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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滨《罂粟花语》(十)

 522小窝 2021-08-18

《罂粟花语》(十)

第四章清明时节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

寒气袭人细雨朦胧,铁栅窗外,依稀可见远处山岗上扫墓的人群。辉手扶铁栅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带着胸肺的震颤,他沉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如今,欲断魂的,岂止是路上的行人啊!”家乡小山岗上新添的那堆黄土,可有人给它摆上供品?辉知道,即使供品也抚慰不了灵魂,黄土中的那个人,依然忧郁、孤独——泪水不由夺眶而出,伴着悔恨,伴着他同样的孤独.……

辉出生在广东茂名市的一个偏僻的小山庄,祖祖辈辈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朴实的农家生活,家中唯一值钱的就是那两间破旧的小瓦房。自小聪明过人的辉,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命根子。为了能供他读上高中,父母起早摸黑,生活的重担压弯了他们的腰,皱纹、白发过早地爬上了脸庞,大哥也将婚期一推再推。好不容易熬到了l982年高中毕业,家里再也难以负担起那笔沉重的学费,辉结束通过读书通往“黄金屋”的梦想。那一年,十九岁的他踏上了另一条通往美好未来的大道,穿上了一身橄榄绿,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武警战士,服役于某边防部队。在此期间,辉勤于训练、刻苦学习,深得战友的好评、首长的器重。他还是连队的篮球队员。在一次执勤中面对金钱和美色的诱惑,辉毫不动心,从而使部队循迹破获了一个长期偷渡的蛇头集团。为此,他被授予个人三等功。3年的军营生活过得充实紧张,使辉变得成熟而坚强。

1985年退伍后,正赶上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机,辉被安排到当时非常吃香的市糖烟酒公司,端上了令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铁饭碗,高大威猛的他还是市业余篮球队队长。在一次偶然机会,辉认识了一位小学教师——贤惠美丽的姑娘敏,两人很快就坠入爱河并建立了家庭。婚后,小两口过上了温馨而殷实的生活。

随着时间的推移,辉不断在工作中充实自己,积累经验,很快就成了单位的业务骨干,当他看到商品经济市场上争先恐后富裕起来的人们时,心里激起了巨大波澜,他并不甘心就这样平凡地过着只拿几百元工资的生活,更不想碌碌无为地过一生。1988年,辉不顾家人和朋友的强烈反对,辞去了公司业务科长的职务,雄心勃勃“下海”做起糖烟酒生意。凭着多年销售及广泛的交际,辉在商海如鱼得水,大展拳脚,整年忙于各地奔跑,早出晚归,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事业上。几年间,辉的公司从单一经营发展到多元化,创立了丝绸布匹公司,还成立了以货物运输为主的车队,公司规模日益扩展,资产累计达七位数,生活日益富裕起来,还买了小车。同乡战友阿德也来到城里帮忙打理业务,同时负责车队运作。最令他兴奋的是女儿在这时候降临了。

1993年清明节,辉带着妻儿一家,回到阔别了六年的家乡祭祖。当小车驶进出山村那条坑坑洼洼的小道时,立即引起了哄动,远近的乡邻挤满了老屋,赞叹、羡慕的眼光集中在他的身上。看着仍然过着清贫生活的乡亲,辉心里既自豪又难过。也因此好长一段时间辉成了山村附近茶余饭后人们谈论的焦点;成了年青一辈的奋斗榜样。

随着业务的不断拓展,辉交际面也日益广阔,认识了各式各样的人物,其中也不泛“瘾君子”,但他一次次拒绝了各样的引诱,顽强的抵抗着那些以各种理由让他试一试的吸毒借口。

1996年3月的一天,辉准备到杭州去进一批丝绸布匹回来,在准备资金时发现车队账目有点不对劲,而心里有鬼的阿德只是说客户欠账造成的,由于多年的交情,辉也没再追下去。

