她工作了,她全国各地的出差。 他全国各地的给她送衣服, 送亲手做的饭菜。
二十八岁那年, 他突然一病不起, 她陪着他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晚。
从此后她再无牵挂, 从此后她四海为家。 只有风能告诉她, 她临时的归属, 她累了,在那歇上一歇, 天还没亮的时候, 她便拖着那装着她全部家当的皮箱, 奔往下一站。
下一站在哪呢? 风会告诉她。 要停留多久呢? 风也会在她耳边低语。 只是她穿着什么呢? 她穿着他的衣服, 呵呵呵,是啊! 她穿他的衣服,是那么的合身。 穿旧了, 缝一缝,补一补。 她吃什么呢? 她不知道怎么去生活, 又怎么会知道怎么去吃呢?
她活着是为了纪念他, 她死了, 是因为怀念他! 风来了, 枫又该上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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