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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 者 按 几年前，保忠老师撰写的一组有关大同火山群的文章，以《皇后之乡，沉睡了六万年的火山群》为题出现在《国家人文地理》杂志2009年第7期的封面上。 时隔数年，随着大同火山群国家地质公园的揭牌开园，该文又被著名的《环球人文地理》杂志2014年第12期全文转发，并再度出现在封面上。“甘家洼”微信公众号将分数期刊出原文，欢迎关注。
本文所引图片由摄影家郭丙大先生提供，部分来自网络 大同火山群：世界上最美的火山群 文/王保忠 中国有五大火山群，其中包括赫赫有名的黑龙江五大连池火山群、吉林长白山火山群、龙岗火山群、云南腾冲火山群，以及大同火山群。 准确一点的说法是，大同火山群，是一个庞大的死火山群落——大约30余座完整漂亮的火山锥体，分布在北纬40度上约900平方公里的范围内，这是大同盆地东部的平坦地带，桑干河从中游过。
地质专家曾形象地讲述过这些火山的形成过程。早在几十万年前，这里曾是一片茫茫无涯的湖海，水波面积达九千平方公里。大约在34万年前，湖底的火山突然爆发，湖海里的水顿时变成了煮沸的开水，而岩浆滚滚，在湖底凝固沉积，最终形成山丘露出水面……六万年前，这些存活的火山终于熄灭。
火山死了以后，湖水外泄，桑干河蜿蜒曲折流经其间。 再后来，人类诞生…… 1 火山口上建寺庙 因为分布在大同盆地的平坦地带，这些火山就像是从地底突然冒出来的幽灵战士般，突兀地站立于天地之间，威武而神秘，恍惚间将观者的思维带到魔幻年代。
大同火山群按所在方位，可以划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域。其中西区火山是最为集中和壮观的，而最著名的几座火山如金山、狼窝山、阁老山、马蹄山和昊天山等，也都分布在这里。它们从宽广的桑干河河谷拔地而起，海拔大都在1100米至1400余米之间，从高空俯瞰，就像一群具有生命形态的活物正在奔跑。
东区有平缓如盾的肖家窑头、鹅毛疙瘩等6座火山。南区的5座火山呈半圆形，排列在桑干河与六棱山之间。北区则是以大同市北海拔1182米的孤山为“头领”，它的形状像个面包，在它的西南方向还分布着6座小火山。
大同火山群以西区为景观最美。西区之中，首推的是昊天山，它不但拥有火山群中最为浑圆秀美的山体，还拥有一座独一无二的寺庙。大同人在昊天山的火山口上建了一座壮观的寺院，称作昊天寺。因为寺庙端坐在火山之巅，所以民间有“燕雀飞不过，离天二指半”的说法。
火山口上的昊天寺 但谁都不知道这座耸入云天的寺庙是什么时候建立的，人们只知道，早在1500多年前的北魏时期，昊天寺已蹲居在山巅。据遗存的万历二年的《昊天寺创修碑》上记载，昊天宝刹应该是一个充军发配到此的囚犯创建，建庙的材料是由羊群驮上来的。一个充军发配的囚犯，能修建起一座寺庙，本身就已经非常传奇，而这座寺庙因为修在火山之上，显得更为神奇。时光荏苒之中，原来老的寺庙逐渐荒寂，最后剩下一些残垣断壁，现在的昊天寺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人们在老寺基础上重建的。有大雄宝殿、东方三圣殿、西方三圣殿、大悲殿、祖师殿、地藏殿、四大天王殿、钟鼓楼、藏金阁和讲经堂等十余座殿堂，建筑面积达5000多平米。在大悲殿中，有千手千眼观音菩萨，高大宏伟，形态逼真，是长江以北少见的同类塑像。
大同火山群中，海拔1369米的金山是最值得考察的一座。由于喷发时岩浆外流沉积，看上去就煜煜生辉，像钻石或金子一样发光，故得名金山。在金山的四周，有许多丘梁似的小火山，它们环绕着金山，就像一个个孩子偎依着他们的母亲，情态可爱。这种地质现象，地理学上称之为胎火山。
金山 狼窝山，是大同火山群中火山口最为深邃的一座，山口深度平均达到30至50米。最特别的是，它的大火山口中又生成了一个小火山口，称为“继生火山”，这是两次喷发形成的奇特现象。
