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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楚记:开福寺、碧湘街、圭塘河……都与那个被忽视的小时代有关

 文山书院 2018-07-08

寻楚记:开福寺、碧湘街、圭塘河……都与那个被忽视的小时代有关

2018年7月8日


❶ ①天心阁下的都正街片区,曾经是马楚宫廷园林的一部分。 ②清代詹王宫城墙遗址。 ③修业学校的旧址是马王庙,马殷去世后,后人建马王庙以纪念。 ④由马楚碧湘宫而得名的碧湘街,如今是充满市民生活气息的市场。








马楚时期,长沙的园林建设进入高潮,如今的开福寺,就是当时会春园的一部分。组图/记者常立军


五代十国(917年)版图,那是一个分裂割据的时代。制图/龙俊澍


《紫薇山古开福寺记》里详细记载了开福寺与马楚的关系。


图为马殷楚币,现存于湖南省博物馆。马殷创造性地将流通货币的价值活用在商品置换上,在其管辖的疆域内曾出现民富国强的繁荣景象。


楚王马殷纪功碑帖。


长沙雨花区劳动路圭塘河段,圭塘五代水利工程遗址碑,现已不存。五代时期,楚王马殷于此引诸山之泉,筑堤蓄水,灌田万顷。

    发现马楚时代的遗存,并非易事。

    那个时代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遥远的传说,它存在于史学家的口中,也存在于流传至今的地名里,却极难见到真正的实物,和马楚有关的王宫、园林、墓葬,都成了历史的疑云。正因如此,寻访本身也就成了一件困难且有趣的事情,因为太多时候,我们需要靠想象来构建一个王朝的轮廓。

    撰文/本报记者常立军

    

    马楚时的长沙,是一个小而美的花园城市

    如今的长沙的城区,留存着一些很美的名字,如小瀛洲、碧湘街、明月池、会春园等等,它们都曾是马楚的宫廷园林。仅从这些地名来看,就能感受到那个时代浓郁的文艺气氛。在战乱纷飞的五代十国,长沙城却成为了一个安乐美好的诗意温柔乡。

    我们的寻访自小瀛洲开始,那时的小瀛洲,应该不止于人民西路和蔡锷路一线,而是跨过了人民路立交桥一直延伸到了都正街的范围内。如今的都正街,在经历了“修旧如旧”的修缮之后,面貌颇有古意。然而,当年的宫廷园林,似乎没留下一点痕迹。当我们快走到街口时,却看到一棵大槐树掩映下的亭台池塘。门上两个大字“东池”,落款是唐代书法家欧阳询。然而这只是都正街修复工程的一部分,真正的东池,要比这大得多,只是早已无存。据史料记载,东池潭州刺史兼湖南观察使杨凭所建,最初是用做政府招待的园林。柳宗元被贬永州司马时曾路过这里,并在文章《潭州东池戴氏堂记》里曾详细描绘过这里的美景。“树之松柏杉槠,被之菱芡芙蕖,郁然而阴,粲然而荣”。唐王朝衰败后,马楚将此处改为宫廷园林。如今仅存的这一块,其实就是当年小瀛洲的一部分,院内依然是小池庭院,清雅可人。如今,旧时王谢堂前燕,早已飞入寻常百姓家。可以想象,当年这一大片都曾是这样的美好景象。据长沙文史专家陈先枢讲,在1937年3月16日,中国京剧“四大名旦”之首梅兰芳应戏院经理萧石朋之邀在此演出时,小瀛洲仍见林泉木石之胜,小岛犹存,尚有石桥可通。然而,战火最终将这一点也抹杀,只留下点点残迹引发我们漫无边际的茫然思索。

    除了小瀛洲,还有詹王宫。为了寻找它,我们反复在几条巷弄间穿梭,最终从都正街的四条巷里进去,行至尽头,才算找到。如今只剩一堵残损的建于清代的宫墙。詹王宫据说是为纪念餐饮业祖师詹王所建。据说詹王为楚王的厨师,因食物放盐不合楚王胃口被杀,后楚王认为误杀了詹王,于是封詹王为厨神。这样传说显然并不符合真实的历史逻辑。詹王出生于南北朝时期,与晚唐相隔数百年。人们之所以会把故事安在楚王身上,大概是缘于民间传说中的以讹传讹的信息混乱传统,楚王实在是被冤枉了,以马殷的仁厚,多半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都正街的分支的巷子里,其中有一条被挂上了“马楚巷”的招牌,这应是都正街改造后特意修改的名称,周围的老街坊都说以前并无此名,悬挂这样的招牌,应是规划者基于马楚对这里的深远影响的一种纪念吧。

