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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李元芳和丈夫一起送儿子上学。 讲台后有一条板凳，李元芳左腿跪上去，靠向讲台， 将拐杖倚在一旁，这是她在这个普通乡村小学的日常身影。 自1998年从教以来， 李元芳就因脊髓灰质炎致左腿肌肉萎缩，与拐杖“同行”。 8年前，她病情加重，由于脊柱侧弯严重变形， 她在讲台旁放了一个长板凳，把腿跪在上面以缓解疼痛。 就这样，她跪了8年整。 患病。3岁时患小儿麻痹症。 李元芳1974年生于张巷村， 爷爷是中医，父亲李家庆在张巷中学教书育人。 她3岁时高烧，降温后双腿像铃铛似的，自己无法掌控。 爷爷说她患了脊髓灰质炎(即小儿麻痹症)，病毒已侵入神经。 父亲李家庆想不通，“好好的孩子竟说残就残?” 李家庆眼见女儿得爬着移动，重心全压上两只手肘， “她的腿仿佛上衣后摆， 嫌碍事要挂一条在脖子上，另一条拖着走。” 李家庆请来了村里来了懂医的知青； 针灸6个月后，女儿右腿渐渐恢复了知觉（有了疼痛）。 知青走后，他又带她各处治疗，背女儿上学。 李元芳常想，求学这样难， 不仅是空间上两三里路都像翻山越岭，学习兼顾看病， 时间上也是大问题。 若不是父亲，她可能早就不读了（在家养病）。 1990年，李元芳的左腿已蜷曲变形，膝关节无法伸直。 李家庆带她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五九医院进行了髂嵴松解术， 其髋部、膝部被切开，各缝了13针， 左腿得以再次舒展（渐渐少了一点疼痛）。 李元芳至今记得，术后她躺在病床上， 轻轻一按患处就能疼晕过去，生不如死（疼痛钻心）。 从教。因病痛回母校任教。 李元芳说，她一身病痛，学医至少帮别人少受点苦。 “最好是中医，西医手术我可站不住。”她忍俊不禁。 她当时高考报的志愿是安徽中医学院； 第一次落榜后复习仍未考上， 之后被芜湖联合大学轻化工程系录取，成为非师范类大学生。 1998年，她毕业时恰逢改革开放大潮，需大量化工人才， 同届学生多半都离开当地（到外地打拼）。 父亲这时征求她的意见，是否愿在家乡教书育人。 李元芳当即应允， 一方面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外出恐难以支撑； 另一方面从小耳濡目染，从心底接纳这份职业。 同年，她补考教育学、心理学两门课程， 进入其它小学实习一年， 次年回到母校—张巷小学（陶冶孩子们的心灵）。 一晃18年，回看当初，她落榜两次都只差几分， “原本没想过当老师，人做什么真的靠缘分，但我现在很快乐。” 李元芳说，她起初教数学，后来教英语、语文等， 早已习惯与孩子为伍的生活。 挣扎。一度自卑抗拒拄拐。 李元芳曾很自卑。自记事起， 她有很长的时间喜欢独处，不似现在这样融入人群。 当初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五九医院治疗， 术前她已到了拄拐的情形。 术后虽有缓解，为避免进一步恶化， 医生劝她改拄双拐，防止脊柱进一步侧弯。 她哭着求父亲：“一个没治掉，反倒治成了两个?” 说什么也不肯多买一支拐。 她甚至威胁，“若是买，回家路上便顺着长江大桥扔下去。” 李家庆被她的激烈反应吓到了， 加之手术成功，到底还是女儿“取胜”。 李元芳也懂是为她好， 可她那会儿年幼的心就是没转过这个弯， 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残疾”（更严重）。 后来高中住校，她单手拿不了重物， 室友待她很好，帮她打饭、洗衣等等。 可她心里总有些难过， 她也想和大家一起上体育课、一起去跳舞、一道去爬山…… 对于她而言，这些再简单不过的事像是奢望（不敢问津）。 