一个月后辉从杭州一回来,妻子就说;“我总觉得阿德有点不对,整天心事忡忡,精神恍惚的,经常不见他的影子。”辉笑着说:“没事的,这小子的性格我最清楚,三十多岁人了,还没成家,大概又是暗暗与哪家女孩'拍拖’罢。过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五一”节的晚上10点多钟,辉开车到岳父家准备接妻儿回家。当小车驶进一条阴暗的小街时,借着微弱的灯光,发现在另一小巷的尽头,阿德正和几个年青人指指点点。于是辉怀着好奇心,停下车来。一会儿,就见他们从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与阿德匆匆交换后,幽灵般消失了,阿德却燃着打火机在烤着什么猛吸着。看到这里,辉明白了一切,于是猛一踩油门开车离开了。

安置好妻儿,辉马上Call阿德回到了办公室,阿德一进来就看到辉怒目而视。辉直接了当地问阿德:“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吸毒。”“没有哇,辉哥!”阿德脸色陡变,连忙把门关上。“真的,真的没有。”辉听了非常生气:“阿德,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撒谎,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刚才那几个人教你吸毒的。”阿德低下了头,良久才怯懦着说:“辉哥,对不起,我不该瞒你,车队的钱是我用的,我吸毒已经五个多月了,曾经尝试过戒毒,但总戒不了,我这一辈子完了……”

“戒不了?”辉差点跳起来,吼着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几口烟吗!我们是军人出身,有什么事情办不到?关键是你的毅力,是毅力!我绝对没想到你这样懦弱!”说了几句后,辉索性将阿德口袋里的白粉强抢过来学着吸起来。但刚吸了几口就想吐:“这东西也算是享受?简直是受罪嘛,还有什么戒不了的。”辉当时确实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辉又来到阿德的住所,看到他仍在吸毒,便一巴掌将那“白粉”拍掉,说:“你还吸什么,还不将它戒掉,昨天你看到了,我吸过了,不是一样无事吗?”“你?你还没上瘾,上瘾后你就不说这话了。”阿德嗤之以鼻。在阿德的刺激下,辉的自尊心似受讽刺,他竟又抢过白粉吸了起来。就这样,辉吸过几遍后终于上瘾了,与阿德成了臭味相投的一对。每当毒痛发作时,他们就浑身发抖、发痒,口水、鼻涕不断,从骨头深处发出的阵阵痒痛,滋味很不好受,他们终日要寻白粉解脱。

从此,他们每天的必修课就是拔通那些熟悉的BB机号码,每次用几百块钱从毒贩子手里换来一小包白粉,坠入渺渺白雾中,把公司、父母、妻儿抛于九霄云外。辉开始常常彻夜不归家,回来时就独自一人躲在房间蒙头大睡。最初妻子还以为他在外面另有新欢,常在他的身边谈起初恋时的甜蜜日子,希望能以苦心唤回丈夫的良知,而辉一再以公司业务繁忙推搪。长期地吸食毒品令辉的身体消瘦,精神颓废,公司业务一落千丈,在一次合同签订仪式上,他因毒瘾将要发作,无暇顾及合同细则,就匆匆在合同上签了名,导致公司直接经济损失三十多万元。此时的辉已像一头深陷泥潭的困兽,不能自拔,毒瘾越来越深……。

1997年初的一天下午,辉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了家,见妻子有事外出,于是比平时少了一分顾虑,一头扎进房间吸食起“白粉”。正当他在迷雾中飘游时,房门猛地被推开了,妻子呆呆地站在门口,简直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昔日那威猛英武的军人、那个事业有成、爱妻疼子、孝顺双亲的丈夫竟然成了“瘾君子”!她发疯般地冲过去一把从辉的手中夺过锡纸,抱着辉泪流满面,看着妻子悲沧绝望的脸,辉内疚极了:自己男子汉一个,居然真的敌不过毒魔的纠缠,他不禁也悲伤的落起泪来。在妻子的苦苦哀求下,辉同意接受戒毒,为了避免给公司带来负面影响,辉在妻子陪同下带上阿德到几百里外的肇庆市某自愿戒毒所戒毒。