    离开都正街,过人民西路,就是马王街。这里早已完全是一片市井繁华,无半点风光可言,甚至一点历史感也找不到,然而这里却是马楚当年的王城所在,两千多年来,这里一直就是长沙城的核心区域,马楚在这里建立宫城,是沿袭了历代的选择。在马王街上,有一所长沙市修业学校,前身为1903年同盟会会员周震鳞等人创办的修业学校,1910年迁到当时的马王庙旧址,也就是现在的位置,而马王庙,则是马楚政权灭亡后,后人为纪念他们在王宫旧址上所建,如今王宫、庙宇早已湮没,留下的是无法被毁灭的名字。

    相比于小瀛洲与马王街,碧湘街与明月池的境况似乎更值得为之叹息。

    藩城堤与西长街间,是明月池。这是一个有着极为清朗意境的地名,然而我们却是捂着口鼻走进去的。浓烈的腐烂鱼虾味道弥漫在这里,熏得人头昏脑涨。作为长沙的八大老街之一的西长街,改革开放之初成为长沙首批对外开放的农贸市场,从此这里便成为了一个味道极为强烈的鲍鱼之肆,还好搬迁工作已经开始,未来这里会成为城市规划区的一部分。

    明月池就在藩城堤下,一条寂静老旧的小巷中,这里也是西长街的后巷。巷中的房子多是文夕大火后所建,拥挤不堪,我们要寻找到关于明月池的仅存的印记,就是这里的两块石碑,而住在这里的多是外地商户,完全不知我们要找的是什么。转了很久,我们也只找到了一口被封闭的古井。还好,在即将绝望离开之际,我们推开了主街旁边一户人家的门,屋里的一位名叫彭端甫的老人二话不说,起身就带我们去找石碑,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找到了一块刻有“古明月池”四个字的碑文,石碑立在民房基础的墙边,被一辆三轮车遮挡,如果不是彭老先生指引,极难找到。旁边还有一碑,可惜字迹已模糊不清。明月池的来历可追溯至五代时期。据《苕溪渔隐丛话》引《西清诗话》所记,五代时楚王马殷踞潭州建明月圃,常与幕客在园圃中饮酒赋诗。马楚王国天策府十八学士之首徐仲雅诗云“凿开青帝春风圃,移下姮娥夜月楼”,明月圃就在今明月池一带。这里曾是一个气韵风雅的文化胜地,马楚也是一个洋溢文化气息的时代。很难想象,木匠出身的马殷,在发达之后,竟有如此的文化艺术追求。

    与明月池有着同样意境的还有碧湘宫。碧湘宫为五代时楚王马殷之子马希范营建。极尽奢华且又爱好园林宫殿的马希范把这片临河的地方打造成了他的休闲花园。据史志载,在原长沙城南门之侧,即城墙的西南角还开有一门,因紧挨碧湘宫而名碧湘门。旧时此处有“古楼门”的街名,也许就是碧湘门的所在地。宋时碧湘宫遗址尚存。当时诗人陶弼有《咏碧湘宫》一诗云:城中烟树绿漫漫,几方楼台树影间。天阔鸟行疑没草,地卑江势欲沉山。简单的四句诗文,就勾勒出了当时长沙的城市景观。

    碧湘宫的位置就是如今的碧湘街。碧湘街被书院路截断,分为上下两街。这里的小商品批发生意依然很红火,而关于历史的记忆,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碎片,一块刻有“碧湘宫故址”的石碑,提醒着现在的人们,这里曾经那般美好过。

    园林与诗歌共美的开福寺,延续着马楚时代的文化基因

    从地理上看,马楚的园林大多位于湘江沿岸。我们从碧湘街出发,向北不远,就到了开福寺。对于古长沙城而言,这里是北郊。在马楚时期,它是著名的避暑胜地会春园。

    与其他马楚遗迹只剩一个名字的状况相比,开福寺可以说是一个幸运。至少这里留存了马楚的各种文字印记和园林气息。

    对于开福寺而言,马楚是有特殊意义的一个时代。没有马楚就没有开福寺。我们在寺中看到一块巨大的石碑,碑名《紫薇山古开福寺记》。碑文开篇即有:马氏开国湖南……碑文详细介绍了马楚开国后开福寺的建立过程。

    后唐天成二年(公元927年)马殷之子马希范将会春园的一部分施舍给僧人保宁,创建了开福寺。马希范继位后,又在附近大兴土木,旁垒紫微山,北开碧浪湖,使开福寺一带成为著名的风景胜地。明代文人李冕曾题诗《开福寺》赞曰:“最爱招提景,天然入画屏。水光含镜碧,山色拥螺青。抱子猿归洞,冲云鹤下汀。从容坐来久,花落满闲庭”。