再后来参加工作，起初右腿还不疼。 入职久了总是站着，她右腿、腰部也渐疼痛，久坐都不成。 所以在家时她多半是躺着，备课、批改作业等。 李元芳咨询过，她的病很难治， 唯一的方法是累了时休息，延缓它恶化。 她左腿肌肉已经萎缩，脊柱也严重变形， 轻轻一碰都会疼痛，更别提按摩、复健了。 为此，她曾问过丈夫张克君，“你为什么愿意找我?” 张克君的家乡与张巷村相邻。 2000年，经媒人介绍，李元芳认识了张克君。 他给她的印象很舒服， 黝黑的肤色、大大的眼睛、深深的酒窝，忠厚老实（本分）。 李家上下都对他很满意， 但欣喜的同时，他们陷入一种不安之情绪。 李元芳觉得，凭张克君的条件，想找个漂亮姑娘很容易， 村里的残疾人也多是找残疾人过活。 对方即便不允，她也不会怪他（毕竟自己是残疾人）。 李家选择先让张家回话。张克君不是没犹豫过， 但他反复思量，觉得他能给李元芳幸福。 2002年，两人成婚，李家至此对女儿放了心。 获助。苦练半月学习骑车。 张巷小学是李元芳的母校，她投注了太多感情。 那些教过她的老师，现在都成了同事。 她记得三年级时刚拄拐，有位杨老师不止一次规劝， “趁还能走别拄拐，习惯了扔不掉。” 她不听，一次上学途中， 拐杖被杨老师生生夺去（逼她学行）。 李元芳大哭，拗在原地不肯走； “也不是不能走，就觉得不舒服。” 杨老师也是急脾气，转头就走。 可他不放心回来看，李元芳还在那里生气， 只好把拐还她（让她拄拐前行） “现在想来，该感谢杨老师。” 可她当时不懂事，拖累了自己的病。 杨老师已经退休，可她仍记得他对自己的关心， “一个老师要教书，还要育人，为学生着想。” 她也想当这样的老师（关心学生）。 父亲则给了她最大的鼓励。 刚工作时，李家庆每日骑自行车载她到小学，自己再骑车去上班。 两个学校作息时间不同， 小学放学早，硕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李元芳一人， 她时常感到孤独， “明明已经工作，还要每天等父亲，学生知道会怎样想?” 李家庆也懂，他无法一直陪女儿，李元芳的未来总要自己走。 他狠了心让她学自行车，在后面扶着没两步就放， 李元芳跌倒在地，身上全是伤痕。 母亲看不过，数落他教孩子这些。 他表情平静，说摔跤才能会，心里却跟着女儿一起疼。 “用好腿蹬一圈，坏腿随惯性带一圈。” 这过程异常艰难，李元芳坚持了十多天才学会（骑行）。 但当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李元芳第一次觉得，她和常人没有不同。 这种久违的自信， 使她日后都能专注讲台，忽略自己的疾病。 李家庆开始让她自己骑车。 家到小学有两三里路，他跟着后面跑步跟从， 到小学再接车骑到中学，只为护她周全。 一天往复两趟，持续了半个月。 待李元芳练好，李家庆才买了一辆新车，让她“飞奔”… … 还有张克君，他的出现像一道光，映射进她的生命。 多年来，她感激他的付出，对自己不离不弃（如影随形）。 李元芳觉得她没理由再胡思乱想， 生命短暂，身边人待她都这样好， 她想把每一天过得有意义，让学生从她身上收获启发（鼓劲）。 坚韧。愿为学生做出榜样。 李元芳骨子里有种坚韧。 早年李元芳住校，每周回家一次都是他接送。 一个周五，天空降起小雪，毫无停意。 李家庆劝她下周回，可她想家想得太深。 雪下了整两天，周一时路面积了厚厚一层。 李家庆推着她，一个踉跄，自行车连同李元芳摔在地上。 她身上青起一大块，但不哭，只觉得委屈， 恨她的腿让自己和父亲身陷窘境。 李家庆心下五味杂陈，又生气又心疼。 待年龄渐长，李元芳的坚韧少了任性， 多了笑对生活的勇气。 办公室设在二楼，鉴于她的情况， 学校想在一楼腾出一间小屋，专门给她使用。 李元芳婉拒了好意，“我想和大家一起，不想被区别对待。” 通往学校的路就一条，每次遇到步行的学生， 只要坐得下，李元芳都要载上他们。 一次，两个孩子搭车，半路电动车没电。 孩子们知道她行动不便，让她别下车，主动把车推到学校。 