狼窝山 东坪山是大同西区火山最孤立的一座，它的造型就像奔腾的天马不慎遗失在人间的一只蹄子。从地质学的角度看，这是由于火山喷发时熔岩流向东南方，火山锥的东南部因此留下明显的缺口，使得整个火山锥就像是一只惟妙惟肖的巨型马蹄子。
东坪山 也正是因为这个奇特的形状，在大同，还流传着一个关于东坪山的传说。在很久以前，东坪山百草丰茂林木丛生，各种珍奇动物出没其间。山下的东坪村，有个叫龙才的小伙子，一天，他在山上打柴，捡到一颗龙蛋。据说吃下后，是男人，享不尽荣华富贵，是女人，就会变得年轻漂亮。这事让马财主家的小姐知道了，她知道自己长得奇丑无比，就央求爹爹帮她从龙才手里要来那颗真龙蛋。马财主用两颗凤凰蛋去换龙才的龙蛋。龙才在财主家做工，不敢不换，拿了所谓的凤凰蛋回了家，想起财主说吃下后可以发大财，就吃下一颗，没想到吃下的第二天，肚子就胀成了一口锅那么大，过了几天竟不治而亡。龙才死后，埋着他的坟堆里突然窜出一条青龙，据说是他变成飞龙回龙宫去了。在财主家，马家小姐也吃下了龙蛋，谁知道这下惹出大祸，真龙下来找蛋，得知被马家小姐吃掉了，怒火顿升，倾刻间大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把马家小姐给劈了。她出殡那天，只见一匹火红的马驮着一条巨龙，在东坪山上奔腾，所经过的地方树木毁，百草枯。而因为那马又在山上站了许久，所以才留下了巨大的马蹄印。 2 火山下的战争 大同盆地，桑干河谷，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在这个盆地之中，从古到今发生过无数次著名的战争，汉高祖刘邦、唐代名将李靖、明英宗、李自成……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都曾带领大军穿行在火山群落之间。
史书上更是确切记载了一次特殊的战争，它发生在一座叫阁老山的大同火山之下。 公元１４４９年，明朝皇帝朱祁镇带着宦官和军队去迎击入侵的蒙古部落时，居然被对方俘虏。奇怪的是，同年农历八月，蒙古瓦剌部落又将朱祁镇放了回来。
人们都认为是两件大事引发了这次释俘行动：著名的北京保卫战和明朝干脆新立了朱祁镇的弟弟为皇帝。实际上，大同火山阁老山下的这一场战争，也在其间起了作用——因为据县志记载，这场战争是明代抵御瓦剌入侵的首次大捷。 明朝登场的主角，是大同总兵郭登。而蒙古瓦剌部族的主角，正是他们的统领也先。这年春天，也先率军侵入大同东郊，在火山群中扎下12座军营。郭登极其熟悉火山群之间的地形，在阁老山、狼窝山、黑山之间连夜设伏大败也先。县志记载，郭登“以八百人破敌数千骑，缴获器械数以万计，夺还瓦剌所掠人、畜八百余”。一时间明朝气势大振，当时的诗人刘溥赋还写下“野庭从此不称王……忽对青春喜欲狂”的诗句。在今天，阁老山下的村民依然牢记着这段历史，而他们在地里，竟然也还能发现当时遗留的箭镞。
阁老山 其实在清朝之前，阁老山都叫栲栳（kǎolǎo）山。栲栳，大同民间叫“栳栳”，是用竹蔑或柳条编制成的一种上下粗细一致的容器，形状像斗，是农家专门用来打水或装东西的一种用具。因为山的形状像栲栳，就起名叫栲栳山了。改名则是因为一个“准阁老”的不幸故事。据说很多年前，山下住着个渴望功名的穷秀才。曾有仙女托梦愿意下嫁于他，还能保他官至阁老，唯一条件就是不能掀动栲栳山上的青石板。而好奇心无法抑制的秀才梦醒后，认为青石板下定有什么贵重东西，否则仙女也不会托梦。于是将石板撬起，但什么金银财宝也没找到，只看见一对美丽的白鸽腾空而起。秀才羞悔不已，触板身亡。为了纪念这件事，后人将鸽落之山，起名鸽落山。因有阁老一说，又改为阁老山。 若是阴天，站在阁老山下，感受那起伏山梁的苍凉冷峻，暗影沟谷的幻象连绵——似乎郭登的千军万马依旧在埋伏着，这里还是杀机四起的古战场。然而，如果往高处看去，似乎会看到一个寂寥瘦弱的秀才，正在抬头观看白鸽飞入云层……