戒毒初期,辉每天都要经历几次毒瘾发作,骨缝中好象有几把螺丝刀在转动,五脏六腑被搅拌机搅得上下翻动,脑袋仿佛要爆炸一样,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咯咯的声响并吐出了白色的泡沫,全身上下象有千万只蚂蚁在死咬着不放。他的双手不停乱抓乱扯,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杀猪般嚎叫。毒瘾发作过后,身体被抓成青一块、红一块。鼻涕、口水、泡沫混成一片,伴随着阵阵无力的呻吟声。这时,心软的妻子只好躲在病房窗外暗自抹泪。而在隔壁病房的阿德,只熬了几天就趁着医护人员不在意偷偷跑了出家。一路上毒痛发作百般难熬,他疯狂地在小巷中挥棍击伤一位妇女并抢了她的提包,第二天就锒铛入狱了。辉得知这一消息时,在惊讶的同时多了几分害怕。

一个月后,辉在戒毒所人员的帮助下,克服重重艰辛成功地戒掉毒瘾和妻子高高兴兴地回到茂名。经过这次痛苦的煎熬,辉立志远离毒品。戒掉毒瘾后,妻子辞职到公司帮忙,夫妻两人原打算同心协力将公司业务打理好。可谁知辉染上毒品的消息不径而走,很多原来的老客户对他纷纷敬而远之。逐渐地,公司开始负债经营。1998年10月,车队不得不变卖了。此时,辉又开始愁眉苦脸、茶饭不思起来。而昔日的“道友”得到这一信息后,又开始整天纠缠着辉——要知道,这可是个大买主呀,谁肯轻易放弃。最终,辉再次被他们拉下了水。

由于业务需要,夜总会成了他经常出没的场所,辉在夜总会认识做“三陪”的梅,再次复吸后,辉才知道梅也是“道上”的朋友,于是臭味相投,他又多了个“红颜知己”。生意失意后,他经常在她的出租屋里过夜,他们一齐注射“白粉”,一起醉生梦死。不久,辉从梅那里染上了梅毒,身上出现了红色的斑点,怎样治也不见起色。接连着,由于吸食白粉的器具不卫生及事后的处理不当,辉手上出现了疥疮,有些地方开始溃烂,不但奇痒难受,而且化脓,流血水,浑身散发出令人恶心的异味。毒品犹如毒蛇般摧残、侵蚀他的身体,辉的体重迅速下降,伴之而来的是怕光、怕水、恶心、头晕……

公司的业务辉已经无暇顾及,而对于他的再次坠落,父母痛心疾首,妻子每天以泪洗面,但他已经麻木,很难再唤起他的一点良知,他仿如一具走肉行尸。

万般无奈,妻子在他父母的授意下拔通了110报警电话,辉被送入了戒毒所进行强制戒毒。辉对妻子产生了怨恨,认为这一切不是为了挽救他而是在折磨他。在戒毒所里,辉得知年事己高的母亲因他复吸而痛彻肺腑,心力交瘁,卧床不起;妻子只好撇下公司的业务回家侍候母亲......只可惜此时的辉已经变了,变得麻木不仁了。

辉戒毒期满后,大哥满心欢喜地来接辉,可是没有接到,辉已经很早就踏出戒毒所门口,他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回家看望卧病在床的母亲,而是直奔梅那里迫不及待地注射“白粉”,重温那种飘飘然的感觉。由于注射过量,辉昏迷了过去,醒来后己躺在医院里,算是捡回一条命。

