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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的N种读法

 让思想冲破牢笼 2018-06-14

中国文学,以诗歌为最;古典诗歌,以唐诗为最。唐诗五万,流传千年,远播万里,读者亿万,见仁见智,莫衷一是。其读法有专业型,业余型,恶搞型等等,不一而足。今略为编次,分述如下,尚祈博雅君子不吝正补。

一、小和尚念经法:幼儿园小班及中班孩子念唐诗多用此法,呀呀学语,有口无心,有词无意,还常常串词。比如有大人教孩子一首《游子吟》,一首《登颧雀楼》,几天后孩子就背成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大学生应付考试亦用此法,死记硬背,纯属机械记忆。考前背得个天昏地暗,声嘶力竭,考后忘得个一干二净、两袖清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有同学在图书馆前背刘禹锡《西塞山怀古》,背到“人世几回伤往事”,接不下去,旁边同学急问“到底是几回呀”。卷面上串词混搭也是屡见不鲜,五花八门,详见府衙一零年七月十日博文《名句填空之真题创意版》。

二、吟唱诵读法:汉魏乐府、唐代声诗,皆合乐而歌。唐诗有相当一部分作品,因插上音乐的翅膀而千古传“唱”,唐宣宗悼白居易有“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之句,可见吟诵传唱,实为唐诗传播一路径。所遗憾者,迄今仅有文字相传,未有吟谱传世,遂使唐诗吟诵之道,几成绝学。虽曰吟诵,但吟与诵仍多有区别,吟近乎歌,拉腔拉调,诵近乎读,抑扬顿挫。但歌有固定之乐谱,吟却无谱可依。所谓“吟”,只能说如同歌唱似地“美读”。至于“诵”,则更近乎读,只是有节奏地读,注意字音的平仄短长。与“吟”之重音乐之变化相比,“诵”更重语言之平仄。吟诵之法,口耳相传,而传唱之过程中,逐渐产生较大的变化,至如今的老先生虽多有能吟诗者,但同一首诗的吟诵,却南腔北调,大异其趣。同行中有人在做“中华吟诵”的抢救、整理与研究工作,实在功莫大焉。但府尹先生听过一些唐诗吟诵,并不都那么悦耳动听,甚至有点“呕哑嘲哳难为听”,有些则太过于“阳春白雪”,未免曲高和寡。想来千年之前的唐代,既然胡儿、童子、歌女都能传唱诗歌,必是当日街头巷尾的流行音乐。如能以今之流行音乐曲调,诠释唐代诗歌,使唐诗在大众口中重新传唱起来,以新乐配古辞,亦不失为一种“再创作”。

三、实地考察法:近年海峡两岸都颇有一些学者,进行所谓文学作品现地考察的工作。孟浩然有谓“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古代诗文的现地考察,虽有点视唐诗为地理考察报告的嫌疑,但也颇能还原诗人当日作诗的情境,考察当年诗人写诗的视点,从而捕获古人之“诗心”。近来有团体号召带一本杜诗,重走杜甫当年走过的路。坊间亦多有“带一本唐诗去旅行”之类的畅销书,引导读者从长安出发,循着古人足迹,西出大漠,东下江南,北走燕赵,南迁岭海,一路游山玩水,一边寻幽探胜,念今世之沧桑,发思古之幽情,倒也不错。

四、品鉴赏析法:古代的诗话,重直观,轻体系;重妙赏,轻分析;重洞鉴,轻理论。古人视品诗如茶余饭后之谈资,往往不成系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有时则含沙射影,有时则声东击西,言在此而意在彼,读之如坠五里雾中,莫明其妙。如南宋敖陶孙评诗曰:“陶彭泽如绛云在霄,舒卷自如;王右丞如秋水芙蓉,倚风自笑”,又曰:“孟浩然如洞庭始波,木叶微落;杜牧之如铜丸走坂,骏马注坡。”所谓“秋水芙蓉”、“洞庭始波”云云,真不知从何说起。但如此玄妙的古典诗词,亦唯有如此云里雾里的解释,方可接近诗家三昧。

五、变态恶搞法:网上有人说:“唐诗唐诗基本可以总结为:田园有宅男,边塞多愤青,咏古伤不起,送别满基情。宋词基本可以总结为:小资喝花酒,老兵坐床头,知青咏古自助游,皇上宫中愁,剩女宅家里,萝莉嫁王侯,名媛丈夫死得早,妹妹在青楼。”虽涉嫌恶搞,但并非全无道理。古诗词的意象选择与抒情方式有一定的理路,似曾相识者甚多,因此网上有所谓诗词混搭。对于这种对古典诗词的东拉西扯,正人君子当然嗤之以鼻。但古有集句一说,是为文人雅事。今所谓“混搭”一体,虽化雅为俗,不足为训,却可聊备一格。现摭拾其中可观者,“攒”成若干“绝句”,博诸君一笑,聊解春愁:

其一:海内存知己,天涯共此时。故人入我梦,谈笑无还期。

其二:空山新雨后,月上柳梢头。野旷天低树,清泉石上流

其三:宁为百夫长,不作河西尉。成都十万户,知音世所稀。

其四:宁为百夫长,胜作孺子牛。壮士发冲冠,一吟双泪流。

其五:江山留胜迹,天地终无情。国破山河在,人来鸟不惊。

其六: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

其七:信知生男恶,不如弃路旁。十步杀一人,低头思故乡。

其八:驿外断断边,昨夜一枝开。青山依旧在,只是朱颜改。

其九:采菊东篱下,莫道不消魂。待到重阳日,寒灯独夜人。

其十:燕山雪花大如席,千朵万朵压枝低。无边落木萧萧下,自在娇莺恰恰啼。

其十一:黄河之水天上来,飞流直下三千尺。我醉欲眠君且去,随风直到夜郎西。

其十二:美人赠我金错刀,自将磨洗认前朝。不识庐山真面目,只识弯弓射大雕。

其十三:朝辞白帝彩云间,拔剑四顾心茫然。南朝四百八十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其十四:山雨欲来风满楼,野渡无人舟自横。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及汪伦送我情。

其十五:凤凰台上凤凰游,烟涛微茫信难求。劝君更尽一杯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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