无论是远去的号角声，还是那诡异的传说，都让阁老山充满了无法比拟的魅力。 3 火山下的村庄 大同市有个大同县，整个大同县的东北部几乎正好在死火山群的包围之中。 大同县的来历很特殊，其县址原来设在大同市区内，1971年，县址从市区迁至火山脚下一个叫西坪的村庄，重新修建了一座县城。一座小城的搬迁重建自然不是件小事，据说当年实施大搬迁，主要是由于西坪（现在大同县县政府所在地）紧靠火山，又地形特殊，利于备战备荒，战略上有着不可低估的重要性。在当年，“七亿人民七亿兵，万里长城万里营”，是县城搬迁的时代背景，也是当年叫得最响的一个口号。因为新县址坐落在西坪,所以大同县又称“坪城”。
笔者也是大同县人，记得还在上初中时，读《藤野先生》一文，对鲁迅先生把“清国留学生”的帽子比作“富士山”颇有疑惑。老师解释说，富士山是火山。但火山究竟什么样子，头脑里却没有直观认识。后来参加工作了，才知道县境东北一线，那绵亘数十里、色泽斑斓、形态各异的一座座丘陵，就是火山。 到今天，这个坐落在死火群中的县城，还只有不到40年的历史。她处于火山和坡梁的怀抱之中，没有高楼大厦，规模也不大，小巧而生机勃勃。远远看去，崛起的城市建筑和城边的昊天山火山锥几乎融为一体，山在城的肩头，城在山的胸前，相互依偎，彼此衬托。
大同县东北部的各个村庄，大多分布在各个火山之下，所以，外地人把大同县称为“火山之乡”。每一座火山的脚下或附近都有一个村庄，这些村庄大都跟自己的火山同名：如东坪村、肖家窑头、阁老山村、鹅毛村……火山脚下的村庄都很相似，都是类似的院落、小道、门楼和房舍，幽静而古朴。
《甘家洼风景》原型村黄家洼 在狼窝山的西南侧，有一个小村庄叫黄家洼，如今只剩了5户8口人。笔者常常在此村体验生活，并以该村为原型，写下了长篇小说《甘家洼风景》，反映现代化和城镇化过程晋北农民的现实境遇和心灵遭遇。随着小说的传播，“甘家洼”也成为中国文坛一道风景，众多的专家教授和读者在解读它、研究它，这是令笔者非常欣慰的。有人甚至直接将这个火山下的村庄称为甘家洼，而百度还绘制了“甘家洼”地图。进了村，你一不小心就会遇到小说刻画的一些人物原型，那都是些非常有趣的人，和他们谈谈，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 笔者常去的，还有坐落在窑头疙瘩火山西南侧的肖家窑头村，这是个由火山岩构筑而成的安静村庄。在房屋、院墙、街门楼，甚至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主席台、跃进门等建筑结构中，都能发现火山岩。春天的时候，有杏花从火山岩砌成的院墙探出，带给人无尽的幻想。村中有一口井，村里人把它叫大泉，是火山泉汇聚成的。泉水甘甜清洌，多少年来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养育着村人和村中的所有生命。 火山将人的视线带往极远处，晋北风格的房舍在中间，周围是人们种植的玉米、谷子和高梁的田地……火山下的村庄就这样构成一幅幅动人的别样田园画。 4 死火山之外，美丽的土林和神奇的睡佛 死火山群的不远处，大同盆地中还有两处奇景：神秘莫测的土林和巨大的自然睡佛。
大同土林 大同土林几乎可以媲美新疆的魔鬼城，位于大同县的杜庄村。村东有一条河沟，由于年复一年的风蚀雨涮，沟里形成了千姿百态的土台、土柱、土崖、土岭，南北绵延3千米。土林造型千奇百怪：有的像高大魁伟的武士，有的像亭亭玉立的少女，有的像身形佝偻的老妇，有的像奔跑的野猪，有的像妖媚的狐仙……所以当地人也把这条沟叫狐仙沟，或许只有最终归结到可以变换的狐仙身上，才能解释大同土林的诡异美感。
大同睡佛 巨大的自然睡佛，则由桑干河南岸的群山组成，他是继四川乐山睡佛之后，我国发现的第二座巨型睡佛。他的鼻尖是马头山，海拔1866米；肚脐是眼殿山，海拔1838米；右脚尖小泉华山，海拔1803米；左脚尖麻乃山，海拔1405米。蔚蓝的天空下，在美丽的桑干河畔，他平躺在那里酣然沉睡，周围升腾袅旋着淡淡朦胧的烟雾，灵光之气通体透彻。大同人都相信，这睡佛默默保佑着一方民众的安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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