两天后,大哥接辉出院,被白粉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辉已经泯灭所有的良知,竟以上厕所为借口,再次甩开大哥,又去买了“白粉”。当辉拿着“白粉”回到家中,母亲一见到他就颤抖着挣扎下床,跌跌撞撞地来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道:“阿辉,算妈求你了,别再吸了好吗?你看你现在成了怎么样啊!”说完给他磕起头来,妻子也在旁陪着流泪。这一场面震惊了辉,他两腿一软,也跪了下来,泪如雨下,心如刀绞:是啊,自吸食“白粉”后,公司跨了,小车卖了,钱像流水般消逝了,往昔那个自豪的辉不见了,变成了如今这个极度消瘦、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样子;家,也失去往昔的温馨,剩下的只是凄清、悲凉,女儿时时用恐惧的眼光看着自己,追债的人开始络绎不绝……这一切,都是因为“白粉”一手造成的,“白粉”使是他堕落……正想着,毒瘾又发作了,他突然又像变了个人一样,竟无视生他养他的母亲,甩下句“我这个人完了!以后也用不着你们管”,扭头进房间关上门又去寻找那飘飘然的感觉……母亲在他的无情的关门声中昏了过去。

值钱的东西全部被变卖换“白粉”了,家庭也出现了巨变,父母不顾妻子的一再挽留,同大哥回了乡下。母亲的病越来越重。因为辉的事,女儿在学校受尽同学的白眼与歧视,成绩一落千丈,从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变成一个内向、怯弱冷漠的人,在众人的鄙视下对原来敬爱的父亲投出了充满敌意的眼光。妻子彻底绝望了,悄然把女儿送回了娘家,从此不知踪影,只给辉留下一封沾满泪水的信:

“辉,我走了,你不用找我。真的,我不愿对着一个虚幻的家,一个徒有虚名的丈夫,自认识你以来,你一直是我的骄傲,然而现在的你!看看自己,还像个人吗?辉,醒醒吧!每晚,当我独自从噩梦中惊醒时,望着四周空荡荡的墙壁,我真的不敢相信,一个你,一个家,就这样毁了……然而,更使我痛心疾首的是,这多年来我们之间的深厚感情,竟然敌不过毒品的魔力。辉,我们曾经一起同甘共苦,互相扶持,今天,我只对你说最后一句话:辉,戒掉毒品吧!……”

辉彻底地失去了这个家。公司早跨了,以物抵债转让给了他人,辉终于一无所有了。为了满足毒瘾,辉走上了以贩养吸的道路。l999年的扫毒行动中,辉被抓获,送进了戒毒劳教所。母亲在得知这一切的当晚,就撒手西去了,临终前还一直呼唤着他的名字。从此,村后的山岗上多了座新坟,常常有个老头在坟前久久地呆站着,那是辉可怜的父亲.……

对面的山岗传来几声祭祖的炮竹声,将辉从凄惶的回忆中惊醒过来,泪水不知何时已模糊了跟前的景象。

第五章熔炉里的渣滓

在人生中,生活实在有太多的假象:鲜花丛暗藏荆棘,糖衣里裹着毒液,坦途上设有陷井,美丽中蕴含罪恶。人呵人,倘若不认识危机,不有所警惕,可能随时会被迷幻的表象所迷惑,等待的是走向人生的反面终极。

认识他的人谁能料到,一个从绿色军营走出来,在缉毒战线上显过身手的汉子,最终却没能经受住白色毒雾的蛊惑,自己也踏上通向死亡的白色特别快车。

邝强,曾经是—名令人羡慕,小有荣誉的军中骄子。在部队的大熔炉里,接受过良好的政治思想教育和严格的军事训练。曾经是部队里一名崭露头角的技术骨干,评过优秀班长,获过优秀工兵的光荣称号。在亲朋好友眼中是一个有所作为的好青年,在老百姓心目里是一个受人敬重的子弟兵。有道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军旅生涯三年转眼过去了。

1997年12月11日,他转业到地方。有赖政府的关怀和器重,被安排到公安战线工作,当上个缉毒警察。

最初接触毒品海洛因,是1998年8月间,一个偶然的生日patient上。那天,正好是到派出所后第五次值勤后的补休日,也是双休日。辛苦而繁忙的一天工作刚过去,兜里的手机就响个不停,来电是好朋友阿华,发出参加生日派对的热情邀请,正所谓恭敬不如从命,想到阿华频频打电话催促,自己又忙了一天,参加这种聚会,正好松驰神经,取乐一番。于是,下班后,梳洗—下,邝强春风满面地欣然赴约。

