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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行业都在讨论乡村振兴的风潮时，笔者重读了一遍费孝通的《乡土中国》。 成书于90年前的《乡土中国》，还能回应当下的乡村本质吗？到2017年中国的城市化率已经超过了57％，就近的十几年间，中国城市化率提高了25%，大约1/4的农村人口进城了。已经在城市生活的人中，并且保留有乡土的经历和记忆的，还不到一半。人们远离乡土了，乡土也不断在凋零，产业衰败、人口锐减、空心村、留守儿童和空巢老人，这些问题正在中国大部分农村里上演，城市扩张更是在不断蚕食着乡村原有的区域，更要命的，是城市生活和文化在消解着乡村延续几千年的经验，乡土上的人们对传统的态度越来越迷茫。秦汉以来两千年的乡村乡土，从未遭遇过如此翻天覆地的冲击。 《乡土中国》中关于乡土里的人、事、物、理的讨论，还有价值吗。我认为是有的。近三十年来，被摧毁的不光是整个乡村，不光是乡土中的经济方式、生活方式和政治方式的改变，而是一举摧毁了整个民族原有的心里结构和道德基础。逃离了乡村的人，已经到了开始思考我是谁的时候，是想要抓住彻底遗忘的尾巴，寻回精神根源的时候。而根源在哪里呢，其实就在《乡土中国》关于传统乡村的描述里。中国绝大多数人都是来自农村的，整个社会都是以农村为基础的，乃至你住在城里，你的人生观，跟别人的关系，你的社会基本的性质，也都离不开乡土中国的特性。乡村的本质是慢，乡土的核心是土地，作为几千年农业大国的中国，其本质是农业传统。这些从来不变。 当这一点达成共识之后，才有了给大家分享几点读书感悟的前提。
“差序格局” 提出“差序格局”是《乡土中国》中最有价值的一个观点，差序格局是对比团体格局提出来的。在西方社会中，人是一捆柴中的一根，团体内外分明，先确定团体，再有人，由此形成一种团体格局。这种格局是明确的。而中国社会中，人是产生一个波纹的石头，以自己为中心，与其他波纹产生联系。石头越大，波纹越大越远，产生一种可伸缩的结构。“为了己可以牺牲家，为了家可以牺牲国，为了国可以牺牲“天下”成为乡土中特有的私。 中国的乡村，聚族而居或小亲族聚集为主，有很多地方一个村庄往往是一个姓氏，相互之间都能找到同一个祖宗。在村庄的上空，是以人为中心形成的亲缘关系涟漪交错形成的复杂网络。对比到乡村建设的经典郝堂村，建设者看来，不管是农村金融，还是民居改造，首先要切入人的关口。第一步不是设计一个完美无缺的制度或者方案，而是找到这张大网的线索，牵起来，先从人下手。
传承与礼治 乡土社会对传统最是尊崇.'一个乡土社会里种田老农所遇着的只是四季的转换，而不是时代的变更'，越是经过前代生活中证明有效的，越值得保守。譬如中医，在不变环境中证明是有效的，一代代的用下去就好了，不问原因，只要环境不变，总是有效的。不问缘由只要照做，不做就会有灾难，由此就演变成“仪式”。 “仪式”在乡土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风水了。作为乡村实践者必须要知道的沟通窍门中，谈论风水，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如何说服村民把露天粪坑做提升改造，最有效的方法不是科普环境卫生或是生态循环，可能更好的，是“开门见茅坑”为风水大忌。 “礼治”则是传统的另一种延伸，“礼”是社会公认合适的行为规范，与“法”不同，它不是由权力来推行，而是有传统来维持的。如果要问乡村复兴论坛主席罗德胤乡村复兴第一件事是什么，他一定会回答“开会”。乡村的社会是“礼治”的社会，乡村落实治理的前提，是落实“礼”的过程。不是首先制定“法”，颁布后去执行，未经同意，乡村的治理是难以执行的。 长老统治 几千年以来，稳定的社会环境有利于生活经验一代代的传承，“教化权力”赋予年长的人以权利，成为乡土中村庄里的统治者，另一方面，因为老年人掌握了有关生活的关键经验，所以要“尊老”。在社会变化迅速时，解决问题成了靠个别原则的把握和学习能力，更重要的是智力和专业，以及机会。年轻人慢慢的占上了上风，传统经验成了落伍和顽固。“教化权力”在渐渐被消解，但是“尊老”仍然是中华民族传承下来的美德。 敬老、养老，是乡土的良知。在现今的乡土社会中，为老人谋福利，首先解决农村养老问题，是振兴乡村的重要基础。而关注老年人的看法，首先说服老年人，往往成为在乡村中开展工作中获得出人意料的收获。
村落的本质是协作 传统村落的形成，是自然发展的结果，因为耕作土地需要协作，合作才能满足安全防备的需求。因为土地能供给的是一定的，村落被控制在一定的范畴。居住点不能距离耕作土地太远，所以村落的规模被限制在一定的大小，村落中的成员之间的关系是熟人社会。村民之间相互知己知彼，互相信任，相互帮助支持，遵守共同制定的乡规民俗。乡村建设的组织者，如何能够链接到这个熟人网络中，成为一个被乡民接受的自己人，往往是推动乡村振兴人的关键。进一步说，乡村振兴能不能持续进行，关键不在专家，也不能依赖政府，要搞定这中间的人——村干部。 结语 真正的乡村是乡土的，不是城市人对乡村的想象，也不是包装过后的乡村，是能够保留有一盏传统之烛的地方。 以一段对贵州茅贡村的话来结束：我所看到的村庄，很能满足一个人对田园生活的想象：房屋就地取材，人们辛勤耕作，村庄的四周则是巨大的沉默的大自然，绿意盎然。这种农耕生活，是我们大多数人的来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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