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回归的农妇 我不否认我确实是个农民的女儿，小时候深深见识领受过农活的累与苦。因为多病因为瘦小，父母让我从田地里上岸读书，直到高中毕业后到外面打工,再没有接触过土地农活。 刚跟他在一起曾多次说过：这一辈子我都不想再与土地农活有任何的瓜葛，我惧怕！ 他说他也有这种感受，而且不仅自己终于摆脱了农民的身份，也努力地擦干净了下一代腿上的泥。 说这句话，是因为我以为，跟他在一起，此生终于有了着落，再也不必受这种苦累了。 但是，正如人们所说：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 学校没有出租前，周围闲置着一些荒地。 也是农民出身的他说他喜欢种菜，喜欢没事在菜地里转圈是种享受。这句话半真半假。 既然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好日子就是彼此都开心。 所以我想尽量让对方的开心。相比呼风唤雨的他我没有别的本事，他喜欢逛菜园，想开辟菜地，能力之内也就勉为其难。 我克服着放下自己的不喜欢，尽力去满足对方的喜欢。 事实证明，他所谓的“喜欢”种菜，就是喜欢别人去种，他只喜欢看菜。 于是，开荒挖地，种菜浇水除草，全是我的。 每次，他说，“我们去翻土”吧，其实是说“你去翻土”。 他说“我们去浇水”，你也知道了应该是由谁来提水浇水吧。后来的一天偶尔他心情大好，找了根管子接上旁边的水龙头。那之后，只要他高兴他就拿管子浇浇水。 他说他有腰间盘突出，怕闪了他那肥壮如牛的腰！ 纵千万个不愿意，只为了他的脸色好看了我的每一天才能好过。所以能做的我就主动去做…… 相处经年，到底是个做思想工作的能手，你不能不佩服他语言文字上的功夫、运用的能力与技巧。这也是他高兴时津津乐道引以为傲喜欢显摆的奇技。 有时候我们争论某件事，我明明有理，他也承认我有理，却说不过他的胡搅蛮缠。总被他说得理屈词穷哑口无言。所以经常佩服地说道： “你不当律师太可惜！如此能言善辩，法庭之上，再怎么证据确凿的杀人凶手，只怕也只能眼睁睁地一时让你开脱到无罪释放！” 当然没这么夸张，法律岂是儿戏能随便歪曲？只是说他的口才急智非常人能及。 他常得意地对我说，在什么报酬都没有的情况下，他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去做事，而且事后还心怀感激。 简单地说，把你卖了，你还感激地为他数钞票。 有些东西真是天赋异禀，尤其是语言上的。人家张口就来，不用迟疑，一切都胸有成竹似的。不能不服到心服口服。 “我们”的妙用，要你去做，却不直接叫你。我去了你还不去啊？我不能做的人都去做你好意思不做啊？ 不是不知道这些，也不点破。相处久了，太明白对方所想：我的工作量不大，不去种菜，有白吃白占他之嫌。 坦诚的人有多少？装是这个时代的通病，现成的例子，有能耐装上二三十年让身边亲人丝毫不觉。不被识破以为是本性，一旦遇事被揭穿，始知在装。把现实生活变成了演戏，当真不当演员太可惜。 有多少人在外与在家、对人与对己是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在外面可以大腹便便、大肚能容、慷慨大度，回到家里却小肚鸡肠、锱铢必较、寸步不让…… 所以，无需他费心力采取迂回诱导之术，尽管无奈也只好爽快地让他得逞成功地将我拉回农妇角色，再次被迫与土地亲近。 种菜与种田是相通的，一样的苦累，每次松土浇水，晒得黝黑手脚麻痹的我都感觉自己回到了少时在农田中的那种绝望与无力无助感…… 无论隔了多少年，永远不会忘记农田中的农民的辛与苦，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痛，曾是夜夜的恶梦。 我也有腰痛，也有力不从心，也有愿不愿意。人一旦在意某人，就会让步迁就。于是你逃得过命运，逃不过有心人的掌握与算计。纵然心有不甘也只得情愿。 他却又常常挑剔我的手硬到起茧没有他的柔软好看，皮肤粗黑不及别的女人白嫩…… 有几个在太阳下田地里爬活的女人皮相好看了？更何况舍不得金子让你去保养。 我没有仙女的本领，长袖一挥，想要的堆成堆；也不是田螺姑娘，不必见阳光，只需掀开盖子爬出水缸，就能满桌鸡鸭鱼肉活色生香。 必得事事亲力亲为，流汗甚至流血，才可能有收获。 直到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一直吃着自己种的各种蔬菜…… 收获时，他喜欢炫耀地对别人说“我种的菜”，而不再用“们”了。 多么巧妙的说话技巧？什么叫做巧取？ 无非是对外人说，他亲手种下的劳动成果，很好地树立了一个勤劳能干的男主形象，维护了一个有心机无体力的男人的尊严与体面。 我只是笑而不言。人在说，天在看，邻居们都长着雪亮的眼。 惯常使用的手段，只能一时蒙蔽不知情的人。 很多的事其实我知道，但是这种小事我不在意，更没必要说破，不然，还要不要一起过？ 他便以为我真傻不懂他经常玩耍的小心机小把戏，必定也常在心中暗自得意于自己的聪明、嘲弄我的愚笨，曾经多少次他就这样对着我嘲笑过别人…… 喜欢嘲笑别人的人总是自以为聪明高明，却不知道，有时别人的痴呆，只是在冷眼观赏一场免费的表演。 有时候我很想问他：夫妻之间，你用得着如此吗？ 但是不能问，不能样样都较真，只能装糊涂，还是那句话：毕竟要一起过。 那会让他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结果是被他无人能敌的巧簧之舌胖骂一顿，你还无法开口无从分辩只有愕然哑掉的份。省省力多呼出几口闷气吧…… 每次争吵，由他而起，由我而终。吵架不说话，是小孩子的游戏。大人也这样，除了心窄量浅，还能是什么？ 后续：后妻的遭遇７：枉作了小人 作者：驿路铃声2018-07-16 13:36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