那一刻，他们在她身后，像盾牌，笑声温暖了她的心。 今年3月27日，她和同事商量去爬黄山。 当天，她穿了鲜艳的颜色，父亲、爱人、儿子都被她拉去。 早上7点，大队人马从山脚出发。 爱人张克君陪她乘玉屏索道至迎客松， 从那里开始步行，直达光明顶。 最后500米时，大队人马赶上， 宝孩很远就向她招手，连连说，“妈妈太棒!” 在光明顶，她挽了张克君的臂弯照相。 她倚在他肩头，状似疲惫，但幸福洋溢在心中。 她说她还了一个夙愿， 虽然辛苦，但她相信行教胜于言教。 宝孩和所有学生哪怕再小的鼓励，都给予她更多力量。 她要为这些稚嫩的生命做出榜样（给予勇气与信心）…… 记者手记。将温暖传递给学生。 一进张巷小学，就看到楼外电子屏上写着，“向李元芳老师学习。” 淮南好人、安徽好人……类似的殊荣接连而至， 让李元芳这阵子有些应接不暇（难于分身）。 她患病是在3岁，从教了18年， 八年前因病情加重开始“跪”守讲台。 一切顺理成章，她说她不觉得自己做了不得了的事情。 相反，她更喜欢将自己隐于人海。 以前是出于自卑，怕旁人注意到她。 现在是想融入大家，不想成为累赘（难为别人）。 她父亲是老师，她有兄妹三人，全是大学生。 除了姐姐学医，妹妹、弟弟也都是老师。 我曾以为，这是她从教的原因。 可她说最初想学医，帮助像她一样的人。 她没想过当老师，却阴差阳错成了教师楷模（有了荣称）。 “坐着视线低，我怕后面的学生不好听讲，只好跪着了。” 至于为何坚持八年，她也觉得不是问题， “我腿不好，想做好工作只能这样，别人又轻松多少呢?” 她自己说得云淡风轻。 李家庆说，当初毕业当老师，完全是她自己的主意。 她的求学路走得艰难， 因为治病，课程一落就是一年，追赶得十分辛苦。 她想通过自身告诉学生， 她这种情况尚可完成学业，他们有什么理由而不努力（上进）? 李元芳时常想，她能有今天，全是靠父亲。 父亲在她成长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接送她上学、工作，到每个她想去的地方，亲自护她周全。 更强迫她学自行车，教她软弱时直面苦难， 学会自我保护（直面逆境） 这种经年累月形成的坚韧品格， 对她日后都产生了重要影响（催她奋进）。 她表面柔顺，时常挂着笑，骨子里却有种坚毅。 她喜欢帮助别人，哪怕是很小的一件事， 捎学生、同事一段路程，都能使她满足（开心）。 她想保护别人、保护她的学生，不想自己成为被保护对象。 李元芳觉得，身教胜于言教， 作为一名老师，有时育人比教书更具重要性。 曾几何时，她也有过自卑， 却因身边人的鼓舞，从孩子的笑脸里汲取到温暖。 如今，她想以身作则，将这温暖和坚毅传递给学生。 思考和感想： 当迎来不幸的命运，当处在逆境之中，怎么办？ 正确的方法是：扼住不幸的命运的咽喉， 在逆境中打拼、奋起、上进。 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天生我才必有用”；山重水复又一村。 苦难也是构筑幸福的一部分。 没有苦，哪有甜？ 经过苦难的人，往往懂得珍惜和感恩。 不论上天给予自己多大的不幸， 都要勇敢面对，笑对人生。 如果带着自卑而沉重的心情活着， 不如阳光面对而开开心心？ 人生的意义不在肢体是否健全， 而在于是否对家人、别人和社会做出有益的事情。 要把别人的歧视当作自己前行的动力， 要把别人的关心帮助当作春雨滋润自己的人生。 走自己的路，让他人说去吧， 学会自信，学会奋进，学会“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会营造出自己美好的前景…… 作者：追梦1979 2016年5月27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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