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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铭和他的战友奋战在缉毒第一线 林楣   ◆ 林楣 编者按>>> 6月26日是国际禁毒日即国际反毒品日。我们深知毒品对人的危害，却很少知道战斗在追踪、捉拿毒品贩子第一线的缉毒警察的英勇故事。他们湮没于人群，身临险境，今天的“特稿”版，刊登的是近年来上海破获毒品数量最大、战线时间最长、参战人数最多、影响力最大的案件之一。我们借此走近“童铭和他的战友”，了解缉毒警察的特殊工作。 曾经获得上海市五一劳动奖章的童铭，是上海市几百位辑毒警察之中的优秀者，他经历的风险，他参与的案件，他口中所述说的“追查毒源，斩断毒瘤”的重要，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童铭坦言，对缉毒警察而言，他们的作息周期不是以周、月计算，而是以一个案子的起始终结结算。他们的生活中，很少有闲情逸致，与家人团聚的时间也很有限…… 缉毒的工作事关民生的安全，国家的安全，太重要了。是强烈的责任感与使命感使童铭们战斗在这“看不见的战线”…… 子弹，仅毫厘之差 2015年1月29日。 凌晨2时零9分。漆黑夜色，山路崎岖，阒然无声，40名缉毒将士各就各位。埋伏在桥头的童铭双目如炬、全神贯注……这一刻，他等待了整整一年。 一年前的今天，“2014—819”目标案件破壳而出。从一起零包毒品案件至打掉40公斤冰毒，上海市公安局缉毒处联手虹口公安分局的缉毒民警艰苦侦查，耐心等待最后的毒枭现身。 2014年11月，童铭和兄弟们南下某省。 此行其中一人，尹延淋，上海市公安局缉毒处侦查科科长。童铭与他为上下级关系，两人亦是战友、朋友，生死捆绑的搭档。 虽已深秋，当地依旧闷热。到了当地，童、尹各买老头衫两件，人字拖一双，大花裤衩一条，又租借三轮人力车一辆。这身行头马上与满街的“老头衫”混为一体。两人佯装寻找工作，乘着三轮车在县城里到处晃。 十多天后，童铭已将这个小县城刻在了脑海里。 深夜，灯下伏案。低矮的小方桌上摆着两盒炒河粉，看到河粉，童铭想起今天中午时分蹲在村口吃河粉的一个“塌鼻头”。塌鼻头三十多岁，鼻头像一坨捏成三角形的肉饼贴在人中之上。这男子不是第一次碰到。他常在村口望着，只要有陌生人进村，便起身，没事人似的溜达。第一次碰到，尹延淋主动上前与他套近乎，说自己是浙江生意人，和老板来此地想建个休闲农庄，希望塌鼻头给介绍介绍村里的情况。没承想，塌鼻头一口回绝，说这里依山傍水，是国家自然保护区，不能建休闲农庄。说着就要将童、尹给轰走。他的不客气反而引起了童、尹的注意。今天，塌鼻头有一个不自然的动作。当看到两个“浙江老板”再次从村口进来时，塌鼻头马上转身，接着一辆黑色皇冠轿车朝村里开去，开上了山…… 很多的片段储存在脑海。童铭在纸上将这些片段整理排序拼接，最后得出定论：山里有戏！ 当这些信息汇总完整时，已是2015年1月1日。一众兄弟离家已一月有余。深秋到初冬，老头衫已不抵风寒，为做好最后的冲刺，除后援部队驻守继续侦查，其他人暂且返沪，稍作调整。 两日后，2015年1月4日，专案组集结队伍再次出发！ 只是这一次，童铭不知他将与死神擦肩而过！ 驻守在山里的“老大”，姓陈，名能，手下有六七名干将，其制毒工厂隐秘山间。每次进山时，都有专车为其开道。陈能思虑缜密，谨小慎微。在当地工作几个月，专案组都未见其真容。何时攻其老巢成了最大难点。 童铭考虑，要拿下陈能必须人赃俱获。能够一次性交易上百公斤毒品的毒枭必是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除了毒品，他可能还有枪、甚至炸药！