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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选自《史记.孙子吴起列传》，这个题目是后加的。孙膑是我国著名的军事家，应当指出，《孙子.吴起列传》里的孙子不是孙膑，而是比孙膑早一百多年的春秋时期的军事家孙武。《史记》的体例，其中的列传有的是记载一个人的，如《伍子胥列传》。有的是记载一群人的，如《刺客列传》，写豫让、聂政、荆轲等人。也有两个人合写一传的，如《廉颇蔺相如列传》，把这两个人写在一起是因为这两个人的事迹密切相关。孙膑的事迹附在孙武的后面，是因为孙膑是孙武的子孙，而且和孙武一样，也是杰出的军事家。 孙膑的“膑”不是人名，孙膑的名字已经失传。膑的本意是膝盖骨，引申为一种去膝盖骨的刑罚。孙膑曾受过膑刑，所以称孙膑。 孙武既死，后百余岁有孙膑。膑生阿鄄之间，膑亦孙武之后世子孙也。孙膑尝与庞涓俱学兵法。庞涓既事魏，得为惠王将军，而自以为能不及孙膑，乃阴使召孙膑。膑至，庞涓恐其贤于己，疾之，则以法刑断其两足而黥之，欲隐勿见。齐使者如梁，孙膑以刑徒阴见，说齐使。齐使以为奇，窃载与之齐。齐将田忌善而客待之。 孙武死后，过了一百多年又出了个孙膑。孙膑出生在阿城和鄄城一带，（在今山东阳谷县和鄄城县附近），孙膑是孙武的后世子孙。孙膑曾经和庞涓一起学习兵法。庞涓当时是在魏国做事，是魏惠王的将军，自己认为才能不及孙膑，于是就暗地里派人找来孙膑。孙膑到了魏国，庞涓恐怕他胜过自己，妒忌他，便罗织罪名，对他施行膑刑，挖去了他两脚的膝盖骨并且刺面后涂上墨，使他默默无闻无法再出头露面了。齐国使者来到魏国，孙膑以受过刑的身份偷偷地见齐国使者，向齐国使者进行游说，齐国使者认为他有非凡的才能，偷偷地把他装在车里和他一起回到齐国去。齐将田忌赏识他并把他当成客人对待。 这一段写孙膑受到庞涓的陷害，后来又偷偷地回到了齐国。 忌数与齐诸公子驰逐重射。孙子见其马足不甚相远，马有上、中、下、辈。于是孙子谓田忌曰:“君弟重射，臣能令君胜。”田忌信然之，与王及诸公子逐射千金。及临质，孙子曰:“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既驰三辈毕，而田忌一不胜而再胜，卒得王千金。于是忌进孙子于威王。威王问兵法，遂以为师。 田忌和其他几位公子经常驾马比赛，并且下很大的注打赌。孙膑发现马的脚力相差不远，每个人参加比赛的马都有上中下三等，于是孙膑对田忌说：“你尽管加大赌注，我能使你赢。”田忌相信他的话，与齐王以及各位公子拿千金来打赌，赌驾马比赛的胜负。等到临比赛的时候，孙膑说：“现在拿你的下等马和它们的上等马比，拿你的上等马和它们的中等马比，拿你的中等马和他们的下等马比。”三次比赛下来，比赛结果是两胜一负终于赢得了齐王的千金赌注。于是田忌向齐威王推荐孙膑，威王向孙膑请教兵法后，就把他当作老师。 这一段说孙膑在赛马时表现出他的智慧，因此得到了齐王的信任。 孙膑是一个杰出的军事家。为孙膑立传当然主要写他在战争中出奇制胜，这正是下面两段要描写的。这段写的孙膑在赛马时出谋划策，不但是因为他由此而推荐给齐王，耿直要的是通过这件“博弈论”的事情生动地反映了孙膑的智谋。这种通过典型事件描写人物性格的手法，是司马迁擅长的艺术手法，对孙膑的描写就是一个例子。 下面一段写的是齐魏桂陵之战，桂陵之战的起因是魏国在公元前354年攻打赵国，而且在公元前353年攻占了赵国的国都邯郸，赵国向齐国求救，于是齐国出兵。 其后魏伐赵，赵急，请救于齐。齐威王欲将孙膑，膑辞谢曰:“刑余之人不可。”于是乃以田忌为将，而孙子为师，居辎车中，坐为计谋。田忌欲引兵之赵，孙子曰:“夫解杂乱纷纠者不控桊，救鬬者不搏撠，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今梁赵相攻，轻兵锐卒必竭于外，老弱罢于内。君不若引兵疾走大梁，据其街路，冲其方虚，彼必释赵而自救。是我一举解赵之围而收獘于魏也。”田忌从之，魏果去邯郸，与齐战于桂陵，大破梁军。 后来魏国攻打赵国，赵国危急，向齐国求救。齐威王打算让孙膑担任主将，孙膑婉言谢绝说：“让一个刑余之人做主将，有失齐国的体面。”于是齐威王让田忌担任主将，孙膑担任军师，坐在有帷幕的车中，暗中出谋划策。田忌想带兵去救赵，孙膑说：“要解开一团乱丝不能用力去拉，制止别人相斗，自己就不能参加进去打，攻击对方的要害，直捣对方的空虚之处，受到形势的阻止，自然就因此而解围了。