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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丽塔》之前,他曾打算靠一份文学讲义在大学里逍遥二十年

 winer58 2018-07-13


虽然最终他只逍遥了两年,因为很快,他就写出了那本惊人的,载入史册的文学作品《洛丽塔》,但说真的,他靠一份文学讲义在大学逍遥二十年还真有可能,没错,他就是上图那个眼神有点“无畏”的,嘴巴也比较厉害的,纳博科夫了。

(我知道这张照片你们大概看了很多次,但一定和我一样百看不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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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纳博科夫的自传《说吧,记忆》所言,他在美国的学术生涯始于一九四零年,离开剑桥后,他先到了卫斯理大学,但众所周知,纳博科夫流亡者的身份,他实际上并没有一个正式的学位,然而选择大学任教对于纳博科夫而言,这并非是一趟毫无准备的学术工作,纳博科夫没有像一些作家那样,把在大学任职当做供养写作的手段。而是拿出了绝不亚于学界,以及评论家的热情与专业性。

据他本人说, “我不厌其烦地写了一百份有关俄罗斯文学的讲稿——大约两千页,此举甚可庆幸……使我得以在卫斯理大学和康奈尔大学逍遥了二十年 ”。这些讲稿(每一份均仔细按照美国五十分钟的课时设计)看起来是纳博科夫一九四零年五月抵达美国之后开始写的,一直写到他第一次上课为止,即一九四一年在斯坦福大学的暑期班讲授俄罗斯文学时。

独一无二的选修课

一九四一年的秋季学期,纳博科夫开始了在卫斯理大学的正式教职,整个俄语系只有他一位讲师,最初他上的是语言和语法课,但他很快就拓展出一门 “俄语201”,讲俄罗斯文学翻译概论。

一九四八年他转到奈尔大学,身份是斯拉夫语文学副教授,教授的课程包括 “文学311—312”“欧洲小说名家”“文学325—326”,以及 “俄罗斯文学翻译”

在“欧洲小说名家”和“俄罗斯文学翻译”两门课程中,纳博科夫选择了简· 奥斯丁、果戈理、福楼拜、狄更斯这五位作家作为主要课程,有时也会讲屠格涅夫,但并不规律;

而到了第二学期他会开始讲托尔斯泰、史蒂文森、卡夫卡、普鲁斯特以及乔伊斯。但据纳博科夫的儿子德米特里说,这门课也包括一些不太知名的俄罗斯作家,但相关讲稿没有保存下来。

《洛丽塔》的出版提前终止了纳博科夫“在大学里逍遥二十年”的念头

一九五八年纳博科夫因《洛丽塔》的成功可以不用再上课,他曾计划出版一本书,收入那些关于俄罗斯和欧洲文学的讲稿。但他从来没有把这个计划付诸行动,尽管十四年前他的一本小书《尼古拉· 果戈理》收入了经过修改的有关《死魂灵》和《外套》的课堂讲稿。他也曾一度计划出一部教科书版的《安娜· 卡列宁》(注①: 《安娜· 卡列宁》就是中国读者熟知的《安娜· 卡列尼娜》。之所以译作“卡列宁”,是基于纳博科夫在关于托尔斯泰的讲稿中对这个名字的分析说明,他认为“卡列尼娜”是误译,“卡列宁”才是正确的译法。)但启动一段时间之后又放弃了。这些关于俄罗斯作家的全部讲座手稿,后来收入他的《俄罗斯文学讲稿》一书中。

讲课时最好不要让学生知道你在看稿子

纳博科夫对俄罗斯作家,和对欧洲作家在讲义上的处理有些不同,在有关欧洲作家的讲稿中,纳博科夫完全不理会作家的生平,不会在课堂上念作家作品,也不会为学生写内容介绍,哪怕一个简略梗概都没有。对一位作家他只重点关注他的一本书。

《俄罗斯文学讲稿》

[美]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

[译] 申慧辉

而在讲授俄罗斯作家时,他一般的做法是给一个扼要全面的生平简介,然后对这个作家的其他作品做一个总结,随后才是仔细研论一部让学生们学习的主要作品。而到了康奈尔大学上 “欧洲小说名家” 时,纳博科夫已经形成了更具个性、更成熟的教学方式,但他在康奈尔讲课时似乎从来没有改动过已经写成的卫斯理时期的讲稿。不过,由于开俄罗斯文学课对纳博科夫来说驾轻就熟,所以很可能在康奈尔时他的讲课还是有变化的,比如更多的即兴评论,授课更灵活。

他曾在《独抒己见》中这样写道:“慢慢地,在讲台上我学会了让眼睛上下移动看起来不那么明显,不过那些机敏的学生心里一直很清楚我就是在读稿子,而不是讲话。”事实上,他关于契诃夫的一些讲座,尤其是关于托尔斯泰的《伊凡·伊里奇之死》的讲座,读讲稿是不可能的,因为并不存在完成的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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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纪的俄罗斯作家在纳博科夫眼中代表了俄罗斯文学的绝对高度,不仅如此,他们的欣欣向荣正与他所鄙视的实用主义针锋相对,这种实用主义存在于当时的文学评论家之中,也存在于后来的苏维埃时代,纳博科夫对后者的批判尤其犀利。

