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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归义——割据时期的西藏17

 金色年华554 2018-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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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节天子白衣

二、河西乱局

曹氏归义

(1)姻亲外交

后梁乾化四年(公元914年),曹议金(仁贵)接替张承奉的位置成为了沙州政权的实际领导人。关于张氏政权和曹氏政权是如何交接的史书没有记载,但可以肯定几点,第一、张氏没有绝嗣,敦煌文献中曾有张承奉册立太子的记载;第二、政权交接没有发生流血事件,在曹氏掌权期间,张氏后人依旧在沙州政权中任职;第三、作为敦煌国的父国甘州回鹘没有表示异议,并且在曹议金废除敦煌国改称归义军后,甘州回鹘依旧是默许的态度;第四、沙州百姓对于权力交接反应平静,沙州社会生活基本保持了稳定。

那么,这次中国历史上少见的权力和平交接是如何实现的呢?

我们先来看看曹议金和他的家族吧。曹议金自称为毫州(憔郡,今安徽毫县,也就是曹操的同乡)的汉人,在敦煌抄本《曹良才画像赞》中写到:“公乃毫州鼎族。因官停彻流沙,憔郡高原任职。”

但对于这种自称,学者多有质疑。因为在河西曹姓中,多为粟特人,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西域昭武九姓。粟特曹氏出身于撒马尔罕东北的曹国,移居中原后,以国为姓,改姓曹,这是敦煌曹氏的主要组成部分。

而汉地曹氏在河西反倒宗族不显,从其家族溯源亦可以看出,吐蕃时期曹氏,地位比较低下,多为部落百姓,或是寺户。只有极少数的曹氏人物挤入吐蕃僧界的上层。张氏归义军前期,曹氏地位尚属低微,在政界没有出现重要人物。而到张氏统治后期,曹姓人物迅速崛起,升至上层。

公元895年(乾宁二年),曹氏已有担任兵马使的记录。其中,曹光进张淮深统治末期任衙前兵马使张承奉亲政后,曹光嗣任职都押衙,已经成为张承奉政权中的一位重要人物,位高权重。曹光进曹光嗣当为兄弟,两人同时出任张承奉幕府中押衙之职,且曹光嗣为都押衙,总掌衙内事务,反映曹氏家族势力在张承奉时期的崛起。

虽然曹氏家族门望较低,但通过军功起家,经过不断的奋斗,到张承奉时期,已是门庭高广,并被任命为悬泉镇遏使行玉门军使。到金山国末期,曹议金已出任沙州长史,而从具备了从张氏手中夺取了节度使权位能力。

在曹氏家族不断奋斗上升的过程中,还通过不断与其他豪门通婚来提升自己的势力。有明确记载的姻亲关系便包括沙州的张氏索氏曹议金自己便是索勋的女婿和张议潮的外孙。即便是沙州曹氏通过种种途径不断提升家族势力,但如果作为执政的基础却依旧稍显不足,考虑到沙州粟特人在其执政时期毫无保留的支持,曹议金其家族本是粟特曹氏依旧是有可能的。而自称为汉地大姓,显然也是为了得到汉族的拥护。这种冒用汉族郡望的做法,在沙州粟特人中间早就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拥有了汉族和粟特人的支持,再加上曹氏自身的政治资源,已经初步具备了代替张氏的政治基础。而且,我们之前已经提到过的,对于一个势力有限的绿洲小邦国来说,在国际关系中的左右逢源才是立国的根本,曹议金显然比张承奉更精于此道。在沙州权力交替之前,他是否和甘州回鹘存有交易,我们不得而知,但从之后回鹘的表现来看,二者之间肯定存在某种默契,或者甘州回鹘本就支持他作为沙州的代言人,毕竟我们知道甘州回鹘张承奉之间的关系实在谈不上和睦。

曹议金掌权后,第一件事就是遣使甘州回鹃,并迅速迎娶了甘州回鹘天睦可汗的女儿为正妻,以示对甘州回鹘的诚顺。随后,便是通过甘州遣使中原,但沙州使臣在凉州遭到温末的劫掠,不得不退回甘州。公元918年(后梁贞明四年),曹议金再次遣使中原,使节随身携带着他给甘州可汗凉州仆射的亲笔信函,请求二者给予放行。最终,在二人的协助下,使臣到达后梁,得到后梁的封赠。

曹议金为此在莫高窟建大型洞窟(98窟)来庆贺,从98窟的供养人像的排列顺序中,我们知道回鹃公主是他的第一夫人,拒鹿索氏是第二夫人,广平宋氏是第三夫人。因此可知,至迟在公元918年,曹议金甘州回鹘已确立姻亲关系,张承奉时期父子之国的关系应该依旧保留。

