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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原战斗 蒋克诚 （一） 1947年12月15日，我东北民主联军在山海关至沈阳的北宁路沿线和四平街至大石桥的中长路沿线，发动了空前规模的冬季攻势。作为冬季攻势的一招棋，我们十纵队3个师（我当时在十纵队二十九师任副师长）于12月下旬，从吉林市郊江密峰乘火车开到郑家屯。尔后和友邻部队由郑家屯下车横扫到法库以南一带。打了几个胜仗，解放了大孤山、小孤山、牛家窝棚等地区。法库的守敌动摇了，狼狈不堪地向新开原（今开原县）方向逃跑。我们十纵队3个师跟踪追击，直逼新开原。 新开原位于沈阳、四平之间，是由沈阳去四平、西丰的枢纽要道。打下新开原，就使敌人处于更加孤立的地步。孙子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看，敌人的暂编五十三军一一六师，加上从法库逃跑的部分敌人和地方保安团共有5000多人。他们的兵力装备比较强，大部分是美式装备，而且加强了城内外的防御。城外，敌人利用工厂厂房和有利地形修建了一些工事，作为第一防线；城周围埋有大量地雷，并设有铁丝网、鹿砦，挖有一条又深又宽的护城沟壕；新筑的土城墙高越4丈，宽约1丈5，在城墙上修筑了大量的掩体工事；城底有暗堡，城墙中部有射击工事；城上还修筑有坚固的城防炮工事，炮口直对城外。城内街道、港口设有障碍物，主要路口筑有地堡，个别地方筑有钢骨水泥碉堡，县城中心十字街筑有核心工事，敌人叫嚣：“看共军能把我们怎样？”企图以此据守顽抗待援。 当时上级的意图是集中优势兵力，歼灭开原守敌。计划以3个师打援，防止铁岭之敌来解开原之围和防止开原守敌南逃；3个师围攻县城。我们二十九师从西北角主攻，三十师扫清外围后从西边往城里打，四纵队1个师从东南角向城中心进攻。 （二）
总的部署定后，我们分头开始了紧张地战前准备工作。我和师里其他几位领导及各团领导到城西北方向，对地形地物进行实地勘察，选择突破口。对敌人的兵力、火力配备进行详细的了解，并检査部队的战前准备情况。 根据城墙外有几千米的开阔地这一实际情况，我和几位领导商量决定：为减少攻城时的伤亡，从展开地域到土城墙突破口三四百米的地方，挖3条交通壕。那年冬天特别冷，气温经常是零下30多度。但是部队不叫苦，不怕累，士气高昂。 在挖交通壕的过程中，敌人看出了我们的意图，又打枪又放炮。我们的干部战士不理睬敌人，冒着敌人的炮火作业。离城墙越近，敌人打得越凶了。为了避免伤亡，白天用门板和血掩盖住交通壕，天一黑下来就突击挖掘。有时挖着挖着，就碰响了地雷，造成伤亡。但是，战士们毫不畏惧，清理一下现场继续挖掘。天寒地冻，一镐刨下去一个白点儿，震得两臂发麻，有的人虎口破裂出血，粘在镐把上，也不吭一声，拼毅力，拼干劲，距离突破口约30米挖出了两千多米长得3条交通壕。与此同时，其他部队抓紧战前时间，结合具体打法，选择相似地形，研究战术上怎么突破，怎么攻城，搞模拟碉堡进行演练。地方支前机构，也组织民兵、担架队，搞好后勤方面的工作。 为了摸清敌人的兵力具体配备情况，我们师派出了侦察队。侦察队副队长温永礼带领侦察员先抓了一个“舌头”，了解到有关情况，尔后进行火力侦察，摸清了敌人的火力配备情况。 我们确定：师指挥所设在许村附近，师山炮营阵地设置在许村左边。以八十六团为主攻团，团长卢来发是个老红军，有战斗经验。八十七团作为第二梯队，顺着打开的突破口进去，打巷战近战，对敌人进行分割围歼。八十五团在城北作为师的预备队，为吸引敌人注意力，配合八十六团主攻，拿出1个营的兵力，由部分民兵协同，在北门进行猛烈地佯攻。 （三）