    因为马氏父子的支持,开福寺日渐壮大起来。再后来,马楚灭亡,但开福寺却得以保留下来。虽然屡经毁坏,却一直在反复重建。宋代时,大儒张栻路过这里,在《题长沙开福寺》中写道:“今荒郊中得砖甓,皆为鸾凤之形,而奇石林立。二百年来,其城中官府及人家亭馆之玩何可数计也,而蔽于榛莽、卧于泥池者,尚多有之。”

    北宋末年,开福寺周边已成为长沙的风景园林大观园。

    紫微山、碧浪湖、白莲池、龙泉井、放生池、鸳鸯井、凤嘴洲、木鱼岭、菝葜亭、嘉宴堂、会春园、回步桥、舍茶亭、清泰桥、舍利塔、千僧锅,当年开福寺共计十六景,其中嘉宴堂风景最好,马希范施舍给保宁禅师做佛寺的,正是此处。碧浪湖与紫微山也是当时的风光盛景,紫微山原本并不存在,正是因为开挖碧浪湖,才堆砌成了这一处人工山体。相比于马殷,马希范对于园林的热情更高,在他的统治期内,马殷的行宫被扩建成了规模极大的会春园。

    一千多年后,这里依然风景如画,亭台楼阁,掩映在林木葱茏间,溪流飞瀑,廊桥碧水,历史轮回,美好依旧。寺院里的比丘尼们也喜欢种花,随处可见她们打理得很好的各种盆栽花卉,历史似乎有一种基因的传承,虽然几经兴废,对于美学气质的追求却似乎扎根在了这里,马楚时期在这里聚集的文气也没有消散。在我们寻访的过程中,看到了一张贴在墙上的告示,是碧湖诗社的征稿启事。碧湖诗社自光绪十二年成立以来,儒释唱酬,极一时之盛,上世纪八十年代重开以来,一直活跃到如今。恍然间,仿佛那个时代并未走远,朗月清照下,有诗人在美庭间吟咏,风华绝代。马楚为这座城市创造过一个小而美的园林时代,仅就城建层面而言,也算是无愧于这座城市了。

    

    从马坡岭到圭塘河,马楚王朝的农业很发达

    马坡岭和东湖是老长沙人大多都知道的东郊。

    如今它们都属于芙蓉区,分为两个街道办。这片浏阳河的冲积平原区,是适合发展农业的好地方,湖南农大与省农科院都在这个范围之内,著名的水稻博物馆就在这个片区临近浏阳河的岸边,这一片,是湖南农业的科研中心。

    在唐代中期,湖南就已经是全国重要的粮食供应基地。马楚时期,农业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五代十国时,马氏楚国以长沙为国都。马楚政权大力发展农业,以水稻为主的粮食种植业已形成。据《九国志》,即使在比较落后的奖州(今湖南芷江),在石处温任刺史时,“常积谷数十万石,俞后累献军粮二十余万石”。马楚在长沙市今芙蓉区东湖街道(原东岸乡东湖村)建有大型常平仓,名“常丰仓”。宋初,原马楚政权在今长沙县黄兴镇鹿芝岭所置的龙喜县迁至东湖村,利用常丰仓旧址改建为县城,名“常丰县”。

    沿着浏阳河风光带,一路向东,路的尽头就是东湖村。马楚时期的粮仓常丰县就曾在这里。如今的东湖村,马楚的遗迹极难找寻,问了几位年长的村民,都说小时候曾见过土城墙,现如今难以找寻。其中一位老人指着自家对面的浏阳河风光带,告诉我们河边有一座新修的城墙,大概跟马楚有关。

    于是我们穿过马路来到河边,眼前所见是一座尚未完工的园林,一段不太规则的梯形城墙在烈日下分外醒目。围挡上的字提示我们,这里就是被称作“马楚文化园”的景观工程。规划中的马楚文化园从合平路口向东绵延至长榔路口,长800米,占地约5万平方米,由南楚之门、模纹寻宝、古韵遗城、铜柱广场四大板块组成。据说当地政府有意将它打造为浏阳河文化旅游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让我们感到庆幸,这是我们一路寻访中见到的唯一以马楚为主题的纪念地。

    既然要兴农,就不能不发展水利。马楚统治时期,长沙也掀起了水利建设的高潮,圭塘河水利工程就是其一。

    据《湖南通志·堤堰》引《异录记》注释,圭塘原名龟塘,汉武太始(公元前96—前93年)时“有神龟,皎然白色,长四五尺,出水中,巡行岸上,因名龟塘”。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龟塘能够确定的,就是开凿于五代马楚时期,在湖南省博物馆有一个关于湖南古代农业发展的沙盘,其中特意标明了圭塘的位置,足以证明这里的重要性。