《俄罗斯作家、审查官及读者》这篇公开演讲体现了他的这一态度。在他的课堂讲稿中,屠格涅夫作品中的社会元素被批评,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社会元素被嘲笑,而到了高尔基那里,则是全部作品被猛烈抨击。

正如在《文学讲稿》中纳博科夫强调,学生不能把《包法利夫人》当作是十九世纪法国乡村中产阶级生活历史,他把最高的赞誉留给了契诃夫,因为契诃夫拒绝让社会评论干涉他对自己眼中的人的细致描摹。《在沟里》艺术地再现了生活的原貌,以及人的原貌,毫无扭曲,如果关注制造出这些角色的社会制度,则随之而来的扭曲是不可避免的。

Golden Age 时期 的俄罗斯作家群像,有没有纳博科夫忠粉认一认他的喜恶?)

而谈到托尔斯泰,纳博科夫认为这位作家笔下的世界完美呈现了他失落的家园。这个世界以及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的消失让他伤感不已,他一再强调俄国黄金时代的小说,尤其是果戈理、托尔斯泰和契诃夫的小说,对生活的艺术性再现正是源于这份伤感。

与此同时他则认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感伤十分虚伪,纳博科夫无法欣赏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风格,他对这个作家一向评价不高可能也是受此影响。纳博科夫几次引用托尔斯泰的俄语原文,向读者说明声音与感官相结合的神奇效果,可谓极富说服力。

教学相当于引诱听众进入新世界

纳博科夫在这些讲座中采用的教学姿态与《文学讲稿》并无二致。他知道他是在给学生们讲一个他们并不熟悉的话题。他知道他必须引诱自己的听众,领着他们一起在文学中品味那个已经消失了的世界中的丰富生活和复杂的人们,这一时期的文学在他看来是俄罗斯的文艺复兴。

于是,他大量引用原文,仔细阐释文本,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的学生们理解自己在阅读时应该会产生的情感,以及经历情感之后的心理反应,纳博科夫试图引导这些情感,并塑造对伟大文学的理解,这种理解是基于有意识的、理智的欣赏,而非基于他眼中枯燥的文学批评理论。他全部的方法就是吸引他的学生来分享他自己阅读伟大作品时的激动,将他们围裹进一个不同的现实世界,却也是更为真实的一个世界,或者说这个世界与真实世界有着极为艺术的相似性。

《文学讲稿》

[美]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

[译] 申慧辉等

纳博科夫对托尔斯泰的时间安排很着迷。读者与作者的时间感完全重合,制造出终极的现实感,对此纳博科夫没有追问究竟,而是称之为一个不解之谜。除此之外,他一再强调着契诃夫如何让平常的事物在读者眼中显出非凡的价值。他批评屠格涅夫对人物生平的介绍常打断叙事,主要故事结束后每个人物的结局之间的关系也都落入俗套,但还能欣赏其精致的浮雕式描写,以及他调节适度的迂回风格,他把这种风格比作“墙壁上一只受了日光蛊惑的蜥蜴”。

如果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标志性煽情让他不快,比如他怒不可遏地说起《罪与罚》中拉斯柯尔尼科夫和那个妓女凑在一起读《圣经》的片段,他毕竟也还欣赏陀思妥耶夫斯基狂放的幽默感;他说《卡拉马佐夫兄弟》的作者本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剧作家,却偏偏挣扎着写了一部失败的小说,这一见解可谓独一无二。

因为我就是喜欢听故事

也许纳博科夫为他的学生们所做的最大贡献不仅仅在于他对共同经验的强调,更在于这些共同经验是由他来指明的。身为作家,他可以与那些被他评论的作家们平起平坐,通过他对于写作艺术的理解让其他作家的故事和人物在他自己笔下鲜活起来。他坚持强调智慧的阅读,并发现读者若想探知伟大作品的究竟,最好用的一把钥匙乃是对细节的把握。

他如此总结自己的感受:“在我教书的那几年里,我努力为学文学的学生们提供有关细节的确切信息,细节的结合产生感官的火花,一本书才得以获得生命。在这个意义上,一般的观点无足轻重。托尔斯泰对通奸大致是个什么态度,这谁都能明白,但是一个好的读者要想欣赏托尔斯泰的艺术,则必须在脑海中构想出一百年前莫斯科到彼得堡的夜车上一节火车车厢里的布局。”

这是一种教学法,但其结果是纳博科夫与听众—读者之间有了一种分享经验的温馨感觉。他通过情感与读者交流他对文学作品的理解,令读者如沐春风,只有当评论家本身也是伟大的艺术家时,才可能有这样的本领。纳博科夫深深感受到文学的魔力,这魔力在他看来无非就是为了带来愉悦,这是我们从这些讲稿中学习到的,另有一件轶事同样可以说明纳博科夫的这一想法:一九五三年九月,康奈尔大学的“文学311”课程第一次上课,弗拉基米尔· 纳博科夫让学生们把选修这门课的原因写下来。第二堂课上,他赞许地告诉大家有一位学生是这样回答的:“因为我喜欢听故事。”

“只有一种文学流派,那就是天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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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弗莱德森·鲍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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