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九十年代伊始,你面临个人处境及创作背景最显著的变化是什么? 安琪:九十年代伊始,我幸运地从教科书式“主题上政治正确、语言上明白流畅、语法上没有病句”等诗歌陈规中脱离出来,走向真正意义的先锋写作。 2】那十年间,哪位汉语写作者及哪部汉语文本,对你至今的写作仍具影响力或指导性? 安琪:道辉及其作品。海子及其作品。他们影响了我的九十年代初期的写作,但没有持续至今。 3】九十年代出现的人与事,不少已被湮灭遗忘。而你觉得最不该被遗忘的人与事是? 安琪:我已什么都忘了,包括不该被遗忘的人与事也忘了。 4】由于理想主义陨灭,九十年代国内文化艺术普现低俗化倾向。这拨反了此前创作中过度英雄化倾向,但也造就了大量的庸常之作。文化中的贵族精神泯灭,功利主义盛行至今。你同意以上断言吗?另有何思量? 安琪:同意,这是整个社会大背景的功利主义造成的。每个人都是这个功利社会的被动制造者和主动受害者。 5】进入九十年代后,除开大陆文坛,在海外另形成有“放逐中的写作”。谈谈你对此的了解与评价。 安琪:放逐后的诗人离开了中国这个母语环境,大都在诗歌写作上邯郸学步,难以为继。当他们转向非分行文字,则有了世事沧桑和敢于直言相交融的优势,因此开创的新的写作领域值得期待并且已见成效。典型如北岛的几本随笔集其文本价值就高于他的诗歌价值,我指的是放逐后的北岛。 6】试着以你自己或同时代人的某节诗章,描述你心目中的九十年代。 安琪:完成于1995年1月18日的长诗拙作《未完成》的最后两个章节也许可以描述一二: 那盲目的光的女儿,她看到永远的西西弗 7】九十年代你个人最大的成就或收获是什么? 安琪:经由现代主义诗写领悟了语言的创世能力同时也修正了被教科书所误导的视域,培植了心中自由、民主、公正、梦想、独立、思想等等属于一个人健康成长的种种品质,写出了一批代表福建时期长诗写作高度的诗歌文本《干蚂蚁》《未完成》《节律》《任性》《九寨沟》《纸空气》《庞德,或诗的肋骨》《出场》《张家界》等。 8】那十年间你觉得最快乐的一件事或一段时光是? 安琪:漳州诗群相互间的激励与碰撞,冲突与和解,竞争与突破,成就与失落,那是一段真正属于诗歌的日子。 9】身处黄昏,夕光将尽时。当年有哪一件事,令你至今耿耿于怀,羞愧懊悔。 安琪:在得到诗歌的同时失去了家庭之欢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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