    据《宋史·食货志·农田》载:“初,五代马氏于潭州东二十里,因诸山之泉,筑堤潴水,号曰龟塘,溉田万顷。”龟塘即长沙今雨花区之圭塘。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此处大兴水利建设,修有环山灌渠一条。1974年又开凿长7公里,宽30米的圭塘河,千年水利工程死而复苏。

    圭塘河这两年在长沙颇有名气,作为浏阳河的支流、这座城市唯一的城市内河,它的河流治理工作一直备受关注,经过几年的治理,圭塘河的水质及沿岸的境况大有改观,已成为雨花区最重要的风光带。而如今的圭塘,已是雨花区政府北面的一个安置小区,沿着万家丽路以东行走,这里依然可见山势。以盐船山、椅子山、湖南体育职院以及沙湾公园所在的山头为节点,可连成一片轮廓还算清晰的小型丘陵带,站在曲塘路的沙湾公园下面,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两侧的残存的山体,与路面形成明显的高差。

    山丘仍存,然而书中所提到的“因诸山之泉”里的泉水是否还在?

    我们沿着这片已经不太明显的丘陵绕行,在就要接近湖南体育职院门口的时候,看到一群人正围在一个小的长方体水泥建筑物旁,每个人的身边都放着一个纯净水桶。

    这里果然是有泉的。

    走近井边,发现这里水势很大,一个标准的纯净水桶,只需四五分钟即可灌满。我们在这里遇到了前来打水的钟冬生老人,他是体院的校工,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了。据他回忆,这口井在2003年片区开发前就有了。那时沙湾路还是一口水塘,过去就是粟塘村,村里的人经常过来打水。井口上面是一座山,上面还有村民的房子。问到这口井的名字,他表示从未听说过这口井有什么名称,不过他告诉我们,在附近还有一口井,大约是在雨花区政府东北的那座小山丘下。

    沿着钟冬生老人指引的路线,我们在香莲路的雨花家园附近,找到了另外的一口井。这口井也是位于这条丘陵带上,它隐藏在密不透风的林间,水质清冽,在这酷热的季节,依然有清寒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

    由此可知,在圭塘河沿岸曾经的丘陵带上,依然有泉水分布。当年,这里应该有着更多的泉水,以至于可以成为泉群,然后积水成塘,附近的村名,竟然也都和塘有关,圭塘、井塘、大塘、月塘是河边主要的村落,虽然如今已是高楼林立,村名却仍在,可以想象在马楚时代,这里井水灌溉万顷良田的壮观景象。

    

    不知所终的马殷墓成了历史的疑云

    历经两千多年建城史的长沙,是湖南区域历朝历代的墓葬中心。汉王陵、明王陵以及战国楚墓都有过大量的发现,然而,真正让湖南成为割据王国的马楚,有没有墓葬留存下来呢?

    马坡岭曾经被传为是马氏父子的埋骨之地。

    我们在烈日下走过远大二路,在这里发现了一块写着“马坡岭”的公交站牌。附近的望龙村,早已是一片平坦之地。问村民山岭在哪里,村民都说是远大二路的边上,但基本已经被平掉。

    沿着远大二路边的一个粉店旁的小路,我们尝试着爬上一个低丘,这里似乎还有点“岭”的感觉。

    岭上树木葱茏,民房却多已荒废,走在其间,即使是烈日灼心的白昼,这里也有一种“寂静岭”的感觉,低丘的顶部已被开发成楼盘,完全看不到任何王室疑冢的迹象。而据《芙蓉区街巷志》说:“马坡岭,其山坡上曾有三冢,根据墓碑铭判断,应为马氏祖坟,故名。其狭义所指位于远大路南侧望龙村村部地段。现为地片名,泛指安子岭以西远大二路及其两厢地段。”清乾隆《长沙府志》云:五代楚王马氏疑冢“在东南北城外,相传三千三百六十七冢”。所谓马王疑冢,不仅指马殷墓,而且包括其五个儿子即“五马”之墓。从现场的情况和长沙考古的记录来看,这些传说并没有被得到证实。

    另一种更有可能接近事实的说法是马殷墓在衡阳。据《湖广总志》记载,马殷墓位于衡阳上潢水侧,马殷为何葬于衡阳,据说与他从小到死都把衡山之佛作为保护自己的护佑有关。经过与文物专家的讨论,我们认为大概位置应是衡阳靠近舂陵水入湘江口的位置附近。我们还听到一种说法,当年在舂陵水附近的白露坳似乎挖出过一座马殷墓,但后来修建国道时已无,然而此事当地文物部门并未予以证实。雄霸一时的楚王马殷,其墓葬至今依然是一个未解之谜。

    撰文/本报记者常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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