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涉油案件抓捕现场■本组图片均为警方供图 一伙“油耗子”在黑龙江地区利用开井、管道栽阀等方式盗窃原油，销赃到收油团伙设立的收油点，收油团伙通过汽运（袋装或暗罐）将原油运至辽宁，卖给非法炼油小厂，小厂经过初步炼化后将油再卖给大厂，经大厂炼制成成品油通过火车运往黑龙江等地销售。 自2017年11月以来，阜新市公安局历经六个月攻坚，摧毁一跨黑、辽两省特大涉非法盗采、运输、加工、销售石油产品犯罪利益链条，打掉收油犯罪团伙7个，抓获团伙成员99人，查处非法炼油厂13家，查扣了大批涉案物资，涉案价值近20亿元。 发现 深夜鞭炮厂冒浓烟 暴露炼油地下窝点 2017年11月16日，阜新市公安局内保分局通过排查发现一条重要线索：太平区水泉镇内一个小型鞭炮加工厂，时常在夜间冒出刺鼻的浓烟；原本低矮的围墙被重新修筑加高到5米，并且有人在周围24小时看守。 一个普通的鞭炮加工厂为何时常冒出浓烟，又为何防护得如此严密？这个异常现象引起了侦查人员的注意。 民警通过侦查发现，这个工厂在白天有货车运送大量黑色半固体物质进入厂区，在夜间冒出浓烟工作，随后有油罐车出入。 警方通过对进出车辆秘密侦查，发现货车运入厂区的黑色半固体物质其实是与空气结合后的原油，而出厂油罐车内装载的是提炼后的石油半成品。原来，这个鞭炮加工厂其实是一个从事非法炼制和销售石油的地下窝点。 11月29日，阜新市公安局内保分局将这一案件线索向阜新市局党委进行汇报，市局党委决定将此案命名为“2017.11.29”专案，交由彰武县公安局主侦，内保分局配合侦办。阜新市副市长、市公安局长邵希默要求专案组要站在对国家利益负责的高度，查清原油的来路、炼制后的去向，深度开展经营，对盗窃、运输、非法炼制和销售石油的犯罪链条进行全面打击。 调查 “黑色链条”初现端倪 警方合力锁定嫌疑人 这些原油从哪里来？经这个地下窝点炼制的半成品油又销往哪里？是否还有隐藏的炼油地点？ 围绕这些问题，彰武县公安局成立了以局长敖为武为组长的“11·29”专案组，抽调全局精干警力展开侦查。一个涉及辽宁、黑龙江两省6市的庞大黑色利益网络初现端倪。该网络包含多个链条、多个层级，犯罪团伙从黑龙江省的大庆、哈尔滨、齐齐哈尔等地向辽宁省提供盗取的原油，输送到辽宁省的阜新、盘锦、锦州等地13处窝点进行去杂质提炼，再以极低的价格贩卖给其他大型炼油厂经二次加工成石油产品，最后运送至黑龙江等地销售。 警方调查发现，该利益链条在高峰时期通过非法手段每日盗窃、运输、加工、销售原油高达两千余吨，个别犯罪成员涉嫌非法经营已经长达8年，获利上千万元，给国家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今年1月24日，阜新市公安局将此案向辽宁省公安厅进行详细汇报，立即启动了由内保总队牵头、多警种密切配合的协作机制，全力支持阜新市局开展案件侦办工作。 1月31日，辽宁省公安厅将此案经营情况向公安部进行汇报后，全国油气田及 输油气管道安全保护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决定将此案挂牌督办，并通过公安部传真电报将此案确立为部督案件，要求辽宁省公安厅会同黑、吉公安机关形成合力侦办此案，严打盗油贩油惯犯，深挖幕后保护伞，依法严惩涉案企业法定代表人、实际控制人等违法犯罪人员，确保全链条、全区域打击，震慑此类犯罪。 阜新市公安局抽调精干警力兵分两路展开侦查，一组警力远赴黑龙江省与当地警方通力合作，对原油来源进行侦查，固定证据，锁定盗油犯罪嫌疑人；另一组警力在辽宁省内逐个侦查炼油窝点，摸清大型厂区的具体情况、查明资金流向，锁定各团伙重点犯罪嫌疑人。 历险 窝点四周岗哨值守 冲撞堵截侦查车 在侦查过程中，阜新市公安局民警付出了艰苦的努力和巨大牺牲。 警方介绍，犯罪嫌疑人反侦查意识极强，收油团伙成员相互联系只用一部专用电话。在出车前，运油司机甚至要用探测仪对全车进行扫描，防止警方在其车上放置追踪器，大多数“油耗子”只通过对讲机联系团伙行动，给侦查取证增添了极大困难。黑龙江省内的收油窝点大多隐藏在乡村，窝点四周有大量岗哨值守。 侦查车辆曾遭遇对方多车冲撞堵截 侦查员白健介绍，今年4月的一天，他驾车在大庆市一收油窝点侦查时，开车刚进村发现一辆货车停在路上，车辆无法通行，怕被人发现，他马上调转车头准备驶离。这时对面一辆尼桑天籁轿车急驰而来，靠近后天籁车副驾驶车窗摇下。“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男子喊话让我马上下车，我担心身份暴露，猛踩油门避开天籁车，沿着小土路开出村子，天籁车一直在后尾随。”白健说。 在白健驾车躲避过程中，惊象环生。