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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ｐｒ.１9 散者，散曲也。 《一笑散》中 品曲韵 河北 王性昌 偶然翻出一本《一笑散》，是文学古籍刊行社1955年据清代藏书家陆贻典抄本影印出版的。该社出版的书我有几本，这本没有认真读过，好在戋戋一册，闲暇无事，一口气便读完了。  《一笑散》，散者，散曲也。 散者，散曲也。《一笑散》是明代戏剧家李开先（1501—1568）辑录的一本散曲、曲话集。李氏在其《闲居集》中有一篇序文也叫《一笑散》，但说的是他的六种院本，与这本《一笑散》的内容显然不同。该书的“出版说明”中推测说，《一笑散》可能是李氏六种院本后的附录部分。但《一笑散》是有单行本的，钱曾的《也是园书目》中就有它的著录，列于《阳春白雪》与《词林摘艳》之间。另外还有一个复杂的现象，《一笑散》与李氏的《词谑》在内容上有许多相同之处。专家考证说，这很可能是同一篇稿子经作者修改补充后，分别编入两处的。但孰先孰后，已无从考察了。我们今天读到的这个本子，是陆贻典从钱曾那里借出抄录的，真该感谢这两位大藏家呀！ 李开先 书名虽曰“一笑”，但作者的心情并不轻松。他在搜集考证和拾遗补缺中寄托着自己的深沉文化思考。我们知道，元曲至明代出现了很多变化。首先是昆腔、传奇的兴起，在很大程度上动摇了元曲（散曲和剧曲）的霸主地位，一部分作者专注于音律词藻，元曲固有的那种豪爽苍茫之气渐退渐远。李开先的词风原属豪放的“东篱派”。《海岳灵秀集》论其词“如貔貅纵横，江海泛滥，一韵百篇，盖白乐天之流也”，《列朝诗集》说他“弱冠登朝，奉使银夏，访康德涵、王敬夫……赋诗度曲，引满称寿，二公恨相见晚也。罢归，置田产，蓄声伎，征歌度曲，为新声小令，自谓马东篱、张小山无以过也。……改定元人传奇乐府数百卷。尝谓古来才士不得乘时柄用，非以乐府系其心，往往发狂病死。今借以坐消岁月，暗老豪杰耳”。李氏与王慎中、唐顺之等并称“嘉靖八才子”，官至太常寺少卿，因上疏抨击朝政，罢官归里，诗文集《闲居集》皆为归田放闲期所作。集中序文《一笑散》，可证《一笑散》一书收录的是李氏赋闲后搜集之散曲。李开先对前辈的遗文和流行于民间的散曲、歌谣都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征歌度曲”，“改定元人传奇乐府数百卷”，用以打发罢归后的闲淡时光。他创作的散曲流传下来的倒不多，但一出《宝剑记》传奇奠定了他在戏剧史上的地位。 《一笑散》所录作品有散曲、小令、套曲、剧曲、歌谣小调及曲坛佳话等。最值得称道的是李开先对这些作品所作的考证和评论。如在《黄莺儿》词四腔前题记云：“偶得皆来韵《黄莺儿》三曲，声调俱不过人，时方编捏《词谑》，因采入之。”这就是说虽然曲子并非上乘之作，但在韵脚上难得三首皆押“来”韵，不失讲求韵律精巧之作。又如《双调》三套前的题记：“一《范蠡归湖》，范子安作；一《夜月追韩信》，费唐作；一《昭君和番》，马东篱作。较之百岁光阴，不及远甚。三调唱者极多，虽是元人作，然不甚整搠。姑载之，以随时好。”从这些题记，我们读出的是对民间文化的尊重。李开先在搜集流散作品上勤奋又细心。如在《题道观赠道士》题下先云“不知名氏作”，又在下方小字夹注云：“伏生云偶得《笔花集》，知此词汤舜民所作，其题云《咏荆南佳丽》。”对那些民间无名氏的作品，他也十分看重，常给予极高评价。如对一首《赶苏卿》的曲子就有这样的评价：“大都歌妓王氏作寄情词，虽妇人亦知音，宜乎元人以词擅名也。” 书名虽为一笑，但作者心情并不轻松。 他在搜集考证和拾遗补缺中寄托着自己的深沉文化思考。 《一笑散》中的曲话也都有史料价值，如《贯酸斋解嘲》记元曲名家贯云石弃官归隐、放浪形骸事，可窥见元代文人精神之一斑。在一则《词尾》中讲“诗头曲尾”之法则，读后受益颇多。这些零碎笔墨正如他在《闲居集》自序中所说：“年四十罢归田里，既无用世之心，又无名后之志，作不必工，信口直写，随笔挥洒，文一篇或至数千言，诗亦往往迭韵至百首。”也正是这些“信口直写”之文，为我们留下了一笔可贵的文化遗产。冯沅君在《中国诗史》中说：“在当时北方曲家中，李开先应该是位重要的作者。”说他重要，我觉得是指他在明代曲坛逐渐式微的形势下，对元曲固有之精神依然挚诚坚守着。 文学古籍刊行社成立于1954年，曾出版过《靖节先生集》《嵇康集》《元氏长庆集》等一大批优秀的古典文学作品，对新中国成立初期的文化繁荣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一笑散》书前有一篇《重印文学古籍缘起》，文中讲到该社的出版定位是“供给古典文学爱好者、文艺工作者、高中以上学校教育工作者和古典文学研究工作者以阅读、参考和研究的便利；为整理与继承文学遗产准备条件”，所以“只着重于书籍的选择、版本的审定、断句和校勘的加工，对于原文，一般不作任何删改”。其清晰的出版理念与读者定位，使其具有独特的出版特色。文学古籍刊行社的出版理念和风格为后来许多出版社出版古典文学读物提供了有益的参照。如今该社的出版物很少见到，像《一笑散》这样的小册子就更容易被人忽视。据我所知，后来也没有见到其他版本出现，看来这本小书应该好好保存。 专注藏书文化18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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