生日派对开得很热闹,彩灯闪烁,乐韵悠扬。席间,一个男青年手里拿着酒杯走到邝强面前:

“喂,老友,干杯。”他作自我介绍:“你叫我阿杰行了。”他又问邝在什么单位工作,邝回答说在公安派出所。他接着问是具体负责什么工作的。邝强心想,这个人真怪,初次见面查家宅般的问话,心里真有点不高兴,便没好声气的答道:

“负责缉毒,可以了吗?”

阿杰这个人真是脸皮厚,讨好地说:“干缉毒这种工作是不是很辛苦?是不是每天都要和社会上很多'白粉仔’打交道?”

这个人真讨厌,邝强故意把头扭过去,佯作欣赏音乐,不理睬他。阿杰见邝强采取这种态度:“我去斟杯酒。”说话时表情十分尴尬,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碰见阿杰这样的人,心中不悦。为了不让好朋友阿华扫兴,邝强坐到客厅—角的沙发里,一面观赏朋友们成双成对的舞影,一面自斟自酌地喝着啤酒。

当邝强环顾四周,忽然发现阿杰的行动可疑,不到一刻钟,他就上洗手间一趟。邝强坐在沙发里,于是暗中观察着阿杰。

阿杰已是第三次上厕所了,邝强心里顿生疑窦,不禁蹑手蹑脚地跟上去。当邝强走到厕所的门前,从门缝的空隙中一看,发现阿杰俯身蹲着,面对洗手盆,盆沿上放着一包“红双喜”香烟,旁边有两包细小的东西。阿杰左手拿着—张半寸小锡纸,右手拿着一个红色打火机,嘴里叼住一支小吸管,正一口—口津津有味地吸着。

一名“白粉友”。邝强心想,身为一个执法者,应及时冲进去,阻止他。他正准备推门进去,忽然觉得有人拉住衣襟,回头一看,原来阿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背后。只见阿华面带微笑地对他轻轻一笑,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他转念一想,今晚是好友欢乐的生日晚会,当场把阿杰的事戳穿了,会让阿华和各位来宾都感到扫兴。事情张扬出去,搞不好使人误会阿华的家竟是个吸毒场所。想到这里,人情取代了法律,邝强只得睁只眼,闭只眼,放过了“白粉仔”阿杰。其实,与此同时,他也放松了思想上抵抗毒品侵蚀这根弦。

基层派出所实在忙,邝强常常白天忙的团团转,业余时间也要随时准备出击,一有空,下班后总想尽快回宿舍伸伸懒腰,睡个懒觉,因而冷落了初恋中的女朋友阿芳。每逢双休日,阿芳兴高采烈地提议看场戏、逛下商场,邝强都觉得没兴趣,用各种理由拒绝了。少女初恋特有的衿持和自尊心,使阿芳对邝强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大为不满。最后,她实在忍无可忍地向邝强试探道:“既然你工作紧张,我们不如分手算了?”谁知邝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自以为是男子汉,不乞求爱情,于是坚决地回答道:“分手就分手。”

嘴上这样说,但并非是邝强心里的实话。其实邝强的心理是很脆弱的,这回恋爱泡汤使邝强好伤心。情场失意,使他情绪低落,终日闷闷不乐,工作起来也没劲了。

邝强曾经听不少吸毒者交代问题时说过,毒品可以让人忘记不愉快,这时,他自然想起了阿杰。他想尽快忘却失恋的沉闷与苦楚,于是,找到了阿杰。阿杰也巴不得有这么个保护伞,答应大量免费为他提供“白粉”。从此,他和阿杰成了“好朋友”。