各部队总攻准备结束后，纵队指挥部决定：1948年2月6日下午6点发起全面进攻。时间到了，全面开火，枪炮声像山洪暴发一样，震得大地发颤。我们组织山炮营，以炮火开路，炸掉了敌人的一些防御设施，摧毁了一些暗火力点，清除了冲锋道路上的障碍。尔后，为掌握第一手指挥材料，我叫参谋长指挥炮火，我去八十六团指挥所。刚刚通过一个又宽又深的战壕，突然发现城突破口西角有个暗火力点，正向我突击部队射击。我命令重机枪和60炮掩护，由一个排把暗堡炸掉了，保证了攻城部队顺利通过。 可是，从沈阳飞来了几架飞机，依仗空中优势（那时我们没有空军），向攻城突击部队狂轰滥炸和扫射。我和警卫员正要利用一个小坎的地形，一位负伤的年轻战士对我说：“首长，不要过来，这边有地雷……”我们马上调整了一部分火力，组织几挺轻机枪对空射击。有的战士找不到机枪支架，就用两手拽住机枪腿，不顾机枪射击时的颤抖，以自己的身体和胳膊充当支架，用子弹把敌机赶到高空。突击部队继续攻城。 由于有了交通壕并在准确炮火的掩护下，缩短了攻城的距离和时间。五六分钟后，突击营尖刀连的战士虽然倒下了不少人，但是爆破组扫清了冲锋道路上的障碍，有一部分战士冲到了城下，分数路向城上进攻。有的搭梯子往城上爬，有的搭人梯，人顶人地往上攻，有的顺着刚打下来的敌人暗堡通道冲了进去。队伍冲上去了，第一面鲜艳的红旗插在了城墙上。突击营打进去后，我随部队上了土城，站在突破口城垛工事旁边指挥战斗。突破口上硝烟弥漫，我们和敌人进行了近战、肉搏战。这时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敌人的飞机失去了作用，无可奈何地飞回沈阳报丧去了。 尖刀连的张连长（名字我记不清了），看子弹乱飞，让我到比较坚固的敌人战防炮工事里指挥战斗。我首先命令部队，从突破口的左翼和右翼扩大突破口，主力向纵深进攻。那时候，通信兵的战斗力很强，指挥员走到哪里，电话就架到哪里，随叫随到，保证线路畅通无阻。我正在城上战防炮工事里指挥战斗，纵队司令员梁兴初在电话中问我：“蒋克诚，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突破口城墙上。” “注意敌人的反冲锋，巩固突破口，接应三十师上城。” “是！”我马上命令身边的1个排的兵力，沿土城墙向西冲去。在城西边进攻的三十师突击营已冲到城下。我往下一看，我认识的三十师战斗英雄、营长郝德培在城下，我就放开嗓子喊道：“郝德培！我们在这，快搭梯子上啊！告诉炮兵往西南角打，敌人往那边跑去了。”接着我命令号兵吹冲锋号，表示这一段城墙已被我方占领了。 接应三十师上城后，我又回到了临时指挥地点。我师向纵深发展的部队，首先碰到了铁路地下道里约有1个营的敌人阻击，企图夺回突破口，卢团长用堵住笼子抓鸡的战术，由1营两个连把敌人堵在地下道里，使其施展不开火力，迫使敌人乖乖地当了俘虏。我们抓了敌人的1个营长和200多士兵。 敌人像受伤的野兽，疯狂地进行反扑。我发现从核心工事方向，大约有300多敌人，从城中心分三路向突破口运动，企图封闭突破口。我告诉卢来发：“命令二营，打掉敌人的反冲锋！”卢团长迅速地组织好部队，给敌人以迎头痛击，打退了敌人的几次反冲锋。趁此机会，第三营迅速从侧面迂回冲过去，消灭了两路的反扑敌人，我们师刘转连师长令师的二梯队顺着这个突破口和突击营乘势往街里纵深推进。 在城里十字街的战斗比较激烈。敌人防御的核心工事修建的很坚固，火力配备很强。突击连张连长和一些战士，以及警卫连的部分同志，就在这牺牲了。我命令参谋处长，调一门火炮，炸平这个碉堡。但是，炮阵地离我们三四里路，一时来不了，敌人的机枪有猖狂地扫射着。干部战士纷纷要求派自己去爆破。我细致地观察了地形，觉得可以利用的地物很多，同意爆破组去炸掉它。卢团长挑选了八九个神枪手，封锁敌人的火力，终于拿下了这个顽固堡垒。坐镇指挥核心工事火力的敌团长一看据点被炸毁，带着几个人朝西南方向逃去，被我突击营俘获，乘敌人失去指挥一片混乱之机，我们又捉住了几百敌人。 另外两个师的攻城部队，也突入城内，和敌人逐街、逐巷、逐房进行激烈地争夺，最后把敌人压缩在城西南角。县城守敌在我军3个师的沉重打击下，惊慌失措，不敢再继续顽抗。残敌一部分1000多人，向西南门突围，妄图向铁岭之敌靠拢。我突击部队跟踪追击，我打援部队迎头阻击，在我前后围攻之下，将残敌近千人，全部歼灭。 午夜12点多钟，新开原战斗胜利结束了。这场战斗，共歼敌2000余人，俘虏3000来人，城为冬季攻势中的胜利一仗。受到东北人民解放军（1948年1月1日东北民主联军改称东北人民解放军）总部的通令嘉奖。 链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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