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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第二部《灵与肉》读9——偶然说

 人也昔兮 2018-06-19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第二部《灵与肉》读9——偶然说

“从苏黎世回到布拉格后,托马斯一想到他和特蕾莎的相遇是因为六次难以置信的偶然巧合,心里就不痛快。”

《灵与肉》第9节开始的这一段描写,有两个关键词:偶然巧合,托马斯心里不痛快。

托马斯为什么对他与特蕾莎的相遇缘于六次偶然巧合不痛快,在这一节里,小说家没有描写,这是小说故事发展的悬笔。

在第二段里,小说家这样说:

“但是,如果一件事取决于一系列的偶然,难道不正说明了它非同寻常而且意味深长?”

这段描写的意味十分明确,小说家认同偶然巧合的重要意义。重要意义!重要在哪?为什么重要?小说家只用了两个词语:非同寻常,意味深长。这两个词语的字面义和内含肯定了偶然巧合的玄妙意味。玄妙,这是很多人对偶然巧合的普遍性认识,这种普遍性认识正表达着普遍的不认识。小说家肯定不会把偶然巧合认同为生命存在里的玄妙。他在这里用这两个词语肯定它的重要意义,同时带出了很多人对它的玄妙认识,预示着,他只承认它很重要,至于玄妙,他会在后面的描写里,慢慢揭示其奥妙之理。偶然巧合对于托马斯与特蕾莎的爱十分重要,同时解释它的奥秘之理,对于很多人一样重要。

从小说看,情节的发展,在一角度上,就是在当下的描写里留有余地。小说家的思想在于,留什么,怎么留。

我们知道,如果说什么东西重要,只说它对谁重要,在哪些方面重要,还是没有说明白的。这东西本身具有的重要意义的本质是它重要的根本所在。比如说偶然巧合在托马斯和特蕾莎的爱情产生里很重要,那么,如果不对偶然巧合本身的重要本质述说清楚,其重要性其实是没有说透的。正如说一个人好,只说他对甲好,对乙好,对丙也好,但不说他本身好在哪,这个人的好,只能是存在于甲乙丙那里。

小说的描写,对于小说家的要求是十分苛刻的,只有这样,小说才能完美。

托马斯为什么心里不痛快?

在这一节里,小说家一个字也没有说。这也是一个悬笔。

但我看到了小说的对比性描写:

对于他们两个人的爱的偶然巧合,特蕾莎的认识与托马斯有不同。托马斯是一想到他们的爱竟然是缘于六次偶然,就心里不痛快。而特蕾莎却把存在于他们之间的偶然巧合看得甚至比爱情本身更重要。

特蕾莎这种不同,容易理解的是,在她看来,如果没有偶然和巧合,他们就不会相遇,两个人的爱也就不会存在。她重视她和托马斯之间的爱,所以,她对存在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偶然巧合怀着崇敬之心。

这么说,托马斯的不痛快,是因为他不重视两个人之间的爱吗?

不!不是这样的!

托马斯的不痛快,是因为他希望他对她的爱只产生于自己的情感,可事实上并非这样。如果不是那六次偶然,他根本就不能与特蕾莎相遇,不能相遇,爱就不会存在。原来,爱并非产生于他的情感,而是产生偶然。这让他不痛快,让他无能为力,让他无可奈何。

世间的爱,原来决定于偶然,这太不可思议了。太荒唐了,太可笑了。人连自己爱的自由和权利都没有。他一想到此,能不痛心吗?

托马斯的不痛快,从一个方面看,与特蕾莎重视她的爱是一样的,他太看重自己对特蕾莎爱的情感了,所以,他不要自己以外的任何事物参与到自己的这份情感里,向自己的爱邀功请赏。然而事实上,他赶不走偶然在这里的赫赫之功及其得意洋洋,所以,他只能以不痛快表达自己的非受帮忙不能爱的可怜和可恨了。

为什么特蕾莎和托马斯在看待偶然巧合上会有不同呢?

不同的原因是不是小说应该描写的?我想是的,因为这是一部伦理小说。托马斯与特蕾莎的同和异,表达的是男人与女人性别上的伦理性的身心同和异。

但小说把这一定要描写的内容留待于后面的描写,这既是不得已的笔法,也是小说的艺术所在。

我在这里想到的是:

这是因为在爱的情感里,男人与女人有着性别的差异。爱的情感在萌发的初始,男女的次序性可以不分主次,不分先后,没有主动与被动之分。比如托马斯与特蕾莎,他们在萌发爱的情感上,分不出先后和主次来,也分不出谁比谁主动。这样不分,不存在于“单相思”的情感。当然,在两厢情愿的爱的情感里,男性的主动和女性的被动,男性的先表达和女性依赖性之爱,并不是恒定的。

但在爱的情感发展过程里,男性的主动性越来越明显,女性的被动性也越来越显明其铁定性。

为什么男性必然是主动性角色,女性只能是被动性角色。从源缘看,它取决于男女的身体特性,男性的身体呈现的是力量和粗犷,女性的身体表达的是柔美和优雅,力量的品质在于战胜,柔美和优雅在于被欣赏。力量的战胜欲,让男性先天具有了主动性,优雅的被欣赏愿望非具有被动性不能实现。

人类在其发展的漫长历史里,把男女的主动与被动性塑造得越来越适应男女存在的社会性价值和男女本身的性别价值。在这样的塑造历史里,社会性价值越来越重,导致了女性的压抑,妇解运动的根本意义在于能否消灭男女主动被动的差别。这一差别不存在了,男女性别的社会性价值就不会有不同。所以,女解运动的结果,只是在女性社会价值的认同上,取得了一点上升。之所以不能与男人处于完全相同的位置,根本的原因是无以消灭男女主动与被动的性别差异。

现在,我们回到托马斯与特蕾莎在偶然巧合上的不同原因的讨论中来。

托马斯的男性主动性让他认为自己的这份爱只能是自己情感力量之所得。爱,只能是他情感的惟一力量的战利品。这就是他一想到那六次偶然时的不痛快深层原因。

而特蕾莎呢?她的女性被动性,希望有更高的力量认定她的爱,她不相信天命,不相信上帝,不相信冥冥之中的神,她认为它们的存在与她的爱相离太远,它们守护不了自己的爱。现在,在她的爱里,出现了另一个存在,基本上是这个存在给她带来了爱,是这相存在决定了她的爱。这个带给她爱的存在,就是偶然和巧合,这对于托马斯来说也一样,所以,偶然巧合就是认定她的爱的更高力量存在。

她相信,这个存在既然能给她带来爱,也一定能守护她的爱,所以,她必须更加看重这个存在,她崇拜它,尊重它。

如何看重和崇拜它,只能把它看成是不可解释的非人力存在。只有非人力可以如此的解释,才能具有巨大无比地保护爱的能力。所以,所有的女性宁愿相信偶然巧合是高于人力的存在,不愿看到它其实是人之力的一个借点。

女性守护爱和保护爱的愿望远远大于男性,,她们愿意守护爱的具体表现为她们宁愿从一而终,这当然有她们出于对生活的无奈,但根本的原因在于她们爱的被动性,被动性决定了女性更多的依赖性。在这方面,男性则有所不同。男性与女性相比,更多的不道德不忠,有其不得已的原因。这是从人性的分析而言,但人性在人的生命存在里,是完全可以克制和改变的。如果主动抛弃这种克制和改变的自觉性,男性的不忠行为就是不可原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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