再向东修睦了和甘州回鹘的关系后,曹氏又与吐谷浑人慕容归盈结为姻亲,慕容归盈出任瓜州刺史长达20多年,有力地支持了沙州曹氏政权。随后,他还将女儿嫁于于阗国王李圣天,李圣天与曹氏所生的太子从德,自孩提时期便留居沙州,直至其长大成人后,才回国即位,可见两国关系的亲密。沙州曹氏政权在其统治过程中,持续奉行这种姻亲政策,世代和于阗甘州通婚,结成同盟。正是通过这种政治联姻,使曹氏归义军长达122年的统治保持了基本稳定。直到公元1036年(北宋仁宗,景佑三年),才被西夏王李元昊终结。

在曹氏归义军初期,为了得到甘州回鹘的支持可谓不遗余力。但在国与国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含情脉脉,考量的只有利益多寡和拳头大小。大概在公元925—928年间(后唐天成年间),曹议金趁甘州回鹘争权内乱、国家分裂,出兵攻击甘州

归义军对甘州回鹘的这次进攻,史籍上没有准确的年代记载,只能凭借部分保存在敦煌的赞文和诗歌加以推定。但归义军出兵的目的是比较明确的,那就是因为甘州回鹘封锁了归义军遣使前往中原的河西通路,“数年闭塞东路”,因此,归义军出兵的目的就是“大军开路”,想要打通东去的道路。

在敦煌赞文中有“今遇明王利化”词句,估计归义军应该和后唐王朝(这时后梁朱氏王朝已经覆灭)保持了联络,可能是存在朝觐关系,但这种关系因为回鹘割据甘州而不通畅。于是,曹议金趁着甘州内乱而出兵。归义军号称十万之众,这当然是虚数,当时归义军辖区充其量不过二州和紫亭悬泉雍眼石城常乐新城等区区六镇而已,人口已不过百万,如何凑得出十万大军?从战争的结果也可看出,归义军实力远远达不到这个层级。

这次战争的第一阶段是攻打酒泉,大将浑子盈战死城下,归义军出师不利,但也攻击到甘州回鹘的心脏张掖城下。大多数资料都说归义军收复了二州。但其实甘州回鹘政权依旧存在,所以可能二者进行了战场媾和,或者说归义军取得了全面胜势,但没有占据甘州城似乎更为合适。战争的结果似乎是归义军打通了河西旧路,据文书称:“汉路当日无停滞,这回来往亦无虞”,并将之前的父子之国关系,逆转为曹氏为父、甘州可汗为子的新格局。

一次战争的胜利,并不能从根本上逆转回鹘强归义弱的局面。这从曹议金出兵甘州后,回鹘夫人的地位没有任何动摇可见一斑。甚至他在公元935年去世后,三个儿子相继执政,却都把这位回鹘夫人奉为“国母天公主”

即便曹氏归义如此迎奉,回鹘人在河西道途的劫掠行为仍不断发生。为此,双方曾进行过多次交涉,这在敦煌《曹元忠致甘州可汗状》《丁卯年正月廿四日甘州使头阎物成去时书本》等文书中皆有记载。曹元德曹元深(曹议金之子)时期,曾发生回鹘劫杀归义军贡使梁幸德的事件,并重新冻结了通向中原的河西东段道路,导致双方关系极其紧张。所有这些都反映归义军在与甘州回鹘的争夺中,甘州回鹘一直占据上风,而归义军则基本处于妥协的守势。

虽然两方的关系阴晴不定,但从张氏晚期的父子之国,到曹议金时期的逆转,再到其子曹元德时期约为兄弟之国。曹氏一直奉行的与周围国家政治联姻的政策,显然是取了实效。虽然不断受到回鹘势力的打压和渗透,但这种柔和的施政手段,保证了沙州政权的独立性,最起码是名义上的独立性。

在归义军的历史中,经历了晚唐五代宋初三个时段。在晚唐时期,归义军本是唐朝设立的一个军镇,虽然位于中原王朝“王命所不及”的西北一隅,具有很强的独立性,但名义上依旧是唐王朝的臣属。

到了五代时期,虽然还称作归义军,实际上已经是一个独立的地方王国。这一时期,归义军在汉地史籍中的记载,新旧《五代史》上附着于《吐蓄传》中,《宋史》则干脆就放在了《外国传》里。

可见此时,已经没有人认为归义军是中原王朝的一部分了,沙州政权甚至一度被称为沙州回鹘,可见依旧有其独立性。

由于沙州东西均被回鹘环抱,造成了在政治必须要和回鹘保持一致,这从沙州对中原王朝觐见上可以看出端倪。沙州的朝贡使总是与甘州使节结伴同行,在五代史中就记载着“至唐庄宗时,回鹘来朝。沙州留使曹议金,亦遣使附回鹘以来。”

到宋初也是如此,而后回鹘曾中断了与北宋的朝觐关系,转而向辽国朝觐,沙州使臣也就绝迹宋朝。等到辽国势力开始侵袭河西,回鹘又联合北宋抵抗辽国,回鹘和沙州归义军的使臣再次出现在北宋都城。可见,回鹘和归义军这种政治联盟长期关系长期存在。

上一节天子白衣

下一节末路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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