现在魏国和赵国相互攻击，所以魏国的精锐部队全在赵国，留在国内的都是老弱疲惫不堪的部队。你不如带兵火速攻打大梁，占据它的交通要道，冲击它的空虚之处，魏国肯定会放弃攻打赵国而来援救，这样我们既救了赵国，又打击了疲惫的魏国。”田忌听从了孙膑的建议，魏国军队果然离开了邯郸与齐国军队在桂陵展开大战，将魏国军队打得大败。 这一段写桂陵之战，孙膑采用了“围魏救赵”的策略。这是古代军事史上很著名的一种策略。桂陵之战后，齐国的地位大大提高。据《史记.田完世家》记载：“（桂陵之战后）于是齐最强于诸侯，自称为王，以令天下”。 后十三岁，魏与赵攻韩，韩告急于齐。齐使田忌将而往，直走大梁。魏将庞涓闻之，去韩而归，齐军既已过而西矣。孙子谓田忌曰:“彼三晋之兵素悍勇而轻齐，齐号为怯，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兵法，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明日为五万灶，又明日为三万灶。”庞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齐军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过半矣。”乃弃其步军，与其轻锐倍日并行逐之。孙子度其行，暮当至马陵。马陵道狭，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庞涓死于此树之下”。于是令齐军善射者万弩，夹道而伏，期曰“暮见火举而俱发”。庞涓果夜至斫木下，见白书，乃钻火烛之。读其书未毕，齐军万弩俱发，魏军大乱相失。庞涓自知智穷兵败，乃自刭，曰:“遂成竖子之名!”齐因乘胜尽破其军，虏魏太子申以归。孙膑以此名显天下，世传其兵法. 十三年后，魏国与赵国联合攻打韩国，韩国向齐国告急，齐国派遣田忌带兵去救援，径直进军大梁。魏将庞涓听到这个消息，率领部队撤离韩国，回师阻止齐军入魏境，但当他带兵赶到时，齐国已经越过国境西行深入魏地了。孙膑对田忌说：“魏军向来悍勇轻视齐兵，齐兵被称为胆小懦弱的，善于作战的人要根据客观形势把战争朝有利的方向引导。孙子兵法上说，每天急行军百里去争利的使大将为之受挫，急行军五十里去争利的在行军途中损耗过半。命令齐军进入魏地砌十万人做饭的灶，明天砌五万人做饭的灶，后天砌三万人做饭的灶。”庞涓在齐军后面追赶了三天，特别高兴说：“我本来就知道齐军怯懦，进入我国境内三天，士兵逃亡就超过了半数。”于是就丢下步兵，率领轻兵锐卒两天的路程并成一天走。孙子估计其行程，傍晚能到达马陵，马陵道路狭窄，而且路旁多险阻的关口，适合埋伏军队。孙膑叫人把大树树皮砍白了在上面写“庞涓死于此树之下”。于是命令齐军一万个善于射击的士兵，埋伏在道路两旁，约定说：“晚上看见火把举起就一起射箭。”庞涓果然夜晚赶到树皮被砍白的大树下，取火照看，还没有读完上面的字，齐军万箭齐发，魏军大乱，彼此失去联系。庞涓自知智谋已经穷尽，大势已去，就拔剑自刎，临死前说：“倒成全了这小子的名声！”齐军又乘胜追击把太子申率领的全部魏军都打败了，而且把太子申也俘虏了带回齐国。孙膑也因此名扬天下，后世社会上流传着他的兵法。 马陵之战是战国时期一个著名的战役，魏国因此而大丧元气，而对齐国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胜利。《史记.田完世家》载：“其后三晋之王皆......朝齐王。”孙斌当然因此而出了名。世传其兵法：《孙子兵法》，长期失传。有人认为现今流传的“孙子兵法”不是孙武的兵法，而是孙膑的兵法。但是1972年临沂银雀山发掘的西汉早期墓葬中竹简的出土，其中有《孙膑兵法》，它反映了孙膑军事思想的某些方面，与孙子兵法不一样，因此就确定了《孙子兵法》是孙武的兵法，而失传已久的《孙膑兵法》终于因考古挖掘的成就而重新与世人见面了。 本篇作者先通过赛马这件小事，显示了孙膑的智慧，然后又通过“桂陵之战”和“马陵之战”两大战役，写出了孙膑的卓越的军事思想，这是《史记》通过典型事件刻画人物的一个范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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