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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书过眼 | 纳博科夫文学讲稿三种

 冬天惠铃 2018-06-24




《纳博科夫文学讲稿三种》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 著 

申慧辉、丁骏、金绍禹、等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8-6-30


二十世纪杰出的小说家、文体家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三部文学讲稿,三门精彩绝伦的文学课,包括《文学讲稿》《俄罗斯文学讲稿》及《<堂吉诃德>讲稿》。纳博科夫离开故国之后,曾于一九四〇至一九五〇年代在美国斯坦福大学等高校开设文学课程。为此他精心撰写了大量的讲稿,后经整理和编辑出版。


其中《文学讲稿》专注于欧美作家,对简·奥斯丁、狄更斯、福楼拜、斯蒂文森、普鲁斯特、卡夫卡等七位大师的七部名著进行了深入的解析与探讨。《俄罗斯文学讲稿》则聚焦俄罗斯的六位重要作家果戈理、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契诃夫和高尔基,以此绘出十九世纪俄罗斯文学的辉煌光谱。《堂吉诃德讲稿》阐述了对塞万提斯其人其文,以及《堂吉诃德》这部传世巨著的独到见解。


纳博科夫以同为作家的灵感和天才之光,带领读者穿梭于未经砍伐的文学森林,从细节处着手,贴近文本进行作品分析。这些讲稿较为全面地反映了作者的文学价值观,同时显示出相当独特的文学分析方法,是外国文学及纳博科夫研究不可错过的作品,具有极高的可读性和学术价值。




精彩书摘


导 言

约翰·厄普代克

(节选)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出生于一八九九年,生日与莎士比亚相同。他的家庭是圣彼得堡的一户富裕的贵族。实际上,他家族的姓氏可能出自阿拉伯文中与此词同根的“nabob”一词,这个姓氏是十四世纪时由鞑靼王子纳博科·穆尔扎带入俄国的。


十八世纪以来,纳博科夫家族的成员一直出任军界及政界中的高级官员。我们这位作家的祖父德米特里·尼科拉耶维奇是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和三世的司法大臣;其子弗拉基米尔·德米特里耶维奇放弃了可能在宫廷里任职的前途,却以政治家和新闻记者的身份参加了那场注定要失败的俄国立宪民主的斗争。这位富有战斗精神的勇敢的自由主义者于一九○八年被捕入狱,被关押了三个月。


弗拉基米尔是他们的第一个活下来的孩子。他的弟弟妹妹们证明说,他从父母那里得到的爱护和关心是最多的,无人可及的。他年少早慧,活泼而有生气,儿时多病但后来体格强健。他家的一位友人还记得,他是一个“身材细长、比例匀称的少年,生着一张富有表情、充满生气的脸,一双追根问底的慧眼,眼中总闪着嘲弄人的火花”。


弗·德·纳博科夫是一位有些亲英的人,他的子女不仅学习法文,还学习英文。他的儿子在回忆录《说吧,记忆》中自称:“我在能够阅读俄文之前就学会阅读英文了。”他还记得小时候那“一连串的英国保姆和家庭教师”,以及从不间断的、有趣的盎格鲁–撒克逊手工制品:“各种各样好吃好玩的东西从涅瓦大街上的英国店铺里源源不断地来到家中:水果蛋糕、鼻盐、扑克牌、拼图游戏、带条纹的运动茄克、滑石粉色的网球。”



在这部《文学讲稿》里所提及的作家当中,狄更斯可能是他最早接触的一位。四十年之后,纳博科夫在给埃德蒙·威尔逊的信中这样写道:“我父亲是一位狄更斯专家。有一阵子,他大段大段地对我们这些孩子朗读狄更斯的作品,当然是英文本的。”也许当我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时……在乡间别墅度过的阴雨连绵的夜晚里,他对我们朗读《远大前程》,使我后来从精神上抵制重读狄更斯。”是威尔逊在一九五○年将他的注意力转向《荒凉山庄》的。


纳博科夫曾对《花花公子》的一位采访记者谈起他在少年时代所阅读的书籍:“在圣彼得堡度过的十岁到十五岁之间的五年时间里,我所读过的英文、俄文和法文的小说及诗歌肯定比我一生中任何一个其他五年当中都读得多。我特别欣赏威尔斯、坡、布朗宁、济慈、福楼拜、魏尔伦、兰波、契诃夫、托尔斯泰,以及亚历山大·勃洛克。对于另一个层次的作品,我的英雄人物是斯卡利特·平珀乃尔、菲利斯·福格和夏洛克·福尔摩斯。”这后一类作品可以有助于说明为什么纳博科夫在他所讲授的欧洲经典作品的课程中,包括了斯蒂文森的《化身博士》,他选择了这个维多利亚晚期的雾气缭绕的哥特式作品尽管很让人惊讶,但讲稿却是十分引人入胜的。


此外,在《说吧,记忆》中的另一处,纳博科夫提到他阅读描写美国西部人的爱尔兰作家梅恩·里德的作品时的欢喜心情,并提到梅恩笔下一位被围的女主人公手里拿着长柄眼镜:“后来我发现,那个长柄眼镜在包法利夫人手里,然后安娜·卡列尼娜又拿了它,再之后它成为契诃夫笔下那位有叭儿狗的女士的财产,并且被她丢在雅尔塔的码头上。”他大约是在什么年纪首次阅读福楼拜研究通奸的经典作品的,对此我们只能加以猜测,可能年纪并不大。他第一次阅读《战争与和平》时才十一岁,那是“在柏林,我们那套昏暗的洛可可风格的公寓里,门窗对着黑暗潮湿的后花园,花园里长着落叶松,我坐在土耳其式沙发上,落叶和书中的格言一起,永远保留在书页中间,就像一张旧明信片”。


......