—念之差,害他一生。糊涂的邝强,起初只是想借毒品一解心头的烦恼。本以为自己是个公安人员,而且又做缉毒工件,只有自己控制毒品,又怎会有让毒品控制自已的道理。但实际上是事与愿违,一次吸毒,覆水难收。毒品最终俘虏了他,他成了毒品的奴隶。

作为—个执法人员,更应理智清醒地去自觉抵抗毒品的进攻,遏制毒品给人类的危害。但愚蠢的他,竟然—错再错,一直吸了两个多月,终于受不住它的诱惑而上瘾了。日子—日—日过去,毒瘾一天一天地加剧。当毒瘾发作时候,往往会出现涕流涎滴、呕吐不止、四肢疼痛、全身麻木、心速加快、发冷发热、全局失控、思维失常的感觉,往往自己控制不到,出现用身体撞墙、吮咬手指等匪夷所思的怪异行为,其中辛酸痛楚的过程难以用文字来形容。在这种情况下,心里只会想着“白粉”,好象只有它才能解决问题。

因为邝强终日沉沦在毒海中,萎靡不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时常以病推托不去上班,单位领导的传话、传呼都置之脑后。后来因为吸毒,向同事借钱支付毒资,被单位领导觉察后进行过多次的思想教育,甚至点名批评,但最终都是被毒魔牵着鼻子走,摆脱不了。单位领导的谆谆规劝,他当作逆耳之言;对于批评教育,他恶言相向,最终自已因毒瘾发作,洋相百出。最严重的是他辱没执法者的形象,单位对他作出辞退决定。

离开工作岗位后,邝强仍然沉浸在白茫茫的毒雾中,对海洛因的依附无法解脱,毒瘾一日比—日加深,体重从140斤锐减到100斤。不到一年光景,原来健硕得象头牛的体魄,变成个弱不禁风的样子。

他精神状态和身体健康急剧变化,自然瞒不过父母的双眼。双亲得知他因染上毒瘾被开除公职的情况后,劝勉他下决心戒掉毒瘾,做个正常人。此时的他,已毒入膏肓,父母的苦口婆心,他当成耳边风。他对父母的规劝随口应付说:

“我会了,给我一点时间吧!”

没有了工作,自然就没了工资,没有毒资就不能吸毒。这时,他每天需要毒资大约50至100元。开始,他靠自已原有的一点点积蓄尚能对付。随着毒瘾的加深,他对毒品的需求与日俱增,每天竟要消耗200至400元。为购买毒品,他只好狗急跳墙,编造谎话,骗取父母的“棺材本”。家里人要吃喝穿着,灯油火蜡,哪来这么多的钱给他支付毒资?他只好大话连篇,—个劲地骗取父母的钱。父母实在太善良,因为他是家中最小的儿子,只得想方设法满足他的要求,使他更加不能自拔。

有—次,因为服用过量的毒品,邝强昏倒在家里的沙发上,幸亏父亲及时发现,送进医院抢救。经过这次死里逃生,父母有所觉悟,决定送他去强制戒毒。1998年9月,他进入了一所戒毒所戒毒。通过六个月的强制戒毒,一段时间,他暂时离开了毒品。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邝强的工作,父母东奔西走,找关系让儿子再就业,好不容易“城市管理联合执法队”肯收留,叫他管理“私宰肉”工作。起初,他干劲十足,干得似模似样的,不久就在执法队当上了副队长。但是好景不长,他终因吸毒后性格的扭曲,使得劣性常发,违反了联合执法队的有关规章制度,他又失掉了这份工作。

人在失落中最容易走错路,饭碗摔了,他意志消沉,百无聊赖,苦闷中再次和毒瘾勾搭上了,重新堕入毒雾之中,终日吸毒。父母伤心透顶,受刺激过度的父亲患了肺炎,缠绵病榻;母亲愤怒至极诱发高血压导致中风,寸步难行,一个好端端的幸福家庭被他这个吸毒儿弄到鸡犬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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