“我驾车车速保持在120迈左右，好不容易甩开了天籁车，结果在路上又遭到两辆越野车追赶冲撞，险些酿成惨祸，在哈尔滨下高速路口后，又遇到两辆越野车堵截，一路躲闪，后来追赶车辆被红灯拦住，我才把他们甩掉。”白健说。 化装侦查员被带入窝点殴打逼问身份 更为惊险的是，彰武县公安局民警宁阳化装成群众在窝点外围侦查时，被岗哨发现后强制带入窝点内殴打。1987年出生的宁阳从警8年，侦查经验丰富，昨日他介绍了当时面对犯罪嫌疑人殴打逼问的危急情况。 今年1月中旬，根据线索，宁阳被指派到盘锦市展开侦查。“当时我们获得线索，一辆油罐车常在盘锦一偏僻村落出没，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地下炼油厂。”宁阳回忆。 1月20日早，宁阳根据油罐车出没的位置和战友驾车尾随，由于地点比较偏僻，车辆很容易被发现，宁阳决定下车进行侦查。 宁阳介绍，他在路上侦查时，感觉到背后有人一直盯着他，很快一名男子在身后拽住他的肩膀，询问他的身份。 “我告诉他，我想在这边找个门市开个店。”宁阳的回答并未打消对方的怀疑，男子眼神中仍然带着警惕。 按照事先约定，同组侦查员随后将驾车来接宁阳。同组侦查员未赶到前，宁阳又发现自己被一辆微型面包车跟踪，面包车速度很慢，他走到一处加油站时，跟踪的面包车又换了一辆。“为了不暴露侦查意图，我在加油站附近转悠，没和战友接头。”宁阳说。 宁阳没想到，跟踪他的面包车停下后，几名男子从车上跳下追上宁阳并将其抓住，用绳子捆了起来。 宁阳介绍，车上下来的几名男子对他进行了搜身，找出了身份证，随后拳脚暴打。在对方暴力威逼下，他没有透露身份，随后他被戴上头套，带上微型面包车。 宁阳回忆，他被带到一处厂区，衣服被扒光，全身除了头套只有一条短裤，当时正是冬天，宁阳光着脚站在雪地上，再次遭到拳脚和皮带抽打，持续了40多分钟。殴打中，对方一直逼问宁阳的身份，宁阳始终没有回答。 宁阳说，他戴着头套感觉又被带上了车，随后辗转五六个地方，每到一个地方他都遭到一顿毒打。 宁阳判断，对方开车把他拉到各个厂区，可能找人辨认其身份，但并没有人认识他。 宁阳同组战友介绍，发现宁阳时，他被抛弃在树林雪地，头套还没摘，脚部冻伤，但宁阳始终保持着清醒。“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暴露整个侦查意图，一旦被对方察觉，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宁阳说。 事后，经检查，宁阳除了身上数十处被殴打造成的伤痕外，还有严重的冻伤。 覆灭 “黑网络”分四个层级 涉及百余人 通过70余天艰苦侦查，专案组终于掌握了所有犯罪证据，并锁定全部犯罪嫌疑人，该黑色利益链条彻底浮出水面。 警方发现，整个涉油“黑网络”系统分为4个层级：“油耗子”团伙为A层级，黑龙江收油窝点为B层级，辽宁小炼油厂为C层级，辽宁大炼油厂为D层级，共计128人。 经请示公安部和辽宁省公安厅同意，4月11日阜新警方兵分两路，一路由338名警力赶赴辽宁省盘锦、义县、北镇集结，一路由130名警力会同黑龙江省公安厅400余名警力在哈尔滨、大庆、绥化等地集结。 当日9时，各处警力对13家非法炼油厂、9个盗油团伙，15个收油窝点展开突袭，共抓获在册涉案人员104人，查处非法炼油点、非法原油加工厂15家，扣押原油4320吨，各类运输车辆27台、工程车10台，收缴现金112万，冻结资金720万，猎枪1支，气枪1支。 至此，历时4个月的侦查，犯罪成员涉及黑龙江、辽宁两省，涉案价值近20亿元的“11·29特大盗采、运输、非法炼制和销售石油系列案件”告破。通过证据串联，反复甄别，警方确定抓获人员中有99人为涉案人员。 此外，警方进一步审查发现，仅犯罪嫌疑人李某一个厂区，预计年涉案原油总量达15万吨以上。另涉案某石化有限公司，仅2018年1月1日至2月24日期间，交易原油涉案总值达1088万元，按此推算该公司全年交易原油总价值达1.2亿元。综合涉案各厂区生产交易情况，总价值近20亿元。 截至7月6日，共对99名涉案人员中的73人提请检察院批准逮捕，对另外26人采取其他强制措施，完成了对盗窃、掩饰隐瞒犯罪所得、非法经营、环境污染案件的全链条打击。 A层级 黑龙江地区“油耗子”（涉及犯罪嫌疑人43人）：利用开井、管道栽阀等方式盗窃原油，销赃到收油团伙设立的收油点 B层级 黑龙江收油团伙（涉及犯罪嫌疑人35人）：通过汽运（袋装或暗罐）将原油运至辽宁，卖给非法炼油小厂 C层级 辽宁小炼油厂（涉及犯罪嫌疑人21人）：经过初步炼化后，将油卖给大厂 D层级 辽宁大炼油厂（涉及犯罪嫌疑人29人）：炼制成成品油，通过火车运往黑龙江等地销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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