现在,这些讲稿已经精彩地收集在此了。它们依然带着课堂的气息,这种气息一经作者本人修改便可能被删去。无论以前听说过或是读到过多少关于这些讲稿的情况,谁也无法预言它们所显示的那种引人注目、统帅一切的教学热情。那些年轻人,那些女性听众,集合在一起,聆听教员那急切而热烈的讲话。


“和这班同学一起研习,我的声音源泉与你们的耳朵花园之间互动特别愉快。这些耳朵有的倾听着,有的紧关着,大多数具有很强的接受能力,少数几个则仅仅是摆设,但是所有的都颇通人情,神圣不凡。”我们常常会听到大段的朗读,就像小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诺维奇听他的父亲、母亲和法国小姐给他朗读一样。在阅读这些引文的时候,我们必须想象朗读者的音调,那富有感染力的低沉的话语所带来的愉快,以及这位后来虽已谢顶、身材魁梧,但过去却曾是一位运动员的教师的戏剧才能,他继承了俄国人华丽的口语表达的传统。


在书中的其他地方,文字的抑扬、闪光的机智、嘲弄,以及令人兴奋的细致分析俯拾皆是,这是一种清澈流畅的口语散文,毫不费力便已经才气四溢,并常常充满了隐喻和双关语:在遥远而线条分明的五十年代,对于康奈尔那些幸运的大学生们来说,这种对不可抗拒的艺术感受力的表现是多么的令人眼花缭乱。作为文学批评家,纳博科夫在英语世界中的声望是建立在他对普希金的作品颇费功力的不朽译介,以及傲慢地对弗洛伊德、福克纳和曼的不予考虑之上,这一声望如前所述,也受益于这些丰富而耐心的正确评价所提供的证据。这些评价涉及广泛,从他对简·奥斯丁“带笑靥的”风格的描写、他对狄更斯的嗜好的衷心的认同,到他对福楼拜的对照法所进行的虔诚的细致解释,以及他以可爱而又可敬的态度把乔伊斯那繁忙但分秒不差的时间上的同步展示出来——就像一个男孩子第一次拆开手表时所表现的那样。


纳博科夫很早以前就不断地从精密科学中获取快乐,他在灯光照耀下消磨在显微镜检查上的极乐时刻延续到他对《包法利夫人》中关于马的主题以及对布卢姆和代达勒斯两人相连的梦境的精妙描绘。昆虫的鳞翅目使他超于常识世界之上,在这个领域里,蝴蝶后翼上的“一个大的眼状斑点模仿着一滴液体,这一模仿尽善尽美,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以至于一条横穿翅膀的线条在其通过的精确部位也微微有些移位”,在这个领域里,“当一只蝴蝶不得不扮成一片叶子时,不仅一片叶子的所有细目都得到了美妙的表现,就连被蛴螬咬破了边儿的洞的斑纹也被模仿得淋漓尽致”。


然后,他向他所从事的艺术以及其他人所从事的艺术提出一个额外的要求:要具有善于模仿的魔力或蒙骗人的双重性,在超自然、超现实这两个价值下降的词的根本意义上来说,这一要求是超自然、超现实的。当缺乏这种无偿的以及非凡的、非功利的闪光品质时,他就变得既苛刻又急躁,并用暗示缺乏特征以及缺乏生气所独有的单调言语来说:“对于我来说,许多得到公认的作家根本就不存在。他们的姓名被雕刻在空洞的墓碑上,他们的作品都是虚设之物……”然而,只要他确实发现了这种闪光的东西,心灵受到了震颤,他的热情就会远远超出学术范围,使他成为一位富有灵感、鼓舞人心的老师。


作者介绍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1899-1977)


纳博科夫是二十世纪公认的杰出小说家和文体家。


一八九九年四月二十三日,纳博科夫出生于圣彼得堡。布尔什维克革命期间,纳博科夫随全家于一九一九年流亡德国。他在剑桥三一学院攻读法国和俄罗斯文学后,开始了在柏林和巴黎十八年的文学生涯。


一九四〇年,纳博科夫移居美国,在韦尔斯利、斯坦福、康奈尔和哈佛大学执教,以小说家、诗人、批评家和翻译家的身份享誉文坛,著有《庶出的标志》《洛丽塔》《普宁》和《微暗的火》等长篇小说。


一九五五年九月十五日,纳博科夫最有名的作品《洛丽塔》由巴黎奥林匹亚出版社出版并引发争议。


一九六一年,纳博科夫迁居瑞士蒙特勒;一九七七年七月二日病逝。



编辑:Krislin    校对:大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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