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音
我们先在前人栽的树下乘凉,如今我们有幸成了栽树的人,让后人有乘凉的大树。
我从19岁读王国维《人间词话》,不知读了多少遍,也不知抄了多少遍,直到去年,书中的“大踏步出来”五个字才跳到我的眼前,喜不自禁。我想,这也许是个暗示。
胸要有波澜,文章书画才有波澜。但又要平静出之,波浪藏之。
如今街市上的中国画容易画,只有造型,没有笔墨,只有做作,没有趣味。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只有春夏,无秋冬不行。春夏新鲜繁茂,成一景象。还需秋老,高红争熟,秋老而成,白菜一定要打霜才甜。还须冬藏,要藏得住,守得住。人生亦然。
要有空处,中国画讲究空白,要体会“无”的境界。装修房子,门窗、墙面都要花钱,而人却住在不花钱的空处。
美总是哀伤的,空寂,一旦觉到美,便觉到悲,而且有一种不能再往下想,要赶快同时抛却两者的悲哀。比如落花,美与悲同时存在。生活中有种人对于物哀的偏好,用哀伤折磨自己,并获得安慰。老丑了,不再在青年之中周旋。
无细美之情感,则不能深得词体之妙;无英发之雄姿,则无力开拓词之境域。绘画亦然。儒庄结合,以积极入世之精神,参以超旷出世之襟怀,乃人生最高境界。
境界即理想,所谓高超境界,既有理想,又超脱。沉郁中有轻灵。缠绵之内具超旷。空际着笔,不滞于迹象。造境清超,无尘下之弊。
小草不必羡慕大树,你在那里,有你自己的存在,无论大树,还是小草,要紧的是各自有各自的存在。不贪心,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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