必须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发起总攻。 因为——兄弟们的生命至上！ 深思熟虑，只待时机成熟。 这一晚终于到来。1月29日晚，陈能将进山取货，与买家进行100公斤的毒品交易。 专案组决定，这晚，将陈能拿下！ 黑漆漆的夜。童铭、尹延淋驻守在陈能上山必经的一座桥头上，这里为第一观察哨。另一队人马驻守在下山的盘山公路上。安蔚、何平、王野、胡文等40名缉毒警悄然埋伏。所有车灯熄灭，手机调成静音。 凌晨1时，两辆皇冠车进山，两车相距十分钟路程。这是陈能的自我保护措施。前车若有情况，他便飞速调头逃跑。 按照计划，进山不动，出山抓捕。因为，几个月来，专案组始终未能成功进山。其一，因其为国家自然保护区，不能随便进山；其二，陈能的干将把守重地，每日放哨，若轻易进山，便打草惊蛇。其三，若陈能进山时实施抓捕，贸然跟随，山路崎岖，被熟悉地形的陈能甩了不说，危险也极大。即使上山顺利，也进了制毒窝点，在生死一搏的时刻，陈能引爆窝点，也不是没有可能。 种种的可能，种种的假设，专案组考虑了不下十几种。与其贸然行动，不如将对方引入预先设定的轨道，来个瓮中捉鳖，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凌晨2时，开道的皇冠车稳稳开来。掐指一算，陈能应该取货完毕。开道车“安然”驶过桥头的哨卡，抓捕人员按兵不动。若无差错，十分钟后，陈能将驾车驶过桥头，而开道车将准时驶入第二个哨卡——抓捕组设在盘山公路转弯处的埋伏点。这一切都是专案组事先精心测算计划好的。 2时零9分，第二辆皇冠轿车在夜色中缓缓驶来。此刻，童铭整个人都“竖”起来，神经、血脉、汗毛，甚至头发，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皇冠车驶上桥头，似乎略微减速。2时零9分30秒，皇冠车驶入桥正中。指挥部一声令下，说时迟那时快，埋伏在桥头桥尾的四辆抓捕车以四方矩阵迅速开上桥中，将皇冠车夹击当中。皇冠车一惊，拼命倒车，如同疯牛，往后撞击，一屁股撞在桥坝上…… 突然，一声刺耳的枪声刺破黑夜,接着就听到“砰砰砰”枪声大作，人声嘈杂……五六分钟，枪声戛然而止。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接着，四辆抓捕车的远光灯齐刷刷打开，整个桥面如同聚光灯下的舞台，通亮刺眼。一个40出头的壮实男子坐在驾驶座上如惊猿脱兔，脑袋上扬，双手被反铐，副驾驶座上有一把上了膛的仿64式手枪。而那刺耳的第一声枪响便是此枪所为。此皇冠车已满是弹孔。 一看，旁边的桥柱上也有弹孔。弹片刚刚就从耳边擦过，仅毫厘之差。如果，在黑暗中，童铭和尹延淋两腿稍稍跨前，那么……没有“那么”，也坚决不需要“如果”！ 相视一望，眼神里传递的是千言万语！童、尹再看旁边，兄弟们都在！都在！ 但是有一名当地增援的战友腿部中弹受伤！ 受伤战友被飞速送往医院！黑漆漆的夜，崎岖的山路，在一路疾驰中，缉毒战士的心难以名状。 陈能入瓮的同时同刻，开道车上的两家伙中了抓捕组第二埋伏点上的“倒车钉”，轮胎爆了，七扭八歪，乖乖投降。 凌晨2时45分。在宾馆苦苦等待的买家就擒。 凌晨3点冲山。6个大煤气灶“噗噗”吐着火苗，25个氢气瓶，三个反应堆，43盆结晶炉……正如之前所料，此处犹如一个爆炸场。 清晨5时。进山搜索，同时发动全村村民堵住出山口，结果4个衣衫褴褛的逃跑者被村民抓住暴打后交给了警察。 …… 2015年2月17日，30名上海特警乘坐专列，押送13个毒贩，装着大量冰毒，以及制毒工具、毒资，胜利凯旋！ 我问童铭、安蔚、尹延淋：累吗？ 三人相视一笑，说，累，真的很累！有时有发疯的感觉。脑子里的东西太多太多。但是，一旦进入状态，便难以自拔。 难以自拔？——缉毒警察与敌情的胶着状态，有些像恋爱啊，酸甜苦辣，纠缠忘我，痛并快乐，难说再见！ 尖刀，在眼前横飞 初秋之时，徐汇公安分局接到线索，一名叫阿哲的男子伙同其他人员，以邮包快递、女性体内藏毒等方式从事跨境、跨省贩毒。再往下追踪，发现以阿哲为主的这个贩毒团伙核心成员有5至6人，他们组织严密、分工明确，从外省购进毒品后转运至上海、吉林、陕西等地贩卖。案情重大，市公安局缉毒处会同徐汇分局及相关部门迅即成立“9.3”专案组，公安部将此案列为专案。 专案组指挥员在纸上画了个圈圈，圈圈里面涂个黑点，这个黑点就是“阿哲”，从黑点延伸出去三条线……此案侦破的重点，并不是简单地将阿哲抓获，缴其毒品，而是追查毒源，斩断毒瘤。 10月17日，这是一个阴雨天。但是，却有令人振奋的消息，毒品买卖的境外联系人浮出水面，此人姓柳名金，会说朝鲜话。他有一个喜好，便是喜欢与会说朝鲜话的同道中人“做买卖”，他的至亲圈里、人称“老吴”和“阿东”的都会说朝鲜话。 专案组决定派工作组北上，与某省警方成立联合专案组。而童铭、张红岩、李芃芃等仍驻守上海。 两日之后，柳金出现在上海。 柳金离开某省时，与一个又矬又瘦的男人见了一面。这个男人，圈子里称他为大雄，也会说朝鲜话。柳金与大雄在他们的秘密据点里谈了近半个小时，看得出，柳金非常信任大雄，临走，还低声关照了几句。 柳金飞到上海，阿东前来迎接。但是，阿哲并未露面。 童铭有些纳闷。按照以往，上海的一摊子活儿都是阿哲出面，现在，专门负责联系境外的“头儿”光临上海，阿哲怎会迟迟不见？ 转念一想，便也明白其中奥秘。柳金生性多疑，喜欢和讲朝鲜话的人“做生意”，到了上海，自然先与“自己人”见面。在他心里，阿东更亲近些。那么在这档生意中，阿哲是个什么角色？ 其实，柳金、阿哲等等都是道上的老手，不会轻易见面商谈大事，若有差池，损失惨重，还是先与小喽喽见面，曲线进攻，来的安全。 这不，阿哲与大雄在电话里细细详谈。而大雄所讲基本都是柳金所交代…… 20日至22日，柳金、阿哲、大雄等各自忙碌，取货的取货、取钱的取钱，只等最后赴某省进行交易。 21日，童铭与一众兄弟北上。 这一次，他未料，又是一次生死战！ 23日清晨5时，20名缉毒民警7辆车分别驻守毒贩住处。 7时30分，老吴和马仔到长途汽车站接货。接货后，即电话于阿哲，说是最好马上见面交易。阿哲带着女友驾驶宝马X6，前去碰头。交易完毕，宝马以150码飞驰，将三辆跟踪车甩得不见踪影，最后只有一辆车勉强跟上。高速公路上下来，已近午时，经过150公里的狂奔，宝马开到了一住宅小区附近。 虽然此时只有一辆车紧紧跟随，但专案组当即决断，将宝马逼停实施抓捕，因防止毒贩在附近有据点，形成敌众我寡的不利局面。 白色宝马七扭八拐，像一只无头苍蝇在路边被逼停。车门一开，只见阿哲和一个妖艳的女子从车中慌忙窜出，两人弃车分头逃窜。缉毒民警将阿哲围堵在一小超市内，阿哲穷途末路，凶光毕露，掏出一把尖刀进行对峙……在十几分钟的负隅顽抗后，阿哲被不畏凶险的缉毒勇士死死揿倒在地上。半个多小时后，阿哲丢弃在绿化带中的毒品被找到。逃跑的阿哲女友，前来接应的阿哲弟弟大军以及分散在外的柳金等人统统被收入网内！一个巨大的毒网被彻底摧毁。 此案审结，童铭在工作笔记上写到：打毒品不在于打了多少数量，而是要打断通道、斩断毒源！每一起缉毒案件若都能做到这一点，那才意义非凡。 2016年、2017年，童铭的工作有所调动。而奋战在缉毒战线上的警察们以智慧与英勇继续追查一个又一个案子，他们的故事还在续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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