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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唐传奇中的宴集生活场景与小说情节的关系

 芸斋窗下 2018-06-09
【摘要】小说到了唐代,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较以前有了很大的提升,而唐代社会的宴集生活更是频繁。本文从唐传奇叙述故事中的场景出发,以具体的实例探讨了宴集生活场景与小说情节的关系。
  【关键词】唐传奇;宴集; 场景;情节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089 (2012)02-0253-02
  叙述内容中具体描写人物行为与环境组合成场景。一部叙事作品在叙述故事中必须要有场景,即故事的进展要把人物的行动放在具体的环境中构成场景,这样才能显现出生动具体的艺术形象。而在唐代宴集小说中,所描写人物宴饮的行为必须要置身在一定的生活空间(或环境)中,这样才会构成一幅生动的宴饮场景。否则,如果没有一定的生活空间,那么所谓的设宴将会是空中楼阁,无处立足。正如余新明所说“场景是空间叙事的基本单位,空间对叙事的参与很大程度上是通过场景来完成的。” 唐代宴集小说中有关设宴的环境描写虽然都很简略,但用白描的手法勾勒出的设宴空间和人物的宴饮活动就构成了一个宴集生活场景。而正是这个场景,为唐代宴集小说情节的发展开辟了新的维度,使小说叙事呈现出一些新的特点。
  一
  合理的宴集场景安排能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在小说中,“不仅仅把空间看作故事发生的地点,而且利用空间来安排小说的结构,甚至利用空间来推动整个叙事进程。” 唐代涉及宴集的小说就合理地安排空间来推动情节的发展。如《游仙窟》中,先是“止余于门侧草亭中”,张郎住下后,与崔十娘以诗歌调谑,博得十娘好意,被允许正式接见,于是十娘对婢女说“料理中堂,将少府安置”。张郎假意推让一番后“遂引入中堂”。进入中堂后,他们的宴饮生活正式开始,当他们饮酒吃饭,歌舞游戏之后,五嫂说“张郎新到,无可散情,且游后院,暂适怀抱。”在后院调笑一番后,在“日落西渊,月临东渚”时,“且还房室”,“遂引少府向十娘卧处”。上所述是张郎和十娘逐步完成“一夜情”的过程。随着空间位置的变化,张郎与十娘终于“解裙脱衫”。在这个过程中,中堂的宴饮场景可谓是关键,在宴饮中加深了感情,在酒令歌舞中产生了情愫,以至于在酒后终于“乱性”。这一系列的空间变化,却以“中堂宴饮”为中心和重心,从而推动了故事继续向前发展。再如元稹《莺莺传》 中张生在普救寺救了崔氏一家,郑老太太为了感激张生的护救之恩,特“因饰馔以命张,中堂宴之”。老太太感恩设宴也就罢了,却偏偏也让很少出闺门的女儿莺莺出来陪宴。正是这一宴,使得“内秉坚孤,非礼不可入”的张生“自是惑之,愿致其情,无由得也”,为后文张生和莺莺的相恋相弃作了铺垫,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若是郑老太太知道崔莺莺非礼投怀的主动和被始乱终弃的无奈,正是始于她当初设的那场感恩宴,会不会发出“既知如此,何必当初”的感慨呢?
  二
  宴集场景不但可以推进故事情节正向发展,有时宴集场景的转换也使故事情节发生转折。如蒋防《霍小玉传》中,当鲍十一娘安排李益与霍小玉及其霍母在她们的住处胜业坊古寺曲见面时举行的第一次的宴会场景是:
  庭间有四樱桃树;西北悬一鹦鹉笼,见生入来,即语曰:“有人入来,急下帘者!”生本性雅淡,心犹疑惧,忽见鸟语,愕然不敢进。逡巡,鲍引净持下阶相迎,延入对坐。年可四十馀,绰约多姿,谈笑甚媚。因谓生曰:“素闻十郎才调风流,今又见仪容雅秀,名下固无虚士。某有一女子,虽拙教训,颜色不至丑陋,得配君子,颇为相宜。频见鲍十一娘说意旨,今亦便令永奉箕帚。”生谢曰:“鄙拙庸愚,不意故盼,倘垂采录,生死为荣。”遂命酒馔,即命小玉自堂东阁子中而出。生即拜迎。但觉一室之中,若琼林玉树,互相照曜,转盼精彩射人。既而遂坐母侧。母谓曰:“汝尝爱念‘开帘风动竹,疑是故人来。’即此十郎诗也。尔终日念想,何如一见。”玉乃低鬟微笑,细语曰:“见面不如闻名。才子岂能无貌?”生遂连起拜曰:“小娘子爱才,鄙夫重色。两好相映,才貌相兼。”母女相顾而笑,遂举酒数巡。生起,请玉唱歌。初不肯,母固强之。发声清亮,曲度精奇。酒阑,及瞑,鲍引生就西院憩息。”
  这是第一次他们宴会的场景,从刚进门的景物描写,到霍小玉出现在宴会场合时,李益的感觉,再到二人的调情酬答和小玉的歌唱,到最后的酒阑憩息。给人一种美感,让人觉得李益的第一次“相亲”竟然是如此的和谐,如此的令人向往,表现出了文人的“重色”,与妓女的“爱才”,这里体现出的小玉是那样的可人,那样的婉约。这是展开故事的宴会,这也是为后文展开悲剧叙述的宴会。故事的发展因这次宴会而开始,但却因另一场宴会而使得故事变得悲剧十足,令人潸然泪下。后来因为李益的做官,因为李母的阻隔,或者说是封建社会等级制度的阻隔,李益躲避霍小玉,小玉也因相思成疾,卧病在床了。侠义之人黄衫客将李益揪到霍小玉面前并再次设宴:
  忽闻生来,欻然自起,更衣而出,恍若有神。遂与生相见,含怒凝视,不复有言。羸质娇姿,如不胜致,时负掩袂,返顾李生。感物伤人,坐皆欷歔。顷之,有酒肴数十盘,自外而来。一坐惊视,遽问其故,悉是豪士之所致也。因遂陈设,相就而坐。玉乃侧身转面,斜视生良久遂举杯酒酬地曰:“我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负心若此!韶颜稚齿,饮恨而终。慈母在堂,不能供养。绮罗弦管,从此永休。徵痛黄泉,皆君所致。李君李君,今当永诀!我死之後,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乃引左手握生臂,掷杯於地,长恸号哭数声而绝。母乃举尸,置於生怀,令唤之,遂不复苏矣。
  这次宴会,是小玉丧命的宴会,也是小玉控诉的宴会,她控诉李益的负心,也控诉着这不平等的社会,一句“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体现出了多么深的仇恨和多么大的勇气,不同第一次宴会的“低鬟微笑”了,故事发展到这里,其实就已经算作结束了,以宴会始,也以宴会终,有点像今天的结婚喜宴和离婚聚餐一般,使人反思离合的意义,思考情与利的得失。宴会或悲或喜的气氛,竟然成就了一段悲剧爱情故事,不能不说作者安排的巧,安排的好了。由此例可以看出,宴集场景的转换,可以使故事情节发生变化甚至是根本转折,这就显示出宴集场景在小说叙事中的重要性了。
  参考文献
  [1] 余新明:《小说叙事研究的新视野——空间叙事》[J],《沈阳大学学报》2008年第2期。
  [2] 尤迪勇:《论现代小说的空间叙事》[J],《江西社会科学》2000年第10期。
  [3] 王汝涛编校:《全唐小说》[M],山东文